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陵谱][GL盗墓]》君叁

36、启程

　　云绮瑶和她的手下早已破译出地图上古墓所在的大体方位，需一路南行，入苗疆深处，而对于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古老苗疆，钟离未卿一向是讳莫如深的，毕竟当地盛行的巫蛊之术素来以诡谲阴邪闻名于世，一不留心便会着了道，而建于那地的古墓，很难想象其中除了明眼可见的机关之外，还会生出什么邪祟妖物。

　　云绮瑶对此也表示忧心，便暗搓搓的请来钟离未卿商讨。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补全地图，毕竟上面除了古墓位置所在，应当还有机关秘术的破译之法，这会使我们的路好走许多。”
　　端杯的手一顿，钟离未卿眉梢轻挑，沉吟片刻。
　　“你说得对。”
　　云绮瑶双眸一亮，却见钟离未卿似笑非笑，放下杯子。
　　“但是不急，前往苗疆的路程少说半月有余，以云掌柜的本事，我想足够了。”

　　说完，钟离未卿瞥了那梅林深处一眼，转身离去。
　　云绮瑶倒也不恼，反是莫名笑起。
　　“好鬼的丫头，这性子怎么与你说的不大一样。”
　　“这可不是好事。”

　　很清幽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
　　踏着凋落的梅花，袍尾曳地，乐师白衣清冷，信步而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人，青衣素雅，眉目含笑自若。
　　说话的自然是乐师，漂亮的眸子轻垂着，她言语晦涩。
　　其中的隐晦云绮瑶多少了解一些，便也不说话了。

　　陶芊雪瞥了两人一眼，随即近前，看见桌上有七八个空着的酒瓶，她拿起其中一瓶，一晃一闻间，便又放回桌上。
　　“你们说的我不甚了解，但我比较担心她的酒瘾。”
　　托着下巴的某掌柜深以为然。
　　“连喝带顺，还不给钱，再这样下去，我会黄铺子的。”

　　眸光潋滟带笑，陶芊雪不语，却看向乐师。
　　想了想，云绮瑶也看向她。
　　被两人看着的乐师面无表情。
　　云绮瑶忽然就笑了。

　　“也对，又不是我酿的酒，我心疼什么。”

　　前往苗疆之事很快被两人提上日程。
　　不过在此之前，钟离未卿还有事要做。
　　她正站在花虞歌的院前。
　　这里满院红花，似乎能灼伤人眼。

　　而眼前，花虞歌推开门，红衣摇曳。
　　钟离未卿看着他的衣，就想起这的花。
　　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半年有余。
　　这些熟悉的花都有些忘了模样。

　　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
　　彼此的神情都很是寡淡陌生。
　　不料先开口的是花虞歌。

　　“苗疆很危险。”
　　花虞歌的人脉和本事钟离未卿最是清楚不过，可以说，临安城到处都有他的眼线，自己和云绮瑶想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是不可能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也深知瞒不过，如今被戳穿更是意料之中的事，钟离未卿很淡定，只是在两人对望中略一歪头。
　　“你不许我死，我总要找些法子活下去，不是么。”

　　她的语气说不出讽刺还是自嘲，总之很不对劲。
　　花虞歌便是沉默了。
　　两人负手而立，姿态出奇的像，有风扬起他们的发尾和衣袍。
　　钟离未卿微微偏头，看着满园红花，声音很轻。

　　“当然，若是死了也好，而不是像这般活着。”
　　以往花虞歌总是笑着，那般浪荡轻佻的笑，比云绮瑶妩媚更甚，可是今日没有，他面无表情，气息是毫无起伏的漠然。
　　钟离未卿半年前才发现，这也许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不可，我不许。”

　　很霸道冷漠的五个字，出自花虞歌的口中。
　　钟离未卿不惊讶，只是阖眼。
　　再睁眼，那双眼已经一片平静。
　　或许始终都是平静的。
　　袖口荡了下，她毅然转身。

　　“花虞歌，你令我生死不能，我该待你如何。”
　　“恨我。”
　　“我可以。”

　　钟离未卿说罢便走。
　　却在走前又很快的甩下一句。
　　“但你不配。”

　　钟离未卿和花虞歌无疑是闹僵了。
　　可以说半年前就闹僵了。
　　只是拖到这会儿才撕破脸皮。
　　这让得知消息的许多人都惊讶不已。
　　毕竟就如云绮瑶所说，他们原本的关系是极好的。

　　花虞歌不出面，这些琐事钟离未卿也懒得管。
　　甚至连前往苗疆的事宜也不过问，整日锁在房间不知做什么。
　　很快就到三天后了，她终于如约出现在云绮瑶的面前。

　　彼时她们正在临安郊外的官道上。
　　只见云大掌柜没骨头似得倚在马车旁，怀里还抱着青狐。
　　钟离未卿走过去，看着那狐狸问。

　　“它叫什么？”
　　“小青。”
　　“真难听。”

　　钟离未卿很直截了当的表示了她的嫌弃。
　　可那手还是忍不住逗了逗青狐。
　　云绮瑶挑眉，看一眼她肩头的鸟。

　　“那它呢？”
　　“小红。”
　　“呵。”

　　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然而云绮瑶有些不服。
　　“小清是清流的清。”
　　“小鸿是鸿运的鸿。”

　　还是不咋地。
　　墨北轩的人马都无语了。
　　还有抹冷汗的。
　　这使钟离未卿终于注意到他们。

　　两辆马车，配有四名车夫。
　　其余二十几人皆是牵马而立。
　　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比起这边的阵仗，钟离未卿实在寒酸极了。
　　只带了藏锋和阿生两人。
　　其实如果可以，钟离未卿是一个也不愿带的。
　　只可惜，她暂时还摆脱不掉花虞歌。
　　云绮瑶了然，便也不多问。
　　反而钟离未卿指着外貌很新的马车问道。
　　“你往常都是坐它赶路的么？”

　　云绮瑶一只脚已经跨上马车，闻言便是回眸瞥她一眼。
　　“我乐意，不可以么？”
　　钟离未卿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准备走向第二辆马车。
　　可不等迈开步子，云绮瑶的声音传来。
　　“你想去哪？”

　　听云绮瑶这样问，钟离未卿自然不会认为第二辆马车是为自己准备的了，而身旁的马车上，云绮瑶已经弯腰伸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方便她跨上马车，这人脸上的笑很是意味不明。
　　“不巧，那辆马车有人了，你该与我同坐，也方便参悟地图。”
　　看着她自自然的动作，又联想到这新做的马车。
　　钟离未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并不如传言那般羸弱，是可以骑马的，不会耽搁行程。”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不由分说的拉她上来，云绮瑶直接撩开帘子，转而没入帘内。
　　钟离未卿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抿抿唇，还是钻进车厢。
　　留在原地的藏锋和阿生对望一眼，自行上马。

　　车厢很宽敞，莫说两人，只怕待四人都绰绰有余。
　　钟离未卿一入里面，马车就启程了。
　　她带的东西不多，云绮瑶都没看见她的包袱。
　　许是都置放在阿生那里。
　　而她身上只有一把长剑，一根玉笛，一卷竹简。
　　长剑和玉笛一挂一别在腰间，竹简拿在手里。

　　拿起桌上备好的笔，钟离未卿很干脆的画下半张地图。
　　然后就去研究她的竹简。
　　云绮瑶拎起地图一观，却是很不在意的样子，手伸出窗，将它交给下属，转而又去瞧钟离未卿，以及她手中的竹简。

　　“你看的是什么？”
　　钟离未卿既然敢大方的看，便不怕人问，所以云绮瑶问了。
　　“听说是家传的玩意儿，闲来无事，便想学学。”
　　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唇边，云绮瑶眉梢挑起。
　　“所以你这几日闭门谢客都是在专研此物？”
　　她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划过上面的古怪咒文，眼底晦涩不明。

　　与临安相邻的城镇不近，少说有两日脚程。
　　到了夜晚，一行人马只能在荒野露宿。
　　正巧这地隔着野鬼林不远。
　　所以轮流守夜的人不敢大意，火堆烧得通明。

　　钟离未卿坐在马车上，透过窗子，望向远处的野鬼林。
　　往常不曾注意，那野鬼林黑雾涌动，竟是怨气滔天。
　　约摸煞气也有一些了，怪不得那般厉害。
　　蓦然她又想起传言中自己走出野鬼林的一说，神情微微古怪。

　　云绮瑶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见她出神，便就势倚在窗旁。
　　“早听闻砚南斋的小掌柜有一身识鬼的本领，你看见什么？”
　　钟离未卿总感觉这女人很了解她似得，淡淡收了目光。
　　“传言非虚，不可近前。”
　　“你说的是野鬼林，还是你。”
　　“皆有。”

　　虽然隔着那野鬼林有些距离，但许是这群人血气的缘故，那满林黑气竟蠢蠢欲动，张牙舞爪的蔓延过来，钟离未卿见状皱眉，合起手中竹简，细长的手指勾着酒瓶，已经走下马车。
　　“今日我守夜，如何？”
　　云绮瑶见她如此，也知有状况发生，便不打算阻拦。
　　钟离未卿喝一口酒，望着那片看似平静的林子，忽然询问。

　　“对了，你武功如何？比起你的这群下属。”
　　“不能比。”
　　“那你陪我守夜吧。”

　　云绮瑶怔了下，肃了肃神色。
　　“怎么，事态很危险？”
　　钟离未卿摇头，神情淡然，又仰头喝一口酒。
　　“有我在，野鬼林不危险。”
　　云绮瑶挑眉的同时，她继续道。
　　“但没你在，也许我很危险。”

　　深夜，云绮瑶两人坐在火堆旁，钟离未卿一边喝着酒，一边懒洋洋地用树枝拨动柴火，火星跳跃，火光将她的眸子染的昏黄透红，而对面的云绮瑶已经眼眸微垂，似睡非睡。
　　见她困乏的模样，钟离未卿也不敢贸然唤她去睡，毕竟若真有状况发生，即使藏锋在也是拦不住的。
　　她心思涣散，直到对面人的肩膀被一只玉手轻拍，她方才回神，稍稍坐直身子。
　　而首先入眼的却是一袭白衣及那人腰间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