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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争风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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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马车相向而行,令他们路途受阻而巧合相遇的,不过争风吃醋一段风流韵事而已。却因有了光王李琚同卫尉杨洄的出演,变得备受瞩目精彩纷呈。
李琚属意小翠柳儿久矣,从她一登台开张就三五不时捧捧场留个宿什么的,搞得小翠柳在坊间名声大噪,身价节节蹿升。王爷与小翠柳本都以为这是一段你情我愿的长久生意,却因杨洄的强势加入而形成了皇亲国戚争抢一小姐的尴尬无耻局面。
杨洄是先帝与韦后当年最宠爱的长宁公主的独子,长宁公主从前因姿色极美受尽帝后恩眷,过得一个穷奢极侈,于京中设府练兵,横行霸道。后玄宗上位其驸马被贬去世,公主亦随之移驾绛州,却将唯一的儿子送回了京城长安,如今在御前任九卿之一的卫尉卿。
杨洄随母,长得一表人才,又掌管宫中依仗,更是仪表堂堂。要说小翠柳对这送上门的生意不动心,那对不起人家的职业操守,可这头王爷正是新鲜热乎的时候,于是两位恩客一碰头,喊价抬码互不相让,谁也不是缺银子缺靠山的人。这才搞到两辆豪华大马车于聚芳斋门前顶头一堵,摩拳擦掌两班人马一拥而上大打出手。小翠柳于二楼窗前作西子捧心状,哪个也不舍,哪个也心痛啊。
岳琳看得兴起,难怪穿越必来青楼啊,biao子门前是非就是多,热闹!人前她也懒得同李昱争执纠缠,他同娟儿一左一右护在自己身后也就随他们去了。
本来岳家二娘子是很低调地藏于人群之中幸灾乐祸,却因为人群自动分开为其让路的王忠嗣以及紧随其后的魏飞雪,而霎时成为此间又一焦点。
“哇,那是王将军啊~”
“走过去了走过去了,他同这岳家二娘子到底有没有奸/情哪?”
“不对呀,他后头跟着一位美娘子天仙一样,你没看岳娘子身旁也站着一位俊郎君吗?”
“受不了受不了,今日出门来对啦,太兴奋太精彩了两眼都不够看了有木有!!”
……
岳琳李昱三人本是面朝斗殴现场,看着看着突觉人群骤然噤声,三人疑惑地随众人目光向后一望,四人相对,皆是神色有异,一时俱不开口言语。
群众们屏气噤声可不是要看你们这出默剧的好吗,于是群众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议论声越来越大,内容朝匪夷所思的角度开展而去。
王忠嗣将视线冷冷移至李昱身上,李昱挺然与之对峙,两人决绝而立,分庭抗礼。电光火石间无声暗涌。
王忠嗣掀起嘴角冷声一笑,将视线转回岳琳脸上,凶狠命道,“上车!”转身也不等她,大步领先走回马车。
岳琳心中咯噔一声,当下未多犹豫紧随王忠嗣而去。留下李昱同魏飞雪两两相望,李昱面色苍白,攥紧的眉头久久未有舒展,而魏飞雪凄然一笑先上了璞玉楼的马车。
自见到王将军开始就哆哆嗦嗦颤抖不已的娟儿,早在两条街外,就被王忠嗣一翻眼赶下了马车。随后他丢给岳琳一套随侍小厮款的男装,“换上!”
岳琳瞧他一眼,又瞧一瞧手中的男衫,没有动作。
将军怒意更甚,掀唇讽道,“怎么?要我帮你换?”
岳琳本意是让他转个身侧下脑袋,非礼勿视不是吗,可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哎,算了,反正还有内衫,又是自家男人,心想就不拘小节一回吧。
岳琳利索地脱脱穿穿,王忠嗣当真动也不动眼都不眨一下无耻旁观了她整个换衣过程,而后怒意稍退。
“要去哪里?”岳琳换好衣服,抬手挽弄自己稍乱的头发。
王忠嗣眯眼看来,却又轻哼着转开脑袋,态度相当不屑不友好。
“王忠嗣,你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好玩耍啦!
……
王将军今日算是领教了这女人的无赖指数,她还问自己怎么了,方才她鬓发微乱裙衫微皱的模样,能看吗能看吗?若不是他还有几分理智克制,刚才早就上去撕烂了李昱那个王八蛋,她还理直气壮质问自己肿么啦。你说我怎么啦!
王忠嗣又瞥眼看见她换过窄袖男装之后露出的一只手腕,上头红印毕现,王忠嗣再是忍耐不住,轻轻握住她这只手腕,将她拉至面前,轻声细语却凶神恶煞地警告,“琳儿,日后再不许同李昱来往。听见了吗?”
对于今日的事岳琳也是措手不及,前头那个岳琳同李昱怎么回事她还没理清楚,日后有何牵扯也是未知,但易位而想,她觉得王忠嗣的要求也是合理,当下,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忠嗣一直阴深深盯住她看,直到她点头答应,才将人抱到自己身上,揉着她红肿的腕子,报复似地一口咬在她的颈侧,在她颈间急急喘息,直至她不耐地伸手圈住自己脖子,才又将吻移至她的唇上,得到岳琳柔顺地回应,将军这才满意起来。
岳琳装作侍从同王忠嗣顺利进入裴府,同去的还有军医王敏之。
御史听说王将军请了两位擅长此症的大夫来与自己瞧病,没有半分犹豫即冲床外艰难地动一动脑袋,这就是允了岳琳同王敏之入内看诊。王敏之上前细细摸过裴御史脉象,岳琳此间不便发声,他就照着与岳琳商量过的,一一询问御史情况,平时饮食偏好为何,可嗜酒可多吃荤腥,近日可有头晕呕吐等等。皆是打听清楚以后,两人方候在御史屋外,一道等候王忠嗣向御史细禀诸事,这才一同回转。
一入车内,王敏之即迫不及待问道,“岳姐姐,怎样?”
“按症状来看,的确如之前所说,是那个…卒中,对。”岳琳本想说中风来着。
“除了照方服药,兼辅以针灸,姐姐可还有他法?”
岳琳细细思索交代与他,“此病一定要避荤腥,饮食以清淡为主,咸的不能多吃,更不能再饮酒。另外,”岳琳转头看向王忠嗣,“让御史少操心为妙,思虑过甚,容易诱发更严重的状况。”王忠嗣沉稳颔首,岳琳又道,“一直躺着不行,要让人扶起来适当走动,有助于恢复。”
“可以复原?”王忠嗣问。
“以御史的年纪来看,不容易。但保养得当,会有改善。可一旦再发病,”岳琳摇摇头,沉声告之,“会很危险。”
“岳姐姐,此病起因在何处?为何不可食重盐?再发病后又是何变化?”王敏之连连追问,孜孜不倦。
“停车!”
将军不待岳琳答他即唤停马车,对王敏之吩咐,“你去子仪那里将事情告知于他,让他立即着人看住御史的院子。”
“啊?将军,非,非得现在吗?”
将军冷笑,“你说呢?”
……
王敏之不甘不愿起身,临走前还回头叮嘱,“岳姐姐,下次我再同你请教啊。”
王忠嗣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将人踢下马车。
岳琳看得好笑,回头见王忠嗣眉峰聚在一起,面有忧色,她抬手轻轻拂开他的眉间皱褶,“事情很严重?”
将军不语,将人抱到腿上,贴着她的脸蛋儿说,“时辰还早,随我回府认认门。”
“我去你将军府认什么门?”岳琳横他一眼。
王忠嗣不答,只侧脸瞅她。岳琳与他相视而笑,俱是心中甜蜜。
岳琳侍从打扮随王忠嗣回府,才刚踏进将军府大门,就有侍卫上前禀报,“将军,咸宜公主已在府中等候多时”。因见她随侍装扮,想是王忠嗣亲信,并未避嫌。
岳琳一听来个叫什么公主的生物,准没好事。跟在后头立马就瞪了王忠嗣一眼,刚好王忠嗣也回头看她,将军忐忑地摸几下鼻子,直觉不妙。
果然,刚至前厅,里头传出一声温柔的呼唤,“忠嗣~”
……
将军瞬间浑身僵硬,愣是不敢再往前迈步了。调头看一眼身后女人,面上挂的笑容那是前所未有地甜美,分明眼睛里已在朝自己射刀子。
王忠嗣丢下一句,“臣回房更衣。”即拉着岳琳从另一条道绕回自己院子。
岳琳才不跟他去呢,离得远了只停下不走,语气平平说,“你忙,我回去了。”
王忠嗣这时哪敢放她走,搂在怀中道,“我们回房再说。”
岳琳气道,“怎么,我见不得人吗?”
“哪里见不得人了,只这咸宜是惠妃的女儿,咱们如今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惠妃的女儿?哼!那她来找你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王将军心说,我也很想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么多人不找,偏找你一个?王忠嗣!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岳琳瞧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越发气,指着他问。
“当然记得,我……”
“哪里记得啦?记得为什么府里有其他女人?王忠嗣!你把我叫来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
王忠嗣终于知道,女人胡搅蛮缠的时候是没法同她讲道理的。
直接拎起来就扛回房里,迅速关上房门,连忙上前哄着,“我不知道她来干什么,我就去打发了,啊?。”
哼!
“好了,宝贝,我哪里会招惹其他女人,我就去把人打发了,回来咱们再说,好不好?”
哼!
“别气了,好不容易出来见一次,又同我置气。饿不饿,我让人弄些吃的,想吃什么?”
“油煎饼。”
……
王将军吩咐下人伺候好这位心肝,才又有空随便找了一身便服,去前厅应酬公主。
将军仍是两拜,说道,“公主久等,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公主娇羞地冲将军抛去一个媚眼。
王忠嗣:……
“忠嗣,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公主走近两步,站在王将军面前,两眼痴痴地望着将军端正的眉眼,越看越是欢喜。
王将军赶忙退后两步,低头道,“臣惶恐。”
公主只当将军恪守礼仪,心中越发仰慕,说,“忠嗣,你不要如此客气,我只是想同你,我,…”公主自己都不知自己干嘛来的,“忠嗣,我们坐下说说话吧。”
王忠嗣只是又问,“公主究竟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公主心想也好,从前我就是说的迟了,现下是你让我说的,遂直接道,“忠嗣,你同岳家大娘子婚约已除,你看,你没有妻子了,我嫁给你可好?”
“公主,万万不可!”王将军心中呐喊,公主!你不要害我!“臣……”
将军拒绝的话还未出口,一名仆人匆忙跑进前厅,跪下与公主一礼后,附在王忠嗣耳边道,“将军,后院那位摔破了手,又不叫请大夫。您看这……?”
王忠嗣听后心中着慌,冲公主一揖,语气已是不耐,“公主,臣府中有事,恕不能奉陪。尚公主一事绝无可能,公主慢走。”
王忠嗣慌忙赶回内院,只绕到将军府后头的湖边,才看见要找的人,远远听到下人求着,“娘子,让大夫过来看看吧,出了事我们担待不起。”
“哪有那么严重啊,真不用,你瞧这是小伤口,”她还抬着手让人家瞧。
“娘子,你别为难我们了,将军要是知道……”
王忠嗣挥退下人上前托住她受伤的手,一看确是小伤,皮蹭破了已不再流血,心中仍是紧张,问说,“这是怎么了?才一会儿怎么就伤着了?”
岳琳无奈笑笑,“没事,刚看湖里游的也不知是鸭子还是天鹅,慌着跑来看,没留心摔石头上了。”
“叫敏之过来看看。”
“敏之被你叫去郭子仪那儿啦,你忘了?”岳琳莞尔。
“那叫其他……”王忠嗣皱着眉又说。
岳琳打断他,“不用,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这是小伤,我已经洗过了。”岳琳把手伸给他看。
王忠嗣一把抱住她,着急地问,“可是生我气了,再生气也不能伤着自己。”
岳琳望着他正经道,“没有,哪有生气。”
“真没有?”
“王忠嗣,你有什么让我生气的,说来听听。我看是不是真的气人?”岳琳不耐烦跟他啰嗦。
“我……”将军表情委屈地望着她,岳琳还从没见过王忠嗣这样子,越发想笑,摸摸他的脸,问,“公主找你做什么?”
王忠嗣哪还敢说实话。
“公主喜欢你是不是?”
王忠嗣急急解释,“琳儿,那是她一厢情愿,我绝不会尚公主。”
“哟,原来人家还要嫁给你呀。”岳琳挑起一边眉毛,心想这公主挺奔放啊。
王将军只想扇自己几嘴巴。“琳儿……”
岳琳却并不如他料得那样醋意大发,一只纤纤细手摩挲着他刚毅的脸庞,赞道,“我的阿嗣这么好,当然有许多小娘子喜欢了。”王忠嗣听她这话汗都要冒出来了,岳琳只摇头又说,“可我的阿嗣绝不会尚公主。”我的阿嗣安邦定国功勋卓著,绝不会为一个女人束缚手脚。
将军却未体味她此时所想,只又哄着,“那是自然。明知道还同我闹,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阿嗣,其实我也想过,你就是尚公主,也比同我一起要容易许多。”
“胡说!琳儿……”
岳琳并不听他争辩,只继续又说,“可我虽这么想,却也绝不会把你让给其他女人。你,是我的。”
王忠嗣闻此言心中方才妥帖,与她挨着额头,说,“恩,你的,你一个人的。宝贝,你是我见过的最最磨人的小娘子。”
岳琳肆意一笑,被他迫切地吮住双唇,所有未尽的话语皆淹没在没顶的贪婪攫取之中。
而遭到将军拒绝的公主本欲走前再与将军挽回几句,挥开下人见到湖边亲密依偎的一对身影,霎时惨白了脸,泪水于眼中打转只倔强地不肯落下。公主稍顿,待转身再出府之时,咸宜仍旧高昂着头,威严命道,“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