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傅叶]一梦如是》溯夜

3、第 3 章

　　Cha.3
　　叶开今晚睡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安稳，以至于连下了大半夜的雷雨，雨水顺着打开的窗子灌进床上也没有发觉。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一片汪洋大海的中央，没有浮标，没有一个人在身旁，浮浮沉沉不得要领，眼看越陷越深，呼吸也逐渐费力……
　　“唔……！”眼皮重的不像话，叶开将眼睛眯成一条线，终于模糊看清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胸口的闷涨感让他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才发现一片潮湿。薄薄的空调被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整张床都水汪汪的。叶开长长舒了一口气，才缓缓从床上下来。他其实睡意正浓，只知道自己的床是没法再躺下去了，于是抱了唯一还干燥松软的枕头往客房去。往常若是睡不着，叶开也回去对面的客房躺着，偶尔换了位置也能睡着。只是今天很不巧，对面的客房被安排给了新的房客，那人正是傅红雪。

　　窗外雷声隐隐约约没有停歇，雨势不减反大，打在窗台“啪啪”作响，傅红雪实在没有睡意，靠在床头回忆傍晚的情景来。那时的叶开神情肃穆，吐字清晰，脸色却苍白如纸，仿佛说出那些话，已经用尽他全部的气力。正想到关键，就听到门锁轻微的响动，多年警察生涯的习惯，让他迅速进入戒备状态，细细听着门口的动静。门把转动了两下，门外的人似乎没料到房门被上了锁，轻轻推了几把之后静了下来，很快钥匙孔转动了起来。傅红雪神经绷得死紧。如果是杨常风发现了什么——
　　“咔哒。”随着门被慢悠悠地打开，傅红雪的心也提了起来，到了极致，突然又摔到了底部。
　　门口站着一脸睡意朦胧的叶开。
　　叶开显然并不清醒，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也不在意床头昏黄的灯光，在傅红雪不理解的目光中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床边，把自己的枕头轻轻放在床头，然后轻手轻脚爬上了床。他的睡裤并没有换过，还有被雨水浸过后的湿冷感，碰到傅红雪的腿上，冰冰凉凉，才让后者回过神来，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叶开？”
　　“……恩？”叶开应得模模糊糊，似乎也觉得身上湿湿的并不舒服，又半坐在床头，有些笨拙地将贴在身上的睡裤去了，光溜着两只白皙滑腻的长腿缩进了薄被里，习惯性地滚了半圈，似乎想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傅红雪看他连贯自然的动作，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简直像个孩子。
　　这样想着，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其实大家都一样，平日里戴着厚重的面具，五花八门，七窍玲珑。遇人则成人，遇鬼则扮鬼，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露出真正的自己来。有的人伪装的久了，也许连自己到底是谁也不记得了。
　　傅红雪从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慌感来。
　　他居然有些怀疑自己，不知道与叶开这笔交易是否应该开始。而现在正躺在一边睡颜恬静的人，是否值得相信。
　　叶开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乌黑的瞳孔仿佛晕开的上好水墨一样灵动清透，每当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傅红雪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一个无法逃离的漩涡，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就在傍晚，叶开仰起头，目光直直地看进傅红雪的眼底，他说，“你帮我过我一次，所以今天，我也帮你一次。现在我们互不相欠，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我想与你做这个交易。”
　　傅红雪不敢立刻答话。他知道叶开今天帮了他什么，然而他不知道叶开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太阳已经向山下滑去，橘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也让叶开的眼神暖了起来。
　　他看着傅红雪，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院子充斥着知了不倦的鸣叫声，一派宁静。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对人友善，做事认真，又很聪明。”叶开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所以，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我想，我需要一个人来肯定我，帮助我，甚至和我一起完成这个计划。”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是霞光映射在眼底的关系，叶开的眼中隐隐泛起水光，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眼泪落下来。
　　傅红雪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涌起一阵阵水花，拍打着心口。他回望着叶开，眼神说不出的温柔认真，“你说说看，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