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闲话》茶馆

7、闲评《女耽》及与作者闲话“物语”类创作

　　茶馆-蒲扇：

　　《女耽》一文，有点静立一隅无意争春的意味，作者文笔清淡叙述从容，字里行间有意蕴有留白，尤其是写女主遇见男主的几回——第一回不算遇见，只是远远望见，作者费了些笔墨来渲染情境，但对我来说，若无【“葭儿，博多是个好地方。”她突然冒出一句。】一切场景便过于飘渺了，有了这一段，就像先前的雾气突然凝结成水滴坠下，有余韵，有共鸣；及至此后写女主因为心动思情，常常借口外出而期待路遇故人，到了再次见面心中却是【似喜似哀】，这四字简单，却很动人。

　　但读至第八章节，略有乏力之感，作者行文能用自身的淡雅渲染读者，也能用自身的情怀打动读者，但在节奏上终究有些拖沓，这与略显赘余的文字有关，也与片段安排有关。我觉得女主与苏的那段往事单独看写得很好，但放在文中就像万众期待日全食，等了半天终于开始倒计时，这时插播了一个倒计时钟表的广告——这其实还说得轻了，因为你行文至此除了交代各出场人物的设定，其实情节大致看来就是一个少女对某男一见钟情辗转数日到再度相见，大概也就类似于万众期待日全食，然后专家教授告诉我们日全食大概在几年几月几号几时，这时插播了一段某专家的资历背景……
　　故事还在初始人物还没立起几分戏剧冲突感鲜少之时，大篇幅回忆往事之类，我觉着会让“气”散掉，个人觉得还是得让一个人物在“当下”的形象已经树立起几分之时，再去追溯“过往”，否则总有一种作者在帮这人物向读者发名片的感觉……

　　茶馆-存钱罐：

　　我只看了几章，对人物形象情节走向之类的暂时还不好发言，但我看的过程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作者你自己是否清楚自己打算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你是想写一个类似于《源氏物语》的故事，那么就算你的叙述再平淡再没有起伏，我也觉得这是对的。并且你还可以写得更散漫，更细节化一些。因为物语文学的美就在于情绪的营造，并且只能停留在这个层面，再往下就过了，失去了作为物语的美。
　　如果你想写的是一个让大家能够喜欢的，类似于《彩云国物语》一类的故事，那么我觉得你的情节起伏就做得不太够，也不够狗血。

　　PS.如果你想写物语，语言得多下点儿功夫。虽然这篇文章的语言可以算得上清新，但很明显在氛围的营造上笔力尚显不够。
　　不过也可能是我的要求太高。因为一说到日本文学的氛围问题，我就会想到《伊豆的舞女》里那若有似无却无端而来，无所不在无孔不入令人窒息的感伤氛围。明明每一句都平淡无奇，却不知为何久久不能忘怀。私以为，这才是最高妙的境界。

　　作者：

　　是物语类的小说，确切说，想要经营平淡舒缓的基调，慢慢地讲述一个少女追求平安贵公子的故事，从年轻到年老，并写一写她的经历和遇到的人。但是我不想一味抒情，还是期待在平淡中能蕴藏点什么的。
　　你说的没错，我的笔力不逮，在叙事和渲染的功底上很欠缺啊。还是得多看看书才行。为了融入那个平安京的氛围里，我特地耐着性子很仔细地看《源氏》等书。嗯，在语言方面我会加强磨砺。
　　另外，我的景物和衣着描写会不会太多？我后面三章共砍掉了两千字的场景描写和情绪表达。

　　茶馆-存钱罐：

　　泪目场景和情绪表达不能删啊，这才是物语文学的精髓啊泪

　　看到你说“要经营平淡舒缓的基调，慢慢地讲述一个少女追求平安贵公子的故事，从年轻到年老，并写一写她的经历和遇到的人”，我觉得很好，很难得JJ还有要写这种类型小说的人。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因为这种类型很小众，注定是要冷的，就怕你坚持不住半路改了初衷，这样就比较不好说了。

　　我最近也一直在想语言怎样营造氛围制造情绪的问题。侧测清寒的文就很能制造感伤的气氛，明明没刻意虐，读者们的心都见了血。完全捉摸不到她用词搭配的规律，浑然天成的文笔，果然是无法仿制啊。

　　PS.想知道景物衣饰描写到什么程度比较好，推荐《枕草子》。最好用叶渭渠的本子，比较方便模仿。不太推荐周作人的本子，他语言已经臻于化境，无从学起。不是周作人，学他这么写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再PS 清少纳言和紫式部互掐的历史八卦实在是让人狗血沸腾，考不考虑写写历史秘辛什么的？

　　作者：

　　我不怕文冷，就怕我写得差。
　　我后面大篇幅地删掉描述性语言，其中一大段是关于声乐和香氛的。好吧，我心里挺矛盾的，到底该怎么写好呢？是要通过不断地用语言来渲染来营造气氛呢，还是让人物的互动多一些再适时插入渲染的语言？我在考虑这点，很担心到最后小说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氛围，而人物的形象却很模糊，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也想要有自己的行文风格，啊呜～

　　说到枕草子，JJ里有个作者写得就很有那股味道，那是5年前的作品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再写。我很想提一提她，又怕造成她的困扰。

　　历史秘辛啊？考据历史很耗心神和时间的～泪。待我水平更上一层楼了，说不定会去挑战挑战，很可能我写着写着就想把自己拍死。

　　茶馆-蒲扇：

　　挠头，我只看到第八章节呢，后文如何不好讲。

　　对物语文学我没有接触过，于是我很惭愧的咨询了一下度娘——【物语\",即\"语物\",是说故事,讲事情的意思，是日本古典文学的一种体裁,产生于公元十世纪初的平安时代.它在日本民间评说的基础上形成,并接受了中国六朝,隋唐的传奇文学的影响.分为传奇物语,历史物语,说话物语和军纪物语等.分为两个流派,一为创作物语如竹取物语,落洼物语,纯属虚构,具有传奇色彩,一为歌物语,如伊势物语,大和物语等,以和歌为主,大多属于客观叙事或历史记述.】

　　依此分类的话，《女耽》大概属于创作物语，似乎也是一种传奇故事题材。但之前看罐子的话，是应该叙事为辅情境氛围为主的意思么？场景氛围和情绪表达，我怀疑大概与情感共鸣有关。日本是个崇尚悲剧美的民族，脆弱的美和行将逝去的美常常是艺术领域的描摹对象，茶道中还有“一期一会”的说法，有那么一种世事无常此遇或为人生最后一场际遇的意思，对“失去”的恐慌感，贯穿着很多人的思想和行事之中——大学里花艺与茶道的老师说，那是因为日本经常地震但古代防震措施又不如现在发达，所以人人带着一种生命脆弱的哀伤。那老师说地理环境其实是文化氛围的根本，我还挺同意这点的。

　　囧，为啥我说着说着离题千里……实际上看了《女耽》，我忽然想起老师讲日本文化的那一堂课来，所以会觉得此文尽管有许多渲染和烘托，作者也说想要竭力表现平安京当时的感觉，但那种文化底蕴里的悲剧美没有表现出来，美是美的，美错了方向。
　　举例的话，日本人爱写落花，即使写盛开繁花也很少带着欣悦的心情，因为他们会即刻想到此花不知何时就要落去。作者在文中也有“哀”，但似乎局限于少女思情中的“哀”，在场景描写时就好像缺少了一些。

　　作者：

　　一期一会的观点来自千利休，就是被秀吉宰掉的那个。平安时代的茶道还没有真正发展起来，只是在上层贵族间的一项风雅，写类似这种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怯的。毕竟历史知识是写这种小说的一项大考验。
　　老实说我对平安时代的了解不过是八分之一桶水都不到啊泪目。所以要细抓的话，小说里的BUG绝对很多。

　　我讲一下我预想的类型。
　　日本的物语小说，我看着看着就会开始不耐烦，可是静下心后再看又会有感觉。【画外音：头皮，头皮要忍住！】
　　上阙的故事背景是在日本的平安时代，以一个宋国少女的眼睛去看日本。我给她的设定是一个充满好奇心、天真热情、有点聪明、不甘随波逐流的商人之女，她的感情浓烈、直白、大胆。
　　以她的角度来写，原因在于，一是对日本文化虽然兴趣却并不真的精通的情况下，我不敢也不好意思装内行；二是它是我臆想的产物，这样写方便我带入情绪，那种感觉就像《空想新子与千年魔法》一样。川端康成曾把日本的美丽比喻成易碎的花瓶，我开文也意图能表达出一种绝望和从容相交织的感情，还有就是求而不得、不觉失去的惆怅感，啊呀，简单说，就是“用整个人生去追逐着一个身影，不断前行”（我是这么定义的）。
　　但是日本文化精髓的那种悲剧美，我是真的想努力刻画一下的啊。这一点十分感谢你的意见。我后面也会加重下这方面的笔墨，但是也不会太刻意，追求的就是自然舒缓。
　　下阙是回到了南宋的土地上，会有一些很地方性质的风俗描写，乡土和市井气息会重一些。还有部分航海见闻。这会太跳跃么？

　　所以它不能说是纯粹的和风小说。好吧，这还算物语吗？【画外音：头皮，头皮好痒～我挠】

　　这个系列有三部，每一部都是用异国人的目光去看的，这样更方便我YY。【再次画外音：头皮，头皮，头皮被挠破啦～】

　　“日本人爱写落花，即使写盛开繁花也很少带着欣悦的心情，因为他们会即刻想到此花不知何时就要落去。”啊，太巧了，我后面有一章会写到贵族公子看落花的场景，惊！

　　意境一定要把握好。【最后一个画外音：啊啊啊，头皮，头皮流了好多血……】
　　爬去洗头了，哦不，是去写文了，晚点再来看，和你们交流得好愉快。边讲边想到了一些问题，好感动啊啊啊。【尾音：啊咧，头皮呢，头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