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却多情（上）：神界篇》君子以泽

56、第十七章 亡命天涯

　　“和你们敌对的是东皇紫修。东皇紫恒一直待在神界，安于一隅，和魔界早已毫无瓜葛，只想和我厮守终身。”
　　“哈，这种哄女孩子的把戏，你也信？”冥水魔君笑了起来，“他们兄弟俩生得像崇虚稽杏那个祸水。都是因为她，我们王上和苍霄王才会反目成仇。我看，神女还是别被这张脸骗了，他野心大着呢。”
　　“你少侮辱我已故婆婆！”尚烟怒了，“看看你，一个卖主求荣、不忠不义的老妖怪，说要铲奸，我看你不如先把自己铲了，免得长成这鬼模样，吓着别人！”
　　“我……吓人？”冥水魔君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为煞气全开，才以此貌示人，我平时的样貌可俊得很，绝不输给这祸水之子。待我杀了他，再让神女看看本貌。至于神女的拖延之计，只怕是要失败了。”
　　说罢他抬手，一支霜白毛笔自湖中飞出，精准贴到他手心。他用力一握，登时浪花飞溅，转换成冰刀三十余把，再将毛笔往二人方向一推，冷风声响起，飞刀都冲向他们。
　　“不好。”尚烟反应及时，推开紫恒。
　　冥水魔君再度挥笔，凝聚冰刀。这一回，冰刀数量竟翻了一倍，袭来之时，如雷霆闪电，令尚烟和紫恒应接不暇。他们再次闪躲，却见冰刀从身边飞过，快到连布料破碎声都没听到，胳膊已被刮出血。
　　“快，我们赶紧逃到无水之处。”紫恒拉着尚烟，往湖外的方向飞去。
　　可是，随着哗啦啦声起，一片雪白巨浪从湖畔升起，幻化成杂乱冰刺，挡住他们的去路，将黑夜割裂一般。每一根冰刺都有一到两寻长，刺尖晶亮，差点刺伤紫恒。他们从别的方向逃跑，但冰刺蔓延速度太快，凝结成了一面刺墙，将他们的去路尽数挡住，且正对他们的冰刺无限延伸，逼得他们不得不往后退。尚烟一边后退，一边挥动螣蛇妖剑，斩断冰刺无数，不知不觉中，却退回到冥水魔君附近。
　　冥水魔君提笔，对湖面做了个蘸墨的动作。大片湖水被吸上来，化作水形竹林。又听得呼呼风声响起，此林竟跟真的一样，随风摇曳，竹叶纷飞，却是片片锐利的“叶刀”，神龙蜕影，彩凤栖水，向尚烟、紫修飞刺而去。尚烟伸出手掌，施展佛涛霸印，一时间，金色巨浪自她身后冲出，奔腾而去。强光四射，温度腾升，大片“叶刀”融化回水，下起一场倾盆大雨。然而，她只挡住了不到一半的“叶刀”。仍有另一半飞刺而来，被紫恒的银丝镜护术又挡掉三成。“叶刀”在幻镜上当当乱敲，冲破了护术。紫恒情急之下，只得抱住尚烟，将她转过去，自己的背脊、耳朵、胳膊，大面积负伤。他闷哼几声，蹙眉忍痛，硬挨过去。
　　尚烟心疼得不行，怒火中烧，冲向冥水魔君，狠狠挥舞左手，隔空甩出六朵金莲，便似六个耳刮子，“啪啪啪啪啪啪”响起，接连打在冥水魔君的脸上，把冥水魔君扇得东倒西歪，煞气溢出。她乘胜追击，右手舞出日扬圣斩，对冥水魔君重重一划。强光飞劈而去，冥水魔君想闪避而不及，整个人撞翻在湖畔，翻了好几个筋斗，身上光晕逐渐变弱，烂泥一样瘫软在地，急促喘息。
　　尚烟追杀上去，本想将他彻底逐出水面，他却消失在一团黑雾中。她察觉情况不妙，即刻跳入高空，但还是被水浪背袭，推到岸上，呛了满喉咙水。
　　“烟烟，走！”紫恒冲过来，拽着尚烟，便往远处飞去。但是，又有一波劲浪正面冲来，将他们冲到湖面上。
　　冥水魔君本想击杀紫恒，却被尚烟一剑刺入左腿，惨叫一声，捂着不断流银血的大腿，不住颤抖。
　　“你这疯女人……是我小瞧你了。”冥水魔君咒骂一声，面向尚烟，挥动毛笔，召唤冰刀，对尚烟发动攻击。尚烟毫不退缩，正面迎战。一时间，夜空之中，昭华金光、银色水光阵阵交错，击打出巨响，术法之光扩散至方圆百里之外，术法之能撼动草原，震得四周蚊虫、鸟雀尽皆飞起，在光芒照射之下，冲入空中。
　　可惜得是，冥水魔君的水系术法练得出神入化，在大水之上所向披靡，尚烟使了吃奶的力气，也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烟烟！”紫恒大声道，“快逃，不要管我了！”
　　尚烟听不进去，依然强撑，左肩连挨三次冰刀，鲜血飞溅，落入湖中。她一咬牙，将神力注入双足，誓与冥水魔君比拼速度，但见足下有金色星河流转，她速度快了两倍不止，而后翻身飞踢一脚，星河溅到冥水魔君身上，烧得他嗷嗷乱叫。然后，她升入高空，先对他打出莲华拳，补了两剑日扬圣斩，待他负伤之时，释放佛涛霸印，封锁他的行动。这时，紫恒也向他掷出煞气毒鸠蛊。尚烟最后使出全力，施展昭华剑阵，召唤金色剑雨，对他一阵阵纵横穿刺。
　　她之所以将佛涛霸印滞后，是因为知道他煞气极强，用佛涛霸印无法限制他太久。果真，昭华剑阵飞击下来时，他已解开了佛涛霸印。但此一套是堪称完美的招式连杀，他挨下了她所有的攻击，一个也没能躲过，狼狈跌倒在地。当煞气蛊爆开时，他的一条腿也被炸成烂水，手中的毛笔滚到了草丛中。
　　昭华剑阵的光芒一点点消失。身处夜晚寒凉之地，尚烟神力输出过多，体能供给不足，几乎跪在地上。紫恒扶着她，带她飞起来。
　　“紫恒，你……”她本想说“你若是没带剑，要不要用我的剑”，但不知为何，没能开口说出来。具体的原因，她没时间去想。
　　然而，二人才飞出几步，便又有一阵白浪涌来，把他们冲入湖水中。尚烟在水中挣扎了一阵，无力再上岸。紫恒游过来，揽住她的腰，用力一推，把她送到岸上。她在岸边猛烈咳嗽，正伸手拉紫恒，却见冥水魔君又因水凝结回来，正悬在湖泊上方，浑身颤抖，双眼通红：“我的腿……我的腿……”他暴怒，伸手指了指湖水。紧接着，从湖心开始，湖水生出冰刺，以惊人之速，向湖畔扩散。
　　“快上来，快！！”尚烟用力拉扯紫恒。
　　但来不及了，眼见冰刺延伸五步长，张牙舞爪，袭到紫恒身后，刺入他的身体。
　　紫恒呜咽一声。
　　“啊！！紫恒！！”尚烟惊叫。
　　但冰刺只刺伤了他的肌肉，并未将他刺穿。只见整片湖泊中，所有冰刺泛起碧光。下一刻，冰裂声响起，冰刺融化，又变成了湖水。
　　尚烟怔了一下，猜到了来人是谁。她把紫恒拽上岸，抬头一看，果见西南方向夜空下，一个少年悬在云雾中，玄蓝长袍微微起伏，也与黑夜融为一体。
　　冥水魔君本想问，你为何能化解我的水之术法，但那样未免显得太没底气，只怒道：“你是何人？！
　　少年冷冷道：“水域天，胤泽。”
　　“竟是你。”冥水魔君笑了起来，眼神骤然变得凶狠，“那便让我来会会你吧，小水神。”
　　他朝草丛伸手，操纵湖水，想将毛笔吸回手中。但尚烟用光术挡住湖水，冲过去将毛笔取走。冥水魔君举双手引水，想要攻击尚烟，胤泽挥动袖袍，再度将他的术法化解大半。冥水魔君大怒，将湖泽中的水掏空，尽数向尚烟、紫恒、胤泽三人袭去。胤泽闪到尚烟前方，反手推动波涛，向冥水魔君发力。
　　同是纵水之力，却有神魔之别，猛地撞在一起。霎时间，湖水大片洒下，落下鱼虾贝蟹无数，在蒿草中跳动。法光照耀下，鱼鳞闪闪发亮。二人开始较劲儿，都使出了了所有力气。
　　胤泽道：“尚烟，你们先走。”
　　“可是，你……”
　　“他杀不死我，快走！”胤泽咬牙道，“不要让他拿到笔，快。我们在神界会和。”
　　尚烟犹豫了一下，拿着毛笔，和紫恒飞远。冥水魔君大惊，想要追击，却见胤泽袖袍飘舞，使出“雨恨云愁”。但见雨云灰雾落下，他只似落入了沼泽，移动速度极慢，根本追不上尚烟和紫恒。
　　冥水魔君咒骂一声，放弃追杀尚烟、紫恒，回击胤泽，增加煞气输送。胤泽也不断推送神力，但终究年幼，元神尚未发育完全，累得满头大汗。冥水魔君额上银色筋脉猛跳，将胤泽震飞数百步，摔落在地。而后，冥水魔君使出绝招，倾覆全湖之水，幻化成一条冰龙，盘旋、咆哮，吐纳雷电风雨，向尚烟、紫恒奔袭而去。
　　“尚、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