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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依赖 ...

  •   血红的颜色和腥甜的气味冲击着贺清文的视觉以及嗅觉感官,他还处在慌乱无措,不明所以中,猛然听到道格朗的声音,闻之身体一震,随之紧紧地抓着身体两侧的衣服,浑身颤抖着。

      “Diven!过来!”见贺清文不动,道格朗又唤了一声。

      霍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焦急万分,也跟着劝导。

      “少爷,您就过来陪陪老爷吧!少爷!”

      道格朗虚喘着气,因为失血脸色有些发白,可他的眼神却一直冒着森森的光,就像一只野兽正盯着他的猎物,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过来。

      贺清文知道,他无处可逃。

      于是,缓缓地移着脚步,走近道格朗,停在了离他尚有两步远的地方。

      道格朗抬眼望着那白色的身影,邪眸淡笑。

      望着那样的眼神,贺清文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道格朗猛地起身,上前一步,用他那只没有受伤沾满了鲜血的手,一把拽住了贺清文衣服的下摆,再使劲一拉,贺清文一个重心不稳,当即跌趴在了他的脚下。

      “啊!哈——唔——”

      惊呼声还未喊出,道格朗那张脸倏然俯下,遮住了他的视线,热吻袭来,侵入口腔,铺天盖地。

      惊愕恐惧在眼中扩大,贺清文剧烈颤抖的双手抵在道格朗的胸前,极力想要隔开两人的距离,却不敢大力推搡。

      余光中,亨利仿佛对两人的亲昵视而不见,拿起手术刀沿着道格朗手臂上的伤口边缘,快速割开了一道口子,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道格朗闷哼了一声,把贺清文搂得更紧。

      热浪在口腔中翻滚,道格朗的舌大肆横扫,探入,深入,毫不留情地索取,贺清文几乎无法呼吸。

      疼痛感袭骨,道格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吻得更加得寸进尺。

      亨利手下不敢懈怠,霍德站在一旁,用手帕帮他擦去额上的汗,而他的手法很快,三两下便在割开的伤口中很快就找到了那枚子弹。

      随着“铛”的一声响,贺清文也由惊骇中清醒。

      “不,不要碰我!”

      他低声叫喊着,挪动着身体急急向后退去,可道格朗却快速将手转向了他的后颈,揪住了他的脖领子,阻止他。

      “不许跑!看着我!”道格朗用他那只血红的手,支起了贺清文下巴,四目相对,贺清文满眼的惊慌失措。

      “放开我!道格朗,放开我!”

      道格朗强迫贺清文抬头,用沾满鲜血的手蹂躏着他的下颌和嘴唇,苍白的脸被他手上的血水沾染,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腥甜得令人作呕,让人窒息。

      贺清文不住地向后退,抬起手胡乱推搡道格朗的手和身体,可道格朗死死地拽着就是不肯放手。

      他挣扎得太厉害,霍德担心两人在撕扯中会伤了彼此,赶紧上前规劝,“老爷,少爷还在病着,您是不是——”

      “他没病——”道格朗怒瞪了一眼上前劝阻他的霍德,霍德只得连忙退下。

      道格朗把头转回来,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射穿一般,直直地盯向贺清文。

      “Diven,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放手,道格朗——”

      道格朗将手收得更紧,他咬着牙说道,“你没有病,Diven,你骗得了亨利,可你骗不了我。”

      “不是,不是——”

      “不,就是这样,因为你恨我,恨我囚禁你,恨我锁住你,恨我控制你的一切,更恨我对宏天和箫暮远所做的种种,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来逃避我,想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是不是?Diven,是不是?”道格朗怒吼着。

      贺清文猛摇着头,不敢直视道格朗眼中的凶狠和犀利,他不住地摇头,“没有,不是这样,放开我,道格朗!放开我——”

      “老爷——”

      “没你的事——”

      霍德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被道格朗打断了。

      “对,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让维尔放的火,是我让维尔对箫暮远赶尽杀绝,可显然我做得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我就可以让宏天,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贺清文浑身颤抖着,他哽咽着摇头,眼中的泪意涌出,视线越渐模糊。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得到,他只是惧怕,只是心中有太多的痛苦压抑住了他,令他无法发泄,可他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一开始,他就想到了,但他却一直都在刻意地,苦苦的压抑着自己的这种想法,甚至害怕面对这个真相。

      道格朗不说,他将永远都不会问。

      可今天他为什么要说破,将系在两人手中最后这一根,摇摇曳曳脆弱不堪的线都要扯断?为什么?

      他强忍着眼睛里的湿意,低嚎出声,“道格朗,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

      “因为背叛!”道格朗大吼。

      贺清文猛然抬首,“我没有——”

      “你有,你有!”道格朗大吼着,怒火冲刺着他大脑,烧红了他的眼睛,“因为你把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通通都给了那个叫箫暮远的男人,所以我要毁灭这一切——”

      “没有——”贺清文几乎声嘶力竭,不再挣扎,不再躲避,冲着道格朗大叫,“我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是道格朗先丢弃了他——

      明明是道格朗自己向全世界宣告了他与塞丽娜之间的关系,宣称她是他道格朗今生最爱的女人。

      明明就在前日,道格朗不惜大费周章地登报声明,他与塞丽娜已经注册成为了正式夫妻,他贺清文已经众所周知,被道格朗弃之了下堂。

      明明他已经邃了道格朗的意,明明他已经付出了所有,放弃了自尊,放弃了自我,放弃了宏天,可到头来,换取的,仍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轻蔑和践踏?

      明明他都已经被逼走到了这一步——

      可此时此刻道格朗怎么还可以这样趾高气扬,口口声声指责他的不是,不惜自取其辱诬蔑他与箫暮远之间存在着不耻的勾当,凭什么?

      他不明白,既然是这样,道格朗为何还要留着他,困着他不放,为何还要让自己每天都面对着这个令他颜面全无的耻辱?

      最好是做到眼不见为净,免得再受折磨,不是吗?

      他低首,瞟到了道格朗腰间别着的枪袋,里面放的是他防身用的□□。

      也许,也许真的应该也给他来颗子弹,让他一了百了,让死亡带走这一切,让一切彻底结束。

      贺清文凄然一笑,将手伸向了道格朗的腰。

      道格朗立即有所察觉,忙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贺清文伸过来的那只手。

      “你要做什么?”道格朗慌色惊问。

      贺清文也不挣扎,缓缓抬眸,“道格朗,让这一切都结束不好吗?既然你不肯相信我,又不肯放我走,那就干脆来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我提前躺在坟墓里,这样,我们就都可以安心了!”

      “你——”

      贺清文刚烈的态度让道格朗的后脊忽地冒出一层冷汗,他紧紧地抓着贺清文的手不放,不敢有一毫放松,刚刚缝合好的手臂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不止,再度透出血水。

      亨利看到纱布被染成了红色,也急忙劝解,“老爷,您别激动,免得扯到伤口,戴文先生目前的情绪也不稳定,你们最好是先冷静下来。”

      听了亨利的话,道格朗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原本是不想逼到这一步的,他只不过是不甘心,只不过是想让贺清文彻底屈服,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可没想到,果然还是逼得太紧了,竟让他起了这种念头。

      他盯着贺清文脸上的血,掏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直至脸上的血渍淡了许多,才想了想又说道,“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塞丽娜很快就会搬过来,她是个好女人,我相信,你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本是好意,可道格朗的话显然又撩动了贺清文那根脆弱的神经。

      低垂的眼眸下隐藏了他太多的情绪,道格朗看不到。

      会相处得很好吗?两个人以什么身份?妻子和情人?养母与养子?还是——精子的提供者与代孕母亲?

      贺清文的世界观已经全部都乱了,他完全想不通,道格朗为什么可以做到安然处之,不动声色,将所有事情都看得这么理所当然,他这么做难道不会觉得太过有背伦常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同母异父的人工受孕,从始至终,都是他道格朗亲力亲为,塞丽娜腹中的那两个孩子全都是他道格朗的,跟他贺清文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们百无聊赖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想到这,贺清文似乎明白了许多,忽然嘲弄似的,轻轻地说了一句,“道格朗,祝你——新婚快乐!”

      道格朗一愣,手间倏然收紧,他蹙了下眉头,苦笑回道,“谢谢!”

      是的,贺清文的反应已经令他有所领悟,他一直没有告诉过他整件事情的真相,更甚者,他是在刻意向他隐瞒,有些假消息也都是他授意霍德,故意传达给贺清文的。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惜将整个计划中的所有罪过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哪怕,贺清文会因此恨他入骨。

      就是想看看贺清文的反应,想看看他会不会在意,哪怕,只有一丝在意,一点反应,一句话,也足能证明,他对他,还尚存了那么一丝的爱——

      只不过这一丝他所期望看到的,充满了哀戚和讽刺的味道,连他自己品着,都不是个滋味。

      贺清文的眼神有些茫茫然地注视着地面,道格朗没再做什么,他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维尔一行人还在门口等他,他向维尔交待了接下来要办的事,随后示意分头行动。

      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时间不容他再耽搁,更无精力顾及其他。

      也许某些事,也就只能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能有回转的余地,让一切重新再来。

      再回首,看向卧室,发现贺清文已经重新缩回到了角落里。

      蜷缩着,像一只可怜的猫,一只被他从街头捡回来的流浪猫。

      他们互相依赖,它依赖着他给予的温暖,而他,则是依赖着它的依赖。

      所以,往往施予者比受予者更放不开手,并不是因为想要索取回报,而是因为,他付出的爱,太多!

      “Diven!”道格朗轻轻叹息,抬手招来霍德。

      “老爷!”

      “把整间卧室的地面,全都给我铺上被子。”

      “是的,老爷!”

      霍德垂首回应,再抬头时,道格朗已与维尔一行人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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