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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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流去的血液让王钦眼前阵阵发昏，为了晚上保持清醒，放了安眠药的食物的王钦只吃了一些，此时力气几乎告罄，只有微动的手指头表示他还活着。
青紫色从大腿伤口处蔓延，而脖子上的疼痛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恒慧身子猛然一震，将王钦扔到地上，原本为了方便饮血的人头脑袋变成巨大的鼠头，面目可憎，“是谁在我地盘动手——”
越来越近的铜铃声频繁如催命一样，恒慧没有再理会凭着本能还想逃离的王钦，他站起来，冷哼道：“老匹夫，千里迢迢穷追不舍，倒是毅力不减。”
歪着头倒地的王钦听到一个男人的笑声，震得自己胸口共鸣，眼前火光四射，不是错觉的巨大火球从走廊不断涌现，耳边来不及躲避的鬼魂发出犀利的悲吼，然后消失在火光中。
“我要杀了你！——”恒慧怒吼。
恒慧提起王钦，将躲在一旁的女孩扔出窗外，在原本没有实体的小鬼却将铁窗撞破后，恒慧紧接着跳出所在的二楼。而最后被烧到的后院已经一片火海。
“黄鼠狼，作恶多年，也看你要有这本事才行。”远处传来更为清晰的声音。
恒慧将王钦腰部的肉撕下一大块，大嚼吞下，将人扔在一边，双手利爪尽露，身体膨胀暴长，口中吐出亮光。
恒慧冲上去。
王钦躺在地上，感觉到大地都在颤抖，他还感到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无法挽回般的生命力开始慢慢浸湿土地，而那些血液也正如他所想那般，慢慢被四周的野草疯狂地吸吮。
一双手将王钦拖起来。
王钦颤抖地去抓住那人的衣袖：“我，我不想死……求求你……”
一旁的女孩往后连退几步靠在外墙上，发现再没有穿墙躲避的功能后，露出更为惊恐的样子，手中还不忘紧紧拽着断了头的洋娃娃，紧紧盯着半搂王钦的人。
夏元瓶打量着王钦，男孩脸上乌青血痕，脖子处都已经开始青紫般中毒地肿起来，与下巴脸颊凹进去形成明显对比。夏元瓶倒吸一口气，将人轻轻放倒，按住王钦的胸口，两手夹住的符咒在空气中挥动燃烧。
王钦发出低鸣，全身震颤。
“该死，忍着点，毒素要逼出来，不然你会没命的——”
是谁在说话，是谁在对他说话……王钦眼前重影叠加，一个模糊的轮廓中，他只来得及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灼烧，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催命的哀啼。
大腿处蛮力的搅动，王钦岔气似的两眼凸瞪，却望入一双从未见过瞳色的眸子当中，他看见了正痛苦扭曲的自己的脸！
用人将一瓶水放在他的嘴边，王钦用力地吞咽着，也许更多的是徒劳流出唇外，每一次的入腹之水都带来莫大的痛苦，他却是饮鸩止渴，直至将混着灰尘烧纸的水全部喝下，如刀割般的戾气从脖子以及身上蜂拥而出，“不——”。
“王钦，毒都逼出来了，我们得挪一个地方——”
王钦迷糊中喊出了那个名字：“夏，夏元瓶……”
看到夏元瓶转向一边蜷缩着的女孩，王钦虚弱地说：“她，她没有害人……”
夏元瓶瞥了王钦一眼，他没有回答，却似乎在发笑，像是在嘲笑一般。
夏元瓶又拿出背包里的一瓶矿泉水，用手中的刀削去瓶口，动作利索地拿起纸符烧着泡入水中，晃晃混浊的液体，见王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低声说，“黄鼠狼的牙齿本来没有毒，但是它吃了上百条人命，我再用符水给你洗一下，你忍忍先。”
王钦艰难地扭过头去，在不远处的火海中几乎看不清在与一层楼高的恒慧交战打斗的男人长什么样，攒了一些力气开口：“你们究竟是谁？”
“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夏元瓶没好气地说，抹去头上的汗珠。
夏元瓶的动作看似轻柔，用力挤压咬伤窟窿的时候却让王钦阵阵咬舌，等到符水浇到皮肤上还发出烤肉的声音，最终不知过了多久，昏厥感慢慢消退，耳鸣越来越轻。
当他看到前面还站着一个男人低头看着他的时候，竟然已经天亮了，远处启辰星发出亮光，带来的光辉笼罩大地。
王钦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起身带着伤口一阵撕扯的疼痛，“大，大师，恒慧他逃了！？”
坐在草地上的夏元瓶嘴巴里面一根狗尾巴草，指指前面：“你看看那边——”
王钦不可置信地看过去，远处庞大的身体正陷入地形成燃烧的一条火沟，对方没有发出声音证实了已经死掉的事实。王钦不敢想象，将他弄到这个地步的妖怪，竟然被人家简简单单消灭。
这个陌生的男人，一点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这……就是他们真实的力量？
燃烧了一宿的疗养院的火势久久不散，王钦感受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热浪，而随着火势吞噬着楼房，里面传来的尖叫声让人忍不住心生退意。而火势像是画地为牢一般，并没有蔓延开来。
男人踢踢夏元瓶：“去，该你干活了。”
夏元瓶看看王钦，对着男人白了一眼，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锦盒，里面抽出来的纸符每一段距离用石头压住在地面，环绕疗养院一周后，站立在前面，开始将手放于胸前。
“王钦是吧，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钦手里抓着野草，一时间心里慌乱如麻，闭了闭眼睛，残留的眩晕并没有完全消除，“回家……吧。”
男人“哦”了一声，翘起腿，“最近我在找徒弟，你有没有要跟我学点有用的，至少不会像这次一样被折腾连小命都没掉？”
王钦屏住呼吸，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的话，面前的男人一身休闲的短袖牛仔裤，一点都不像个会法术的道士。王钦转过去撇开对方投过来灼热的视线，他突然有点不太适应这个：“那个，夏元瓶也是？”
“不然也救不了你……”男人说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钦，“夏元瓶早发现你开眼了，可惜那一段时间他跟着我到处跑，想着这事弄完再找你，可惜你隐瞒得不好，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休学……却没想到老妖怪借你血肉恢复能力。这事完后是该回家一趟，修道者最忌讳心生魔障，你——”
“那像大师这样的人很多吗？”王钦打断他。
男人愣住，半响笑了出来，像看稀奇物品一样打量王钦，“这可不是捡白菜，我用了二十年才找到了一个夏元瓶，问题是这家伙总是不努力好好学习，害我总是给他擦屁股，我看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夭折的道家徒弟还是比较少的……”
王钦就像是感觉打开了一道新的世界大门，展现在他眼前是眼花缭乱的不为人知，而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害怕……以及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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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们内部自己纷争，哪能告诉外人”夏元瓶瞥了王钦一眼，低声，“我在花鬛的和尚庙里面发现了你的记录，你不是自己主动开眼的吧。他给你做的法术使魂魄归至，你要是没有奇遇的话不可能看到鬼魂。”
王钦摇摇头，他没有印象是什么奇遇让自己开眼。
不过王钦眼下注意的不是这个。
“那个叫花鬛的，还有……记录？”
夏元瓶冷笑道：“这年头用电子设备的妖怪还不少，我还是找人破译了他的老巢才知道，不然哪能那么快找到你。那一幢楼的鬼气，啧啧，难为你还坚持这么久没有挂掉。”
“那我的……真是阴阳眼？”王钦吞吞口水。
“有些人也是暂时性的，如果你想，就可以——哦，我师父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得经常请假走南闯北来着，实践出真知。”
“那，那跟着我的女孩呢？”王钦追问道。
夏元瓶摆摆手：“那个怨气冲天的小鬼？……如果不是经常和你接触，她在走出那个废墟的时就早该灰飞烟灭。以后不要那么多同情心啊，王钦同志，身上被吸走的阳气没有我师父的符咒，你该大病一场。”
王钦闭上嘴巴，他倒是没觉得。
一周后。
宋曲宜面露沉重，手中的紫色符纸在散发着隐隐的光芒，站在偌大四周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无风飘动，地上是用毛笔画出来的卦阵，王钦坐在阵法中间。
看着这个十六岁的男孩露出坚定的目光，宋曲宜微微遗憾，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了吗？”
王钦睁开双眼，对着宋曲宜微笑点头，朝着不远处守阵法抱胸靠在墙上的夏元瓶，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宋曲宜认出那是一个“谢谢”，随即了然笑骂了一声“臭小子”，看向夏元瓶的眼神却是有些温暖。
“大师，来吧，我不想再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王钦深呼吸。
“你这小子，那么多人都求办法开眼，就你还避之洪水猛兽，真真糟践了东西。”
王钦淡淡说：“被关的两个月，足够我已经看开了。”
宋曲宜叹口气，手指夹起符纸：“起——”
直至两个小时过后，宋曲宜的做法才完成，王钦的额上油珠滚落，得知终于可以动身体后，他才敢放松身体，差点躺倒在地。
“你说要回去找你的父母，要不要我替你作证送你回家？现在外面可是到处报道郊区那块的失火案，估计你爸妈着急的不行。”宋曲宜露出虚弱的笑容，在夏元瓶送来的灰黑符水一口喝尽后，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王钦露出嫌弃的表情，那滋味一次过后就再也不想回味，宋曲宜乐了：“好东西，这得好几个月的白领工资呢，你还真是个愣头青，不识货。要是学会了这个，卖符的钱一辈子可不愁，不过说这话也晚了哈。”
王钦撇撇嘴，不打算回话，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和夏元瓶与他师傅宋曲宜熟识起来，自然知道对方没什么其他意思。王钦连忙走向窗边，发现对面楼下墙角处的黑影已经没有再出现视线中，王钦转过头，却没有露出多少欣喜，语气中略带怆然，“成功了，谢谢大师。”
宋曲宜也不再逗王钦，他看向王钦头顶在抖动的纸鹤和发出声音的风铃，对夏元瓶说：“去开门吧，有客人。”
“哎，王钦你别进屋子，说不定还是找你的”宋曲宜叫住正要回避的王钦，“一般人也不知道我这地方。”
王钦浑身一颤，“找我？”
他不由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李淑琴的时候，对方那样隐忍，却不敢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孩子……手臂上被扎的针孔，定时的药丸，粗鲁而蛮横地对待，身上的淤青，一幕幕经历却仿佛依旧眼前。
“啪——”宋曲宜拍向王钦。
一个机灵，王钦的肩膀一沉，突然从怨恨中清醒过来，看到宋曲宜有些担忧的目光，微微心里暖意。
宋曲宜叹口气，他明白了王钦为什么不愿意拜自己为师傅的原因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的外孙给我还回来。”外面走进里屋的老人语气铿锵，精神十足，在看到屋子里手足失措的王钦时，目光如鹰，连忙上前抓住了王钦的手，摸上手腕。
“王家的，赶快把你宝贝孙子领回去，我还花了很多心思呢。”
王钦惊讶地看着来人竟然是他的外公，而李廷目光如炬，似乎没有注意到王钦的目光，看到四周还有没撕下来的咒符，“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王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外公会出现在这里，却不由开口道：“外公，宋叔叔救了我——”李廷立马打断他，眼里的震惊无法忽略，扣住把王钦往背后拉了一个趔趄，却是看着宋曲宜怒火燃烧，“井水不犯河水，你跑到王家的地盘上撒野也罢了，你还敢封了他的天眼！”
王钦惊憾地看向外公，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外公竟然知道！!
宋曲宜扯扯嘴角,“老王，你倒是说说，那只黄鼠狼弄出来的两百二十三条人命又是怎么回事，敢在你们眼皮底下犯案，就连上面的人也被这骇人的惨案惊动，冤魂冲天都散不开，我可是做了三天法事，怎么都没见到你出面啊。”
李廷支着拐杖用力敲击地面，“你——”
“而且王钦也是外姓，有权利去干什么自然王家会管，我也从来不做强人为难的事情。下次来记得送上拜帖，自然扫榻相迎啊……元瓶，送客。”
李廷脸色红青变化，狠狠瞪了宋曲宜一眼，再看王钦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领着人往外面走。
“对了，这几天的住宿饮食费记得让人捎过来——”
李廷看着低着头的王钦，没好气地对身后一起跟过来的人说：“还不现在就去，我可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
李廷身后的男人连忙躬身再次走回屋子里去。
王钦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至亲又怎么样，也会将你看成怪物送到精.神.病医院里面。外公曾经得知外孙女李雅雅能看见鬼魂尚且不告诉任何人，何况是他自己。
“都是你爸妈不好，让你吃苦这么久，连我也瞒着……能活下来也算是姓宋的一份功劳，欠下的恩情记得以后要还，不然对你不好。”李廷坐在车上，将王钦的手拿过来，左右来回摸摸，最终还是叹口气。
“早点就好了……”
王钦也在心里叹口气。
王钦的转学手续交给了李氏家族，有个正好跟当地高中校长是熟识的李姓帮助了他，还是和去年一样用钱买了进去。要求复读的王钦自知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身上留下的疤痕像是警告他不要忘记般不时的抽疼，上瘾的精神类药物也让他受尽折磨，被诊断出抑郁和轻微自残倾向的王钦差点连第二年复读高一的入学都差点错过。
离开李廷的时候，王钦情不自禁松口气。
但是离开王家的交换条件是王钦不能离开外公所在的Ｓ市直到二十五岁，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的王钦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而一方面王建斌和李淑琴的愧疚在大量满足王钦的生活钱财后，竟然也不敢过来见面王钦一次，这让王钦觉得非常可笑。
开学前王钦抽空去看了一眼马金翔，医院病房里，马金翔下肢包裹石膏固定在床上正在吃东西。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见马金翔的表情定格在那里，下一秒慌乱地挥舞着手，他的奶奶连忙站起来去按铃声，闻声过来的护士赶过来将移位回血的针管拔.出来。
马金翔惊恐地盯着被抬起来固定在床上的脚，吃到嘴巴里面的蛋羹吐了一床。
遭受无辜之灾的护士冲着他奶奶喊：“都说了不要让孩子的手乱动，药水都滴不进去——”
王钦退后了几步，脸色极差，朝马金翔盯着的地方看去，然而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马金翔立马脸色青紫起来，青筋暴露的手正掐着脖子。护士看情况不对，连忙叫来护工按住病人，一时间，不大的房间里面乱哄哄一片。
见情况根本不能挤进去看情形了，王钦将水果篮慢慢放到地上，转身出门，走在空荡的走廊里，一身冷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无论什么，不管知不知道起因经过，反正世间万物都有因果，你不管怎么改变，该来的还是得来，不是么？
也许，离开，也是一种好事。
希望这是一段新的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