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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青藤 ...

  •   因着是刚刚苏醒,穆寒的肢体还很僵硬,转转脖子,发出一连串的“咔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穆寒的脑袋双目紧闭,一片安静;而陶芊雪则是不安分的睁着眼,露出黑漆漆的眼珠子,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越发深邃。
      她胭脂的颜色鲜艳,唇红齿白,如今笑起来更为恐怖。

      乐师的反应很快,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两根七寸长的桃木钉,小头在下,顺着穆寒头顶的百会穴拍了进去,流出极少血液。
      桃木钉上用朱砂刻满隐晦艰涩的符咒,不难看出是专门针对尸变所用。

      正当她要如法炮制的解决掉陶芊雪时,穆寒的右手突然僵硬的动了动,随后身子一扭,便五指微张的挥向乐师。

      “当心!”钟离未卿提醒道。
      不用多说,乐师早有防备,先是身子微偏的躲了过去,同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关节压在棺沿上猛地用力,参差不齐的森森白骨便从她手臂内侧穿了出来,骨头折断的声音异常清脆。
      看着她由皮肉连接低垂的半条胳膊,钟离未卿身临其境的感觉自己的胳膊也跟着疼了起来。

      “你看她手臂里的是什么东西?”钟离未卿惊讶道。
      几根细细长长的青色藤蔓被埋在穆寒手臂的皮肉之下,如今手臂被折断,藤蔓也自然顺着伤口处显露出来。它们像是某种植物,不足小指粗细,长着小巧精致的叶子,不断挣扎扭动着,最后整个缩回到穆寒的身体里面。
      这些青藤是活的,并且随着它们的撤离,穆寒低垂的半截手臂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起来,变成黑乎乎的灰烬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在几个眨眼之间便结束了,快到不可思议。

      钟离未卿从灰烬从翻出两根如发丝般纤细的青色藤蔓,证明自己并未眼花。
      她举起给乐师看。
      乐师擒着穆寒,眼底的神色冰冷,波澜不惊,应当早已知晓。

      被斩断的青藤在钟离未卿的手指间轻微蠕动,比起植物,反倒更像动物,竟想着将头部刺入钟离未卿的手背里面。还好她反应快速,烫手般的扔掉藤条,掉在地上的青藤立刻卷缩成了一团,下场如同穆寒的手臂一样,很快干枯成了灰烬。
      她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景象,藤蔓居然能在人的身体里存活。

      乐师手起刀落,接着废掉穆寒的左胳膊,然后将桃木钉拍进陶芊雪的百会穴内。
      陶芊雪吃痛,开始剧烈挣扎,乐师吃力的按住她,小臂绷起线条分明的薄薄肌肉。
      钟离未卿见势不妙,上前帮忙,两人的重量压到穆寒身上,她终于老实许多。

      钟离未卿疑惑道:“桃木钉怎么不管用了?”
      “她不是尸变,所以无用。”乐师语气冰冷,“你按着陶芊雪。”
      钟离未卿照做不误,乐师举起短刀,挑开缝在两人头颅之间的黑线,立即有非黄非白像脑浆一样的东西流了出来。
      当乐师将她脑后的黑线全部挑开时,钟离未卿还看见几条翠绿色的藤蔓悬在头与头之内徐徐蠕动,恶心极了,像是将两个头颅彼此连接的一座桥梁。
      陶芊雪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害怕的直打哆嗦,低着脑袋,不敢乱动。

      乐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钟离未卿会意,闭紧嘴巴。
      静默片刻,乐师眼底突然寒芒一闪,闪电般的伸手抓住青藤,用力的向外拉扯。
      蠕动的青藤渐渐从穆寒的脑子里抽离出来,上面还沾着污血和脑浆。
      这场面极其诡异,钟离未卿都不禁怀疑是否是梦。

      乐师出乎意料的失败了。
      青藤的根茎生的扎实,任凭如何拉扯都只能出来少数。
      乐师狠了狠心,“你压住穆寒,我挖种子。”

      穆寒心口的伤痕很大,并没有完全缝死。乐师用短刀挑开黑线,继而将纤细的五指伸了进去,小心摸索,不过片刻,她目光一凌,猛地从心口拽出一颗鸡蛋般大小形状的种子,上面连着许多张牙舞爪的青藤,她手起刀落,神色冰冷的斩断它们,顺利的取出种子。

      被抽离穆寒身体的青藤在瞬间收回到种子里面,这才使两人看清种子本身的模样。
      种子的表面是深褐色的,并无光泽,反而很是暗沉,布满白色丝网状的藤形花纹。
      看来青幽色的光芒并不是种子散发出的,而是藤蔓。

      钟离未卿皱着眉,心有余悸,“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乐师漫不经心的把玩种子,“是星老,焦魁,以及管封扬都梦寐以求的不死良药。”
      钟离未卿摇头,“若不死的下场这般凄惨,还不如死了痛快。”

      乐师眸光一转看向她,忽然朝她摊开手掌,音色清冷,语气却带着诱惑,“要么?可以长生。”
      钟离未卿唯恐避之不及的摆摆手,“我死也不要,你快些拿走。”
      乐师似笑非笑,“古往今来,多少人期盼长生,你却如看见豺狼猛兽般的躲避着它。”
      钟离未卿道:“古往今来的人,定是没见过这般景象,不然肯定会改变主意。”
      “这你便说错了。世间总有人妄图长生,哪怕万劫不复,也会试上一试。”

      钟离未卿迷惑,“那你呢,你为何不愿长生?”
      “谁说我不愿?”乐师的目光平静的落在她面上。
      “我都瞧见了,你的眼里只有金丝楠木盒,至于种子,你都未正眼看过。”
      乐师微微一怔,随即云淡风轻的偏过视线,“长生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烛火摇曳中,她沉静的双眸仿若古井般让人看不通透。

      就在这时,穆寒的身体从腿部开始萎缩起来,最后化作粉末,躺在白玉棺中,黑白相间,形成鲜明对比。
      红颜化作枯骨,不过须臾之间。

      钟离未卿拾起长明灯,目光透露着惋惜,“你说她们是什么关系?”
      乐师面无表情的想了想,“好友,亦或至交。”
      钟离未卿摇摇头,“我看不像。”
      乐师抿唇,“别瞎猜了,盖棺,我们出去。”
      钟离未卿无力的撑着棺沿,眼眸半睁,“我有些头疼。”
      乐师冷眉一挑,“方才还好好的,轮到用力气时,你便头疼了。”
      钟离未卿幽怨的看向她,“你不信我?”
      “信。”乐师不与她争辩,“起来,我搬。”

      钟离未卿后退。
      乐师绕到棺材背面,准备盖棺。

      “慢着。”钟离未卿忽然皱起眉头又向前一步,“里面好像有东西。骨灰下面。”
      乐师一脸警惕。
      “黑乎乎的一片,我没看清。”

      乐师谨慎的用短刀挑开灰烬。
      钟离未卿咕哝道:“怎么不用你的刀?”
      乐师抬头,“你说什么?”
      钟离未卿扶额,“我说我头疼。”

      灰烬下藏着许多牙齿和头发。
      钟离未卿道:“许是我眼花了,这东西似是无用。”
      乐师不语,将大量的头发整个挑起。
      当它的全部形貌呈现于眼前时,钟离未卿大吃一惊。
      掩藏在头发下面的竟是一张人脸。

      软薄的皮料连着头发,这张脸精致细腻,五官清秀,嘴角的弧度微向上扬。

      钟离未卿惊愕道:“这是陶芊雪的脸。”
      乐师薄唇紧抿,神色愈发冰冷,“是易容术。”
      “易容术?”钟离未卿跟着重复道。
      乐师不由冷笑,“可笑穆寒守护千年的,竟是别人。”
      钟离未卿道:“可惜没有尽早发现,也不知是谁人假冒的。”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乐师扔掉人皮,继而盖棺。
      钟离未卿疑惑,“既然这不是陶芊雪,那她的头会在哪里?”
      乐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幽幽道:“紫檀木盒。”
      钟离未卿恍然大悟。
      乐师决定道:“去找管封扬。”

      乐师从棺材上切下两块白玉,随后将短刀还给钟离未卿。
      这玉成色上好,表面细腻湿润,内部的纹理如云絮般细密分布。

      乐师递给钟离未卿其中一块。
      钟离未卿愣愣的接过白玉,“若我是穆寒,真不知怎么揍你才好。”
      乐师木着脸,“她不敢。”
      钟离未卿不敢苟同,“毁人棺材,你还有理?”

      乐师未语,只是朝她伸手。
      钟离未卿瞥她一眼,“干嘛?”
      “我没理,你也没有。”乐师冷冰冰的看她,“我们放回白玉,杀出去。”
      “得。”钟离未卿忙护住白玉,“我说笑的。等日后出去,叫哥哥赔她更好的棺材便是。更要将她们好好的安葬一番。”
      乐师端着一张冷脸,只道:“一言为定,我替穆寒记着。”
      言罢,她径直走向暗道。

      钟离未卿立在原地咕哝,“小气鬼,死人脸,大骗子。”
      乐师像是长着顺风耳,将这话尽数听去,双眼微眯的转过头来质问:“你说什么?”
      钟离未卿扶额,“我说我头疼。”

      “疼轻了。”乐师冷道,身子一矮,弯腰走进暗道。
      钟离未卿满腹憋闷的跟上去。

      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青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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