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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苗女 ...

  •   【前缘】:
      已近深秋,连红枫都撑不住秋意,枝干秃秃,只余下一地半枯半红的枫叶。宁静而狭窄的官道上,突然疾驰出两辆截然不同的马车,带起一片片红枫飞散。奔在前头的那驾马车,四驹驮拉,黝黑的车身用了上好的锦缎裹身,挡去了秋的寒意。车身露出木脊的地方,皆用了金箔相砌。相较于它后面的马车,后者便要显得朴素许多,普通的木脊,翠华的窗帘,车前的风铃叮呤作响。
      车架前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右边是驾车的中年车夫,车夫驼了背,眼神却无比锐利。
      车的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白衣,头伏在窗头,面容姣好,肤色白皙,浓眉之下的双眼滴溜溜的瞅着外面的景色,时而精光闪现,时而用余光扫过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女子。因为女子没说话,男子缩回脖子伸到女子面前,眼前眨了眨,轻柔的叫了好几声:“花菱,你睡了吗?”花菱依旧没有动。男子努了努嘴,慢慢将头凑近花菱,期间还抽了抽鼻子,嗅着花菱颈间淡淡的茶花香。
      花菱眉目抖了抖,伸手推了推男子的肩,半眯秀目:“白蛇,莫靠我这般近。”
      男子听到花菱对他的称谓,不甘的嘟了嘴,说:“白蛇,白蛇……野鸡叫湘俏,鲤鱼叫扶灵,为何你总唤我白蛇,白蛇!我也想要个名字……”白蛇说话声愈来愈小,最后几个字险险淹没在隆隆车撵声中。
      花菱眯着眼闪过一丝诧异,显是听清了他的最后一句。白蛇跟了她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白麟,唤白麟如何?”花菱笑了笑。
      白蛇愣充了一会儿,没料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花菱却上了心,随即点头:“白麟……好,就白麟吧!正符合了我一身的白鳞。”
      花菱眉眼弯弯,执起白蛇的手,在他手心写着他的名,嘴里解释道:“是翠凤白麟回异道的白麟!”
      “花菱说什么便是什么。”白麟才不懂什么诗句,只觉得花菱喜欢唤他什么,便是什么罢!
      花菱不再多作解释,身子放松下来,作势又要闭上眼睛。白麟不依不饶,推了她的肩:“花菱,外面景色正好,你起来看看。”他实在是无聊的紧。
      花菱无可奈何,闭了眼问:“白麟,你下山几次了?”
      白麟正了正坐姿,认真回想:“元宝十六年一次,庆和八年一次,庆和十一年一次……”
      “现今庆和二十七,已是第四次。”花菱微微叹了口气,接过白麟的话茬,“白麟,你跟在我身边四十余年,为何还这般……”
      未待说完,白麟已打断花菱:“可这是我第一次与你出远门。”
      没错。他下过好几次山,可次次都是随着那条锦鲤采办日常物资,唯独这一次,他是随着花菱,去南下一个叫做苗疆的地方。
      几日前,芙芷山来了不速之客,明明芙芷山设了路障,常人是上不了山的,却有个独耳挂饰,项戴银圈的男子敲了他们的木门。
      白麟诧异间,已一抹嫩黄站于门前,与那个男子谈了起来,三言两语,只见花菱蹙了眉,点了头,喊了扶灵去准备马车,男子神情轻松起来。
      这是作下山的准备,花菱原本并未打算带着白麟一道下山,他却是缠了很久,变回蛇身缠绕在车轮上,扶灵驾车,跟在他身后的龟妖自然也步步跟随,最后,却是湘俏留下来守家,临走前,湘俏握了花菱的手,依依不舍。
      至山下时,另有一辆四驹的马车。上山来的男子是苗疆的苗巫羟予,人二十出头,生得俊朗,而马车里的男子,正是苗疆的主人,庆和帝的第十一子,福王。
      传言,福王一年多前上京岁贡时,途中遭遇刺杀,虽逃过一劫,却被倾覆的马车压断了双腿,所幸怀孕七月的福王妃并没有受伤。
      花菱见到马车里的福王,算是验证了那个传言。福王端坐在马车内,脸色温和,丝毫不见至残后的毅然,高贵而儒雅的气质与天俱来,他看向花菱的眼,温和一笑:“闻芙芷山住着仙子,却不想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不过是驻颜之术。”花菱淡然。
      福王继续说道:“姑娘愿随本王前往苗疆,本王感激不尽。”

      【正文】:
      马车进入苗疆地界后,驰速渐缓,连续一月余赶路,再好的马驹也已精疲力竭。
      苗疆地处国家南边,多奇峰险峻,再往深处。福王命人弃了马车,乘轿而行。至福王府前,管家拖了轮椅服侍福王做好后,才命人请了花菱下轿。
      为了减轻重量,花菱乘轿时,白麟已自觉变回蛇身缠绕于花菱的腰间。而福王府的下人多为苗人,苗人多善以鼠蛇虫蝎养蛊,因而在见到花菱身上的金纹白蛇时,并没有过多的注目。
      福王推着轮椅,在前面为花菱引路。苗巫羟予跟在其后。此次花菱来苗疆,为的是福王妃。
      一年多前,福王妃随福王上京岁贡遇刺,传言福王妃毫发无损,安然归来,实则内有隐情。来苗疆的路上,花菱断断续续理清了前因后果。
      福王被车架压住双腿时,分明瞧见身怀六甲的福王妃被马车甩出三米之远,周围是侍卫与刺客的打斗声,他看着不远处血红弥漫的王妃,只觉身心俱裂。
      待护卫将他救出时,他顾不上自己的腿伤,一路爬到王妃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福王妃被甩出马车时,后脑碰到利石上,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已咽了气。
      不会有错,福王妃当时确已在福王的怀里咽了气,这一点福王很确定,离奇的事,方已入棺的福王妃突然从棺内坐立起来,茫然而惊恐的眼睛搜寻着自己的丈夫福王,见到福王的那一刹那,福王妃飞奔入错愕的福王怀里,嚎啕大哭。
      那一日,福王妃死而复生,那一日,随侍的下人均被绞杀在回程途中。
      花菱见到福王妃时,福王妃正一手支头,看着窗外的秋色。福王至她身前,轻轻换了声:“羟歌,这是花菱姑娘,为你来治病的。”
      福王妃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本应是很俏丽的女子,却因着苍白的脸色抹去了生气。福王唤她时,她的眼神迷离,嘴角的笑带了柔弱与凄凉,对着花菱微微点头。
      羟予略带了歉意:“幺妹自回来后,变得沉默寡言。”幺妹是福王妃的乳名,她其实并不是汉人,从福王唤她羟歌时,花菱已猜到福王妃是苗族族人。
      管家进房,伏在耳边说了句话,随后福王致歉,与王妃道了别,大抵是他不在苗疆的一月余,囤积了不少公务。
      福王走后,福王妃站起身来,宽大繁复的衣裙下,终于显露出大隆的腹部。王妃顺着花菱的目光,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会心一笑:“他在我肚中两年有余,我日日感受着他在我腹中的成长。”她悠然抬起头,看向羟予:“予哥,我不想离开他。”
      羟予默了声,悲恸的望向福王妃的眼。
      福王妃似乎习惯了羟予的默然,只径直走到花菱的身前,想握起花菱的手。就在这时,白蛇突的从花菱颈间伸出,蛇头摇曳,红信吞吐,威胁着不让福王妃靠近,福王妃的手僵在半空中。
      花菱安抚得摸了蛇头,将手放入福王妃手中,随着福王妃摸向她隆起的腹部。
      “你瞧,他还活着,我舍不得他。”耳边是福王妃的轻轻低喃。
      花菱顺着胎动移动着自己的双手,有意无意的拂过福王妃的腕间,片刻后,收回了手。她回身看了看扶灵的脸色,锦鲤离水太久终究对本身有害,扶灵的肌肤已经干涩不堪,她让羟予想办法弄些水给扶灵泡泡身。羟予点了头,带着扶灵下去了。
      福王妃走回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湿巾轻轻蹭着自己脸上厚重粉白的铅妆,一边擦一边说:“花菱姑娘想不想听听我与福王的故事?”
      “你说给我听也好,终归我希望你在往生时没有什么遗憾的事。”花菱坐了下来,拿起金棍挑了挑香炉里半残的香料,白蛇收敛了蛇性,乖顺的将头伏在花菱颈间,蛇眼半睁半眯,好一副慵懒姿态。
      庆和二十二年,太子初立。碍于储位的强权,其他王子纷纷得了封号前往各自的封地。福王排行十一,母妃又仅是贵嫔一名,因而封地到了他手里,只剩下南边的苗疆,被京都称作蛮夷的地方。
      苗疆之地,夷族最多,尤为苗族最为昌盛。福王初到苗疆时,过得并不算好,各族首领无不给下马威的。
      羟歌见到福王的时候,正是本族的祖先祭祀,她是族中最尊贵的儿女,和着羟予的高歌,身上无数银饰的叮呤声,赤脚踩地,翩然起舞。一阵高亢的鼓声之后,她一个旋身骤然停了下来,一眼便瞧见人群中锦衣华服的福王。
      福王在她眼里是不一样的,对于族人的朴素,热情,他是华贵而文雅的,族人黑衣白银,他却玉簪挽发,锦衣披身,从福王身上,羟歌仿佛看到了京都的奢靡繁华,是那样的令人向往和着迷。
      她清楚的看到福王晶亮的眼看着自己,眼里充了满满的笑意,福王侧头微微朝身边的侍从点了头,随即朝着自己的阿爸走去。
      说到这里时,福王妃的眼看向花菱,脸上少有的露出幸福的笑:“我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清澈,很拘谨,那样的明亮。即使按传统,我应该是羟予的妻子,可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你知道吗?当阿爸告诉我福王向我提亲了,我简直高兴坏了!连着好几天兴奋的睡不着觉。我那时心思很单纯,一心只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我以为他也应该是喜欢我的,不然他怎么会想娶我呢?”
      福王妃放下手中的湿巾,脸上的铅粉已褪得一干二净,露出原本略黑的肤色,她垂下卷长的眼睑,挡去眼眶的青黑,继续说道:“我学着汉人的妆容,扑上了厚厚的铅粉;我褪下满身的银饰,戴上了他喜欢的白玉,你看,这些都是他送给我的。”她拿出一个雕花的木匣子,匣子里满满的玉簪,玉耳环,玉戒指,玉镯子。
      她抬手逝去头上最后一根玉簪,爱怜的将它放入匣子里盖好。没了簪子的固定,一头青丝直垂于地,她庄重的拾起长发,轻轻扭转,仅用发带在后脑绑了个单髻,再用黑布围起自己光洁的额头,用心细致的戴上银钗,角头,银项圈。
      “看,这是我的骄傲!苗家的女子,没有哪个敢戴这样大的角头”福王妃指了指自己的头饰。
      花菱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很美!”
      “是啊!很美……我是苗家最美丽的女孩,我以为我总能打动他的。”福王妃声音凄凄,眼神变得哀伤,“我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待我很好很好,真是符合了那一句相敬如宾。呵呵!我想要什么,他就立马着人去办,我想回窑寨见阿爸,他总也陪我回去,事事俱细,亲力亲为。他想着法子讨好我,讨好我的族人……可在一起久了,我发现他只是对我好,他对我没有真心。你看,多可笑呀!我是他的妻子,可我也仅仅是他的妻子。”她笑的凄凉。
      花菱再次点头:“你将他想得太美了,孰知越是美好的东西,失去时越是痛苦。”
      福王妃自顾自的说着:“后来,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我想,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慢慢喜欢我的,更何况那次他带我上京,第一次想带我去见见他的家人,我可以见到他的阿爸和阿妈,我还可以……”福王妃的眼睛明亮坚定,外表明明还是美丽,却不知怎得,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听着有些诡异,轻轻的又很快!
      花菱拂袖起身,伸手拂过昏昏欲睡的白蛇,白蛇抬起蛇头,从花菱身上爬下,片刻后变成人身,犹自抬手弥了弥迷离的双眼,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福王妃此时已陷入某种执念,嘴里不断的说着自己的念想。羟予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花菱祭出法器,轻轻摇动茯铃,分明那样小巧的茯铃,却合着锐利的金光,一下一下敲向羟歌的心口。羟歌的表情很痛苦,紧紧咬着牙,捂着胸口。羟予终是不忍,冲过去挡下一注金光,双手怀抱欲坠的福王妃,向花菱求情:“花菱姑娘且缓缓吧!”
      花菱收回茯铃,看着倒在羟予怀里的福王妃:“不若你将尘世的事了一了,到那时,你自行来找我,我再度化你。”说完她带了白麟退出房间。
      花菱席地而坐,一手拿了盘面碎,一手将面碎轻轻撒进池里,池中的锦鲤追着落叶打着旋,身边围上来一条金纹白蛇,不甘势弱的追着落叶,拼命想挤开锦鲤,锦鲤一个甩身,一尾巴甩在蛇头上。
      花菱悠然晃动池水,口中警告道:“白麟,扶灵!”清亮的声音使水中剑拔弩张的两物瞬间萎靡下来,相互围着对方打转。她嗔怪一句:“兽性不改!”
      抬头间,远远瞧见一身紫衣织缎的福王妃款款而来,手里端了茶具。花菱拂了拂水,让白蛇与锦鲤一边玩去,她走向亭里坐在石凳上,等着福王妃走近。
      今日的福王妃一脸平和,眼中虽无甚多喜,却也没有初见时的悲恨。她嘴角携着浅浅的笑,轻轻将茶具放下,沏了茶,将茶杯放到花菱面前,说:“我想好了。但想请你将我的故事听完。”
      花菱接过茶,点了头,福王妃见花菱抿下一口茶水,才缓缓道来:“我随他上京,却遇到了那样的事,马车倾覆,我被甩了出去,那时,我满脑子全是肚子里的孩子和压在马车下的他。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疾速的下降,最后脑后传来钝痛感,眼中全是一片血红,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可我不甘心!我马上就可以让他爱上我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她一面为花菱斟满茶,一面从腰间摸出一只竹笛:“我趁着最后一口气,将养了十六年的毒蛊吃了下去,我没了脉搏,可我的蛊却为我跳动了心脉,你瞧,我现在与活人也没什么区别。”她将竹笛放到嘴边,缓缓吹动起来。
      花菱想,福王妃现在确实与活人没什么两样,但是,活死人是生不了孩子的,她的孩子在母体里待了两年余,本早该睁了眼看看世间的花草树木。
      耳中是笛声悠悠,她看到福王妃的眼越睁越大,直至花容失色,福王妃抖了双手,颤了声:“为什么……我明明在茶里下了死蛊。”
      “我没喝。”花菱平静地看向她眼里。
      “不可能!我看见你喝了!”福王妃不信。
      “那不过是我的障眼法罢了!” 花菱语气淡淡。
      福王妃站起来,惊恐的退后,眼神突然阴霾起来,拔下头上的金步摇,直直向花菱扑去。花菱拿出法器,不紧不慢的躲避着福王妃疯狂的戳刺,口中念动咒语,准备一下将福王妃击倒。福王妃精疲力竭,却连花菱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一双大手忽然圈住福王妃失控的身躯,悲恸而愤怒的声音穿入福王妃的耳中!:“幺妹,够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安心的去不好吗?”是羟予冲了上来。
      花菱缓缓落下法器,看着喘息的福王妃倒在羟予的怀里,眼睛圆睁,嘴唇蠕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还没爱上我,我怎么甘心。”
      羟予跪在地上,眼角微微有些湿红,他握住福王妃颤抖的手,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我知道,幺妹,让我帮你结束这些痛苦吧。”
      他声音低哑,含着隐忍。花菱想,或许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她收好茯铃,静静地看着羟予拿起匕首,利落的刺入福王妃的心口,再一挑,一只肥大的黑虫立于刀刃,翘首探望。
      福王妃嘴角溢出大量的黑血,不敢置信的揪紧羟予的胸口,修长的指甲用力掐进羟予的皮肉里:“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我知道你们想让她杀了我……为什么到最后杀我的却是你……为什么……他不爱我了,你也不爱我了……为什么……”
      羟歌在花菱的眼中,其实一直很单纯,却也很贪心,她喜欢福王,喜欢他与天俱来的王族之气,她以为那就是爱,所以她爱着他。羟予是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一直知道羟予是爱着她的,即使她嫁给了福王,羟予心里只爱着她。
      羟予紧紧抱着痉挛的羟歌,默然落泪。身后,是哀恸的福王,他跃下轮椅,爬到羟予的身边,颤着手合上羟歌死不瞑目的双眼,声音温和而悲凉:“我娶了你,其实很高兴,你很好动,又很大胆,不像一般的世家小姐一样,接近我只是因为我的地位。我百般讨好你,虽有一部分是为了稳固苗疆,可我待你好,想时刻看到你的笑颜,却是出于真心。我不晓得这能不能算□□,我不懂得爱是什么,我以为自己已经待你够好了。”
      “或许她只是想要你一颗完整的心罢。”花菱悠悠的开口。福王摇了摇头:“我怎么能够……”他有他的百姓,有他的疆土,国家,他的心早已被这些分割成了好几瓣。
      他挪动沉重的身躯,想从羟予怀中抱出羟歌,却感到脚边一片粘稠蔓延,是羟歌的羊水破了。羟予拿着匕首的手一抖,霎时眼神一凛,在福王震惊的目光下一寸一寸剖开福王妃隆起的肚皮,在血泊之中抱出黑紫色的婴孩,孩子在母体待得太久,蛊毒入体。
      “或许是个鬼婴。”羟予抱着孩子,艰难的开口。
      “这是羟歌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是我的孩子。”福王接过孩子,在孩子的额间落下一吻。羟予嘴边露出释然的笑容。
      花菱看向池中,轻声唤道:“白麟,扶灵,我们该回家了。”听到她的叫唤,池中嬉戏的两物跃出水面,变成人身跟上渐走渐远的花菱。
      他们的身后,传来福王压抑而悲恸的吼声。羟予自缢了,用那把刺向羟歌的匕首,同样也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尾声】:
      庆和二十八年,新帝登基,普天同庆时,却传来苗疆叛乱,福王暴毙府中,福王世子失踪的消息。传闻,福王死状可怖,全身血液均被吸干,脖间有两个深而细小的齿印,全身呈黑紫色,只是不知为何,即使面临死亡,福王的嘴边却留下了一丝笑容。
      这个消息传到芙芷山的时候,花菱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她的腿上盘踞着一条金纹白蛇。
      白蛇翘起蛇头,眼中求知欲满满:“你为何不净化福王妃的灵魂,或许这样,他们都不用死?”
      “她来找我之前,我先找到了羟予,告诉他,她将是妖,失去人性,即便是我的法器,亦是无法救她,怎可留在世间?”花菱淡淡的回答。
      “那他们口中的爱又是什么?”白蛇显然不想让花菱睡着,用冰凉的身躯擦过花菱的脖颈。
      花菱精神了些:“大抵是非常非常喜欢罢!”
      白蛇抬起蛇头,蹭了蹭花菱的脸颊:“那我非常非常喜欢花菱。”
      “恩恩。我知道了,知道了……”花菱眯眯眼,心中哀叹,她真的很想睡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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