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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龙跃 ...

  •   【前缘】:
      三四月的芙芷山,正是樱花开得最烂漫的时节,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嫩粉色,煞是可爱,山风吹拂间,樱花瓣飘散得纷纷扬扬,带着瑰丽的滟色落在花菱的发间,远远望去,为她素黑的秀发增添了几分生气,更何况她今日一改往常的嫩黄装扮,穿了件抹胸橙红的襦裙,襦裙的袖口,裙摆,细致得绣着片片樱花瓣,粉红的披帛轻垂于地,整个人看上去褪尽了少女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清雅高贵。
      她面前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盒子里装的皆是她这百来年下山时得到的报酬,玉碗、折扇、镶了玛瑙的步摇……花菱最后拾起一个不太起眼的螺贝把玩,蹲在地上休憩的野鸡抬了抬眼,抖动两下翅膀变回人身。花菱捏了捏湘悄的鼻尖,把螺贝放在她的手心里,问:“不若我将它作成铃铛挂在你的床头如何?”
      湘悄努了努嘴,面上不大高兴,接了螺贝放在耳边,听着螺贝里传来久违的诲风声。
      花菱微叹了口气,柔声劝解道:“扶灵本是东海太子,终归要成龙承袭龙王的爵位,你若真想见他,便好好跟我在芙芷山修行,早日涅槃遇火成凰,好在天庭谋个仙位。”原是扶灵近日要晋升仙位,回了东海。
      “我这样的妖,哪能成凰!”湘悄想,自古涅槃成凤凰的仙,不是孔雀,就是彩鸟,虽也有如她这样的山鸡成凰,也是寥寥无几。
      花菱凝眉:“你是少了些定性,若是收了你那淘气的心性,潜心修炼,终有一日也能像锦凤仙君般名动三界。”
      说起锦凤仙君,湘俏便生起向往之情。锦凤仙君是天帝闭关三千会元时,看破世间疾苦,遭了整整八十一道天雷才涅槃成凤的第一只山鸡,是她们山鸡族中的翘楚。
      湘悄点了头,暗暗下了决心,五百七十八年间头一次觉得自己该拜个师傅,好好修习仙法。
      这头湘悄垂首凝思,那头白麟手捧花屏走出厢房,在院落里选了处石凳坐下,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轻轻扣了扣花屏的边缘,青光闪过,睡眼惺忪的陈秀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说道:“白兄,你就饶了我吧,我不过将将睡了三个时辰。”
      白麟没心没肺得摇了头,颇为无辜的眨着眼:“陈秀,当初可是你说得,用你一生的绣艺报答我们。”
      陈秀抬手指着白麟的鼻间,抖了三抖,仰天长叹,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他那时只想着早些与屏妖相聚,全然没料到会遇到这么条执着又无赖的白蛇,二十年的每个日日夜夜里,白蛇都会如刚才那般轻扣他的花屏,一天至少四个时辰向自己学习绣艺。
      这会儿子白麟正拿着一件纯白的衣裳,眼巴巴的瞅着陈秀说:“这次绣什么好呢?花菱喜欢什么?”白麟歪头笑问。
      花菱抬头望天,瞧见天边五彩祥云载着一人,踏风而来,四周百鸟相随,阵容十分浩大。花菱拂裙起身,稍整修容:“不若在裙摆上绣上一根凤羽。”话间,云头上的人已稳步踏入花菱的院落,执一把折扇,笑眼盈盈:“早先听说,道清大帝入凡间渡劫时收过一名女徒弟,本君还道那女徒弟是何等花容月貌,如今一见,不过平平。”他口中的道清大帝正是花菱师傅的仙号。
      花菱不甘示弱:“师傅曾对徒儿说过,天界有一花哨仙君,出行皆要行踏五彩祥云,百鸟相随,如今一见,确如其闻。”
      来人大笑一声:“师侄别来无恙啊!”
      “锦凤仙君。”花菱拱手行礼。
      要谈起锦凤仙君与花菱的渊源,便要讲到锦凤仙君未位列仙班时,与道清大帝是同门师兄弟,道清大帝下凡渡劫,居于芙芷山,刚有仙阶的锦凤仙君常来芙芷山,唏嘘山间贫瘠,不符合大帝的身份诸如此类的话语。
      彼时,花菱不过堪堪七八岁孩童模样,见锦凤仙君时常奚落自家师傅,便时常趁锦凤仙君午休时,拔下他的凤羽,疼得锦凤仙君哇哇直叫。
      不过那时,锦凤仙君身边,常年有一位唤作绛霜的仙子相随,即是女侍,亦是锦凤仙君唯一的女徒弟。
      而今,锦凤仙君再次下临芙芷山,却不见绛霜仙子的身影,花菱心中便有了主意,大抵明白锦凤仙君来此的目的。
      锦凤仙君见花菱了然的神色,也不再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本君此次前来,确与你绛霜师姐有关,你绛霜师姐因某些误会,与本君赌气下了凡,隐了仙气,你的法器茯铃可助本君找到绛霜。”

      【正文】:
      东海之滨近日越发不平静了,三天两头的狂风猛浪,滩边的渔民不得不放弃出海,仅靠着往日的鱼干度日。人们都道是天公海神发怒,花菱心里却明白,那是东海易主的前兆。
      承了锦凤仙君的便利,从芙芷山到东海,花菱带着湘悄,白蛇,一路彩云相托,百鸟相随。至东海时,浩大的阵势早已引来东宫侍从等候。锦凤仙君一撩袍子,媚眼轻挑,声音傲慢得紧:“你们家二太子呢,为何不出来相迎本君?”
      虾兵战战兢兢回答道:“锦凤仙君,天劫将至,老龙王命二太子休养在蚌宫。”
      锦凤仙君仰头,嗤鼻一声。花菱对他的态度实在头疼,明明在她面前还算亲和的人,怎到了东海就这般讨人厌弃。可怜虾兵一面要忍受着锦凤仙君的冷言冷语,一面又要谄媚的好生招待他们,可见做下人的,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他们一行人至蚌宫时,正巧见一黄金蟒袍的人侧身端坐于殿上,一头银发束着金冠,眉目清秀又不失英气,他手上提着本书卷,正凝神阅读,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扶灵。湘悄三步并两步小跑跳上殿台,一把抓过扶灵的书卷。
      扶灵大抵看得很是入神,未料到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如此大胆之人,当即凝了仙力想一掌劈过去,湘悄杏目圆睁,勉勉强强旋身避开掌风,站定后不免骂道:“鲤鱼,你莫不是回了东宫,便翻脸不认人了吧!”话语间毫不客气,吓得一旁的虾兵躬着身子偷偷溜了出去。
      扶灵神色一愣,眼神从湘悄身上转向花菱,颇感意外:“花菱怎么来了。”
      未待花菱说话,锦凤大笑一声:“东宫毛小子,想当初本君来东海时,你还是个粉嫩的龙蛋,整日在本君的寝床上跳来跳去,本君即是花菱的师伯,按辈分,你该叫花菱一声姑姑。”花菱觉得头更疼了,自己尚未位列仙班,若真真担上姑姑的虚名,不知又要折损多少年的道行。
      扶灵眉头微蹙,嘴唇微抿:“叙旧就免了,锦凤仙君不若说明来意。”
      锦凤仙君轻咳一声:“本君想问你借样东西,咳……定珠。”
      定珠,原是蚌母,即扶灵生母在仙逝之时,以自身意念化之,可探寻死灵踪迹的元丹,因外形圆润莹亮,酷似东珠,而被命名为珠。一盏茶的功夫,花菱说明锦凤寻徒的来意,她的法器茯铃只能模糊探寻到绛霜仙子投身到东海之滨,却不知其具体位置,需借助定珠之力才行。
      扶灵拂指一挥,一个憨憨睡得正香的婴孩安然躺在他的怀中,婴孩颈间的项圈正中,正是锦凤想借的定珠。定珠泛着淡淡的银光,温和暖润。
      白麟乍见婴孩,惊奇道:“扶灵,几年不见,你竟连小鱼仔都生了!”一旁的湘悄微微红了眼。
      扶灵怒目瞪了白麟一眼:“这是七妹,是母妃仙逝前最后一个孩子,因是不足月所生,仙气不足,以婴孩模样将养着,定珠便是保她修为的,你们若要借东珠,便要好生照顾我的七妹,她会指引你们找寻绛霜仙子。”说完,不等锦凤仙君反应,扶灵便将婴孩放于锦凤怀中。
      作了几万年的仙君,什么坏事好事都干尽了,偏生没抱过孩子,锦凤仙君抱着东宫小公主,撇脚的很。大约小公主也觉得不舒服,没多久便醒了,一双清亮乌黑的大眼瞅着锦凤,语句清晰而又不满:“哪里来得下人,抱得本公主好不舒服,哥哥,还不将他遣出东宫!”
      锦凤仙君眉角一抽,脸上僵硬。
      花菱暗笑。何谓自作孽,不可活。遇到个同样傲慢无礼的小公主,想必锦凤也偿到了苦头。
      东海小公主指向目的地的地方。正是东海之滨渔村的一破落人家。他们站在云头之上,瞧见一个娇小的十五六岁女孩。躬着身子,吃力的托着沉重的渔网,将它晒起,抹一把额头的汗珠,拿起鱼梭补起渔网的漏洞,女孩肌肤略黑,在及腰的长发映衬下,显得一双大眼尤为晶亮。
      锦凤将东海小公主抱离给白麟,急切的步下云头。白麟想起凡间女子怀抱婴孩的模样,便依样画葫芦,轻轻颠颠双手,小公主被颠的一上一下,冷声喝道:“本公主可不是普通婴孩,安稳抱着,不许再颠了!”白麟这才讪讪住了手。
      锦凤翩然落于女孩身前,欢喜的唤了一声:“霜儿!”
      女孩抬头,不知眼前的俊美男子从何而来,疑惑的凝起秀眉,失声笑道:“公子认错人了,小女盼弟。”
      花菱站在云头,清楚得看到锦凤仙君眼中露出怜惜与懊悔。
      锦凤也自觉唐突,便行了人间的礼仪,向女孩倚身:“不论你是霜儿,还是盼弟,都改变不了是本君徒弟的事实,本君是来度你成仙的。”
      盼弟失声低笑,抬手指了指屋前的小道:“往前走,左拐第三间房,于大夫那里的诊金很是便宜。”她从不向往鬼神,并不是不信有鬼神,而是觉得鬼神太过于冷漠。
      突然,屋里传来嘹亮的哭声,盼弟再顾不上锦凤,匆匆放下手中的鱼梭,奔进屋里。锦凤不紧不慢得跟在她的后头,瞧见她俯着身子提帕为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擦眼泪鼻涕,柔声哄道:“阿弟莫哭,莫哭。”她又低头吹吹男童撞疼的小手,很是心疼。
      锦凤锲而不舍:“本君真是来度你成仙的。”
      男童眼角含着泪水,看着盼弟,又看看锦凤,小嘴一瞥,摇了摇盼弟的衣袖:“阿姐,我想吃海鱼,新鲜的海鱼!”
      “随本君去修仙吧!”锦凤说了第三遍。
      盼弟低垂眼睑轻笑,语气颇为不屑:“仙有什么好?”
      锦凤望向男童充满希冀的双眼,说道:“做神仙,无饿感,不必为了温饱而奔波劳累。”
      “我的阿弟也能成仙吗?”盼弟低低问道。
      锦凤摇头:“他无仙根。”
      盼弟偏头,朝锦凤俏丽笑道:“那便算了,阿弟离不开我。”她复摸摸男童的头顶,“阿弟再忍忍,等风暴过去了,阿姐就下海。”
      锦凤皱眉,他从未想过,那个唯他戦首,清高自持的徒弟,如今竟这般贫苦低微。他想度她成仙,她却三次拒绝,最后无视他的存在,干起自己的事情。
      锦凤无功而返,闷在房间里愁思。此时,花菱正将小公主抱回寝宫,湘俏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大海蚌,蹲下身子用手按了按河蚌肉,惊叹得说道:“好软啊,睡在里面一定很舒服。”
      “那是,这海里就属我寝殿的床最酥软了!”小公主很是骄傲的说道,抬起短小的手,整了整自己的枕头,舒展身子,磕起双眼。片刻,蚌壳缓缓合上。
      湘悄站起身,想起扶灵的蚌宫,嘟嘟囔囔了一句:“堂堂一公主,却居于蚌中,实在太过寒碜。”
      花菱低笑:“你有所不知,扶灵虽是鲤鱼,可他的母妃原形却是海蚌,小公主随她母妃,也是海蚌,蚌仙多喜于居住在自己的壳中。”
      五日后,东宫忙碌起来,四更天不到时,扶灵已穿上隆重的礼服,神色肃穆的站于龙门前,带着一众虾兵蟹将祷告天地。今日,扶灵要鲤跃龙门,受天八十一道天雷,脱筋换骨成为真正的龙,承担起对东海的职责。
      寅时起,已有小雷滚滚,低沉灰暗的苍穹之下,海浪翻滚,掀起几米高的巨浪。盼弟站在海岸边,脚边是被海浪推的摇摇晃晃的小渔船,她抬手撩起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沉吟着下定决心般踏上渔船。
      昨日朝廷的官兵又来催岁贡了,家里的海珠所剩无几,再不下海摸珠,恐怕她与弟弟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她站在船头有些站不稳,吃力的迎着风浪摇动船桨,往日里渔民摸珠的地方定是不用去了,海蚌太少,恐怕摸不满一斛珠,只能冒着风险去远一些的地方。寻了一处悬崖,她将小船用粗麻绳固定在突出的岩石上,自己则一个纵身消失在翻滚的海浪里。
      锦凤仙君紧紧皱起眉头,焦虑的在云头来回踱步。她要海珠,跟他说,要几斛有几斛,便是要这整个东海的海珠,他总有办法全部弄来,可盼弟对他的抵触太深了,硬是要自己下海。他不明白,曾经那样乖巧灵丽的徒弟,为何会不想见自己,不想成仙,不接受他的帮助,硬要自己下海摸珠。
      他看着盼弟的身影在浪中沉沉浮浮,不禁连袖口都拽得褶皱了些。
      纵是平日水性再好,迎着这样的猛浪,盼弟明显感到水的阻力,摸起海蚌来并不顺畅,她憋着最后一口气,惊喜的摸到一个大海蚌,浮上水面大大吸了口气后,缓缓向渔船游近,她一手搭在船边喘气,一手将摸到的几个海蚌扔进渔船里。休息了一会儿,她撑起身子跃进渔船里。冰凉的海风吹得她哆嗦了几下,可她顾不上全身湿透的自己,急急忙忙的用小刀划开海蚌,挑开蚌肉,选出圆润的珍珠放在一边,而形状不好的则放进一个黑袋子里,不好的珍珠可以磨成粉卖给药铺。
      等整理完珍珠,盼弟紧了紧眉头,双目悠远的看着海面。还是不够,才采了半斛珠,海浪太大了,再远些去,可能连命都会没有,可若是交不上岁贡,也只有饿死的份。她再三衡量,终还是跃进海水里,向远一些的地方游去。可她没有注意到,捆在岩石上的麻绳,随着海浪上下滑动,竟是渐渐从中间断裂开来,小渔船渐行渐远。等盼弟再次浮上水面时,小渔船已在海际形成一个小黑点。她心下大叫不好,再顾不上手里的海蚌,奋力向渔船游去,试图追上渔船。可她哪里还有更多的体力去追赶渔船,更何况一个巨大的风浪突然袭来,她被水呛到了喉咙,岔了气,手脚越发无力,人影渐渐消失在了海浪之中。
      海下,盼弟用手捂住口鼻,身子沉了下去。她闭上眼睛,这次恐怕真的要死在海里了,不过,死了也好,她再也不用为三餐温饱而奔波劳累,再也不用被官员们欺负……神思朦胧间,她又看到了想渡她成仙的男人,正慢慢朝她靠近。
      锦凤紧紧抱着盼弟。当盼弟还是绛霜仙子时,他抱着她从来都是温暖的,可如今,她在他怀里冰冷的令他心里害怕,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死去。他从来没有这样感到慌乱过,甚至,他都忘了可以渡仙气给盼弟,好让她早点醒来,他只晓得紧紧抱着她。
      等盼弟悠悠转醒时,锦凤用力拽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头抵着她的额,急切而又妥协般无奈的说道:“霜儿,随我回去修仙吧!”
      盼弟眼中露出迷茫,她抬起无力的手,推离锦凤的胸膛,声音清冷空洞:“曾经阿爹阿娘出海时,我常常祈祷天神能够保佑他们。可有一天,我磕破了额头,也没有见到阿爹阿娘回来,那时,我看着尚在襁褓中的阿弟,觉得那样的绝望,如果仙真有那么好,为什么我的爹娘还是死在了海中,连尸骨都没有。”
      “人的生命太轻太脆弱,他们的时光,不过是仙的一瞬。”
      “我从小就会做一个梦,梦中我端坐在一座大殿的石阶之上,望着脚踏七彩祥云的男子翩然而至,我奔过去,最爱在他的怀里撒娇,可惜,我看不清男子的长相。”盼弟抚上锦凤的脸颊,指尖划过他的眉峰。
      锦凤接过她的话头:“你很依赖我,既乖巧又调皮,我喜欢宠着你,可那时我没觉得宠爱也是一种爱,霜儿,随我回去吧。”
      盼弟迷茫的眼坚定起来,缓缓退离锦凤的怀抱,声音更加冰冷:“不必了,我不想修仙。我虽然不记得前世,但我却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有多么的寂寞,千年来的寂寞。我再也不想去尝试那样的滋味。”寂寞的像是随时都会死去。
      锦凤愣在原地,看着盼弟摇晃的身影渐行渐远,低喃的声音散在风中:“对不起,霜儿……”他站了很久,久到双脚僵硬麻木,直到花菱飞身至他身边,急切的喊了一句:“师伯,快随我走,龙门结界被天雷打破,本该只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却不知道怎么,竟多出了十道。再这样下去,扶灵他恐怕跃不了龙门了。”
      锦凤低头看着花菱,刹那间飞身上天,不再脚踏彩云,不再百鸟相随。花菱一愣,旋身追了上去。
      扶灵硬生生又受了一道天雷,背脊的鱼鳍从中间裂开,鲜血淋淋,湘俏被虾兵牢牢拽住,泣不成声。
      飞身而来的锦凤,明明可以张开结界,挡去天雷一半的威力,他却无痛无觉,不用任何仙力,仅用仙身,为扶灵挡下最后五道天雷。扶灵深提一口气,跃身千丈,终于跨过龙门。
      一霎那,乌云雷鸣尽散,远方传来神乐。锦凤抬起头看向天际,一条金龙盘旋于天,威严而庄重。他想起自己飞身时,也是这般神乐绕耳,万千光辉集于一身,可那时,他没有注意到,下面有一双悲恸的眼正端详着他,即使他用了刚进阶仙君的特权,也将她渡成仙,他却是万年来忽略了她那欢颜下一颗寂寥的心。原来,这就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他可以轻松的成为仙君,而绛霜,再怎么努力修行,却终是一名散仙。
      湘俏又哭又笑的奔进扶灵的怀里,时不时拿指尖碰触扶灵额上的龙角,白麟既羡慕又兴奋的与扶灵说着话。
      花菱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接下来,师伯作何打算?”
      锦凤淡淡的笑开:“她等了我千年,这次,换我来等她。”
      【尾声】:
      芙芷山渐入秋意,红叶之后,花菱细细看着锦凤仙君托鸢尾鸟送来的信笺。信中锦凤仙君意气风发的说道:“亲亲师侄,本君见你身边小野鸡甚是灵慧,吾族中难有成者,而今,其随你已七百六十八年,吾特向凰王请求,收其为凰王座下弟子。”
      花菱撇撇嘴,心道,修仙哪里不能修,师伯的话里行间,不过是觉得芙芷山仙气不够丰沛,阻了湘俏修仙的脚程。凰王愿收湘俏为徒,其实也好。她微微叹了口气,如今芙芷山越发的清静了。
      白麟拿过她手上的信笺端详,眯了眯眼:“锦凤仙君在渔村,似乎过得不错啊。”花菱垂首轻笑。白麟复拍了拍花菱的肩头:“无碍,以后,芙芷山由我来陪着你。”
      花菱再次点头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别忘了,还有陈秀呢!”
      白麟一愣,待花菱走后,立马来到陈秀跟前,神情严肃的对他说:“陈秀,你以后还是不要出绣屏了!”
      陈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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