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陵谱][GL盗墓]》君叁

21、管封杨之死

　　钟离未卿暗道自己多想了，“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怎是妖物？倒与传说中的朱鸟有些相像。”
　　乐师抿嘴不语。

　　钟离未卿俯下身，缓缓地捧起云雀，并没有想象中的灼人，只是温热的。
　　云雀安详的躺在她的掌心里，羽毛上的火光逐渐熄灭，眸色黯淡，肚子干瘪，腿一蹬，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钟离未卿用拇指蹭了蹭它的肚子，向乐师求助，“有吃的么？”
　　乐师嘴角冰冷，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我有，但它不必吃。”
　　钟离未卿狐疑道：“为何？”
　　乐师轻飘飘道：“它是装的。”
　　云雀瘦小的身子骤然一抖。

　　乐师云淡风轻的拆开封了蜡的油纸包，里面装着一些糕点，又白又圆，像是一枚枚雪丸子。
　　钟离未卿佩服不已，心说你这是出来盗墓呢，还是郊游呢？连食物都如此精致。

　　乐师瞧她，“进墓后你都未曾进食，不饿么？”
　　钟离未卿目不转睛的盯着雪丸子，点头道：“本来不觉得，听你一说，我倒是有些饿了。”
　　乐师用手捏起丸子送到钟离未卿嘴边。
　　“我自己来。”钟离未卿不好意思的婉拒道。
　　乐师保持不动，面色寡淡，隐约带着一丝冷。
　　钟离未卿本想自己动手，旋即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捧着云雀，腾不出来，心情顿时复杂无比，望着乐师，窘迫道：“还是你来吧。”
　　乐师面无表情的将丸子向前凑凑。
　　钟离未卿欲哭无泪，一口将丸子含在嘴里，旋即便被它味道惊艳。
　　丸子的口感很软糯，咀嚼时，透着一股奶香，甜而不腻。

　　钟离未卿吃完一个，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乐师又连着喂她几枚，最后捏起一枚丸子送到自己嘴边，想了想，却又放回到油纸上。
　　钟离未卿嚼着丸子，含糊不清道：“很好吃，你怎么不吃？”
　　乐师幽幽道：“无事。忘洗手罢了，不方便吃。”
　　钟离未卿咽下丸子：“……”

　　乐师似笑非笑的端着丸子，“还吃么？”
　　“饱了。”钟离未卿再也吃不下了，闷声道，“你方才说，这云雀是装的，是何意思？又有何证据？”
　　乐师答道：“这很简单，你将它扔出去，它若是飞走，便证明我所言非虚；若是不飞，便证明它真要死了，我自会替它收尸。”

　　“啾！啾啾啾！啾啾！”
　　听到这里，云雀倏地跳起来，精神抖擞，激动的在钟离未卿的手心上蹦了两下，双翼如火焰般铺张开来，病态全无，抻着颈子，小眼睛红红的，怒视乐师，嘴里“唧唧咋咋”，不知说些什么鸟语。看模样，估摸着是在骂人。

　　钟离未卿被它逗笑，“这小家伙，真讨喜。”
　　乐师视而不见，冷淡道：“什么讨喜，它就是爱胡闹，捉弄人，天性如此。”
　　“你说的这般肯定，想必是很了解它。”钟离未卿从乐师的手里拿过一枚雪丸子，喂给云雀。云雀也不客气，啄去一大口，不时咂咂嘴，挑衅的瞪着乐师。
　　钟离未卿笑容不止，“它可有名字？”
　　“有。”乐师张张嘴，乌眸中波纹轻漾，缓了片刻才道，“它唤作鸣鸿。”

　　乐师手里的丸子已经被鸣鸿都吃光了，拦也拦不住。
　　老鼠依旧未归。
　　两人怕出意外，决定先去找他。

　　鸣鸿很喜欢钟离未卿，像尾巴一样的粘着她。钟离未卿不是办法，只好让它跟着。乐师默许了这种行为，在她看来，有鸣鸿跟着，会更安全。

　　墓道里充斥着曼陀罗的香味，钟离未卿不敢托大，小心翼翼的控制呼吸，没走多久，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躺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飞奔过去。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老鼠，他整个右手乌黑发紫，甚至沿着手臂，蔓延到了脸上。
　　钟离未卿凑上前，却被乐师拦住，“他身上的毒已经随着汗渍浸透衣衫，绝不能直接触碰。”说着，撕下衣摆上的一块布料，包住手指，闪电般在他肩膀的多处穴位上各点一下，等摊开布条时，中间的部分已然成了紫色。
　　乐师又检查了老鼠的右手，最后条理清晰的层层分析道：“这毒药发作迅速，是顺着他右手拇指与食指蔓延开的，故此，时间可以确定在与我们见面之后。这期间，他肯定拿过什么有毒的东西，而且这件东西，所有人中，只有他触碰过。”

　　钟离未卿纤纤秀眉拧成死结。
　　乐师抬头，自下而上的将钟离未卿仔细看过，最后眸光一滞，停在她的身上，冷冷道：“你这件衣服是管封扬的。”
　　钟离未卿一怔，忙褪下外衫。

　　乐师拿过衣服一看，在它袖口以及领口的位置发现一点很浅的紫色痕迹，这证明老鼠进入墓道前就已经中毒。幸而毒素没有沾到钟离未卿身上。

　　“好霸道的药性。”钟离未卿满面怖色，联系到毒药蔓延的根源是老鼠右手的拇指与食指，突然想到，“对了，是钥匙，他用钥匙开过锁！”

　　思及此，她不由心中后怕。
　　金毛犼唯一的弱点是在喉头，被铁箍护着，想要开锁就必须要拿到钥匙。先不说白玉棺里的金丝陷阱，任谁也不会想到一把普通的钥匙上竟然淬着毒药。到时候，就算打开锁头，杀死金毛犼，也会被毒药害死。
　　刘去的心，好生歹毒，设计的陷阱环环紧扣，无一不将人逼入绝境。

　　“毒药这点说得通。陶芊雪自幼体弱多病，不宜修炼武功，便专攻百毒，以及内功心法，是我大意了。”又见乐师冷眉一颦，道，“你可曾碰过钥匙？”
　　“我始终不曾碰过。”钟离未卿摇头，又看向老鼠，“他还有救么？”
　　“若早些，砍掉手臂还尚可阻止。可如今，毒素已经贯彻了他的四肢百骸，我方才将他手臂上的经脉封住，试图减缓毒药蔓延的速度，却无明显效果。”乐师摇了下头，“恐怕无力回天。”

　　这时，躺在地上的老鼠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钟离未卿俯下身子，低低叫道：“管大哥。”
　　老鼠无力地摆手一笑，声音虚的很，“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卿儿，离我远些。”
　　钟离未卿蹲在原地不动，“管大哥，你中毒了，怎么不说？”
　　“我先前也不曾注意，待后来发现时，已然太晚。”老鼠眼神变得迷离，显然快不行了，“卿儿，管大哥最后，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钟离未卿忙点头，“你说，我都听着。”
　　“其实，管大哥并不怕死，反而恨不得死。怕只怕，死后也不能与素素相见。”管封扬笑意凄凉，又有几分释然夹杂其中，说话断断续续，“可仔细想想，只要她好，就算见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我相信奈何桥头，她一定在等着我。如今管大哥只想求你，在我死后，将我与素素的尸体葬在一起。你若答应，我也就无憾了。”
　　钟离未卿红着眼，“我答应，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老鼠笑道：“你是个好孩子，管大哥喜欢。记得以后每年，在我俩坟前烧点纸，我们就很高兴了。”
　　钟离未卿唯有不断点头。
　　“在我衣服的内里，有一份地图，是顾九……还有咒文，是我从……”这时老鼠想说的话很多，也很杂乱，混在一起，便更让人听不分明。他倏地瞪大眼睛，边说着，边咳的满脸是血，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墓顶，最后笑着朝空中伸了伸手，“素素，我来陪你了，你可千万……千万等着……”
　　话语未完，他的手便砸到地上，安静的闭起眼睛，再未醒来。
　　“管大哥。”钟离未卿不由低唤一声。

　　于老鼠而言，死亡也许是好事，他与素浅年终于团聚，不再阴阳两隔。可对钟离未卿来说，这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
　　下墓后，她已经不是头次看见死人了，但是相处甚好的人死去，这还是头一遭。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面前，这种感觉，是任何死相恐怖的尸体都比之不过的，心里很不舒服。

　　这不禁使她回想起一些极不情愿想起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很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