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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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啊。”何御铭围着围裙，倚在门边，一脸小媳妇样的目送我们仨下楼。皮卡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我拖着，一步三回头的望麒麟。
唉，这一个个的！这么儿女情长怎么干大事！再说我们不就离开一天半天的，至于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吗？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
“你把她藏哪了，莫西卡？”我们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倒是头一回。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领着我们上了公交车。白天出来的坏处就在这，我们不能使用法术，出行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乘坐交通工具。然后作为一个不慕钱财的捉妖师，要保持低碳环保，一切从简，不贪图享受……总之我才不会承认我很穷！
皮卡鼓着嘴，在我背包里乱动。
“哟，这是什么呀？”站在我旁边的一个阿姨叫起来。其他乘客也立即看过来，好像我包里装了炸弹一样。
我把皮卡抓出来，顺顺它的毛，笑着说：“这是我家的狗，外国品种。”莫西卡走过来站到我面前，正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因为是后排，人又多，司机根本不知道我带“宠物”上车。
“哦，狗啊！我当什么怪物呢！哟，你这狗怎么这种颜色啊？看着还蛮奇怪的。”阿姨隔着莫西卡这道人墙，仍然不放弃聊天。
“呵呵，美容院染的。”说完我转头冲着窗外。皮卡被我说成染毛的狗很恼火，直冲我呲牙，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好在是工作日，过了几站，那些人都下去了。后来再上来人前，我把皮卡摁进了包里，绝对不许它出来。谁让它不能跟麒麟一样变成人形呢！
坐了有半小时左右，绕了大半个城市，莫西卡才领着我们下车。走进郊区，穿过一片矮旧房子，从曲曲折折的窄巷子里出来，翻墙，跳进个废厂房。
到处都是锈迹斑斑，被风雨腐蚀过的灯链在半空中吱哟吱哟的响，空气中满是灰尘的味道。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尤其的大。
我一边跟着莫西卡往里走，一边把包里的口罩戴上。这原本是何御铭的包，他身边永远是常备着这种东西的。皮卡从包里探出头，刚出来就打了个喷嚏。嘿嘿，我摸着自己的口罩得意的冲它笑。
“莫西卡。”走了半天，他也没说到底在哪，我有些不耐烦了，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有点无奈，“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马上是多久……以前师傅也老爱说“马上马上”，结果每次都至少几个小时。不过看莫西卡应该不是这种人。
厂房的后面是一个院子，白晃晃的，寸草不生。莫西卡手一指，平房顶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孩，就是月也。我们立刻飞上去。
她仍旧穿着那条白布裙，领口上的小花鲜艳欲滴。脸像纸一样白，整个人在风中摇摆不定，她不敢看我。
“昨晚发生的事……”她低着头，很抱歉的口吻。
“你还记得？”我猜一定是莫西卡告诉她的。
她摇了摇头，看了眼莫西卡。房顶晾着几匹白布，上面积满黑色的灰尘，在微风中飘摇着。
我笑了笑，过去挽起她的手臂，“不害怕吗？一个人在这。”余光观察着莫西卡的神情。她的胳膊光洁如雪，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个污点，纤尘不染。而她在这样一个破旧脏乱的厂房里呆了大半夜……
月也有些尴尬的想抽回手，“不，啊……有一点，还好。”与此同时，我看到莫西卡蹙眉望向角落里，来自吸血鬼的敏感。
我反手将她一扭，用捆妖绳绑住她两手，再一掌把镇妖符贴到她后心。
“啊……”月也狂性大发，瞬间变了面目，张开血盆大口，钢爪从指间疯狂的冒出来。
“皮卡你还不出来！”我大叫。
皮卡迫不及待的从包里纵跳出来，冲她长长吼啸一声，兽音入脑，无妖可逃。莫西卡卷起一边的白布裹住月也的头，将其摁倒，随后扔出一团沾满血迹的破布。
“哈，雪奈子？月也？你再装啊！”我摘下口罩，喘了口气。
“你早就察觉了？”莫西卡在我挽住月也手臂，向他投去眼神的时候，才刻意搜寻空气中残留的稀少血味。
“这不明摆着吗！本来我还没怀疑，但她的洁癖暴露了她。她要真有那么害怕，怎么可能这么镇静的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而且……”我掐着腰，感觉自己俨然就是第二个福尔摩斯，“……还要藏起来！这不是很可疑吗？”
莫西卡和皮卡相互看了一眼，眨眨眼，好像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总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诈！”我竖起食指，看他们依然没什么反应的样子，默默收了回去。
“还是先把这妖怪收了吧。”我拿出收妖瓶，将月也装了进去。
莫西卡似乎有些疑问，但还是没说。因为我们签订过灵魂契约，所以他的感受和想法，我可以很容易的捕捉到。
“想说什么你说啊！我又不一定告诉你。”收拾好东西，皮卡跳回了背包里，我重新戴上口罩边走边说。
“你会怎么处置她？”
“哦……原来是担心这个问题。”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担心和心疼，应该不是对月也或者雪奈子有了感情。
“很简单啊，好妖怪就放掉，坏妖怪就送去改造，改不了的就……就让它轮回呗。”厂房比我们来的时候要暗了些，说话都有回声。我两手揣在外衣口袋里，边说边抬头看莫西卡脸色的变化。
他穿着黑色衬衫，两腿笔直修长，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常年生活在黑暗中，肤色比人类要白得多，几乎可以看见手臂上的血管。
“什么是好妖怪？”莫西卡的眼睛很深邃，上下睫毛很浓密，瞳色深蓝。他说话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皱一下眉。
啊……我看他看得大脑有些断片，一时想不起要说什么。
“好……好妖怪就是，嗯，心存善念，知错就改，不会蓄意祸乱世间。”在这点上，我跟师傅的看法不同，他认为妖怪只分“该杀”与“不该杀”。
“像月也这样的，我能看出她心底还存有一份真，一点善，但她错在用杀戮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和寂寞。所以我暂时不会杀她，但要剥离她大部分的灵力。”如果她想投胎，那么我会尽力帮她实现。
出来，再翻墙，巷子聚着几个小孩在玩手机和平板电脑，旁边竹凳上坐着两个老人在摇扇纳凉。
“现在的小孩啊，我们当年都玩什么弹珠啊，竹蜻蜓啊，跳皮筋什么的，哪像他们……”我故意走到那几个小孩面前大声说，冲他们皱鼻子，他们抬头看我一眼，没理我。大概是觉得“这哪来的怪阿姨啊？该吃药了！”
“打游戏打游戏，迟早一个个都是近视眼！”走得远了，我回头对他们扮了个鬼脸，一群屁小孩！莫西卡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赶快走。
“哈哈。”倒是两个老人拿扇子指着我们笑。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大小孩骂小小孩吧？嘿嘿。
到我们原来下车的地方，对面马路不远就是等车站点。正是下午三点左右，公交车都比较空闲。莫西卡挑了后排靠窗的位置，我也只好跟过去坐。不然万一等会上来个陌生人坐他旁边，他控制不住他自己咬人家一口怎么办！
要说光这么坐着，晒晒太阳，打个盹也不错。但师傅说啦：要和自己的宠物培养感情！虽然莫西卡不是宠物，但他们在本质上没多大区别。以后遇到生死关头的时刻还多着呢，都是要舍命相救的关系，怎么能不互相了解呢！
“哎，莫西卡，你跟我讲讲你呗？”我倚在座椅上，冲他友好的微笑。
他打量了下我豪放而慵懒的坐姿，迟疑了片刻，问：“为什么突然好奇我？”
“嗯……互相了解了解嘛，我也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啊。反正大家以后都在一起做事，多了解一点也没什么坏处。”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港台剧看多了。
“那，我也可以问你？”他接着补充，“你都会告诉我？”
“这个嘛……能说的我都会说。”如果他问我怎么解除契约或者师傅交代的话之类的问题，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啦！
“好。”他眉眼一弯，“何御铭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就，呃，一般普通关系啊。”我见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干脆把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一遍：
几个月前，我在公园的湖边遇见何御铭，他当时正准备跳湖自尽。本来这事我管不着，反正人间天天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各人修各人的，但师傅偏偏在这时候万里传音，要我救下他。那没办法，师命难违，我只好一掌把他劈晕，拖回家里。
他醒过来之后，我问他为什么想不开，他憋了半天，竟然哭了！一个男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哭什么哭！他边哭边说：“我，我也不想死，可我是个害人的东西，你，你就让我死了吧……”原来他五岁丧母，十岁丧父，家里中途破产。
后来被舅舅收养，结果不到十五年，舅舅一家又相继死去。自此人人都说他是扫把星，不敢与他往来。他去算命，算命的也说他天生孤寡命，跟谁谁完蛋！
所以我就不信这个邪收了他，还告诉他，我的身份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管不着我！
“他喜欢做饭，宅在家里，我也乐得有一个免费保姆，两全其美啊！”车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我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许多。
半天没回应，我转头一看，莫西卡望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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