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集》夏安琪舞

8、雀殇4

　　醒来的时候，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苏岩。白色的袖子铺在床沿上，黑色的长发拖在地上，长长的睫毛很好看的样子。
　　真的是一只好看的狐狸，这也难怪当年会让那两只母狐狸相斗而亡，当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叫什么来着，对了，语嫣。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这些年他的四方游历，也该是为了她。
　　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在找着那个许是永远也回不来的人了。
　　定是感觉到了我的凝视，苏岩很快就醒了。看见我的那一瞬，我分明看见他眼中的欣喜，但是很快又变成了愤怒。
　　“你这个丫头，怎么就那么不听话。”
　　居然叫我丫头，也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叫，这只狐狸，就会倚老卖老。
　　“我怎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是常人，为什么还要那么拼的去帮他们。那个人已是一半入了魔了，若是我再晚去一会儿，你怕是早被吃干抹净了。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反问。”苏岩一脸怒气，褐色的眸子闪着好看的光。
　　看着他，我不禁噗嗤笑了出来，苏岩看着笑倒在被子中的我，颇是无耐，我捧腹说，“罗里吧嗦的，像只鸭子。你到底是狐狸还是鸭子啊？”
　　苏岩听此，也是不与我计较，转身去端来了一碗橙黄色的汤汁，我扭头不喝，他抚着我的腰，厉声说，“喝！不是鸡汤，只是一种植物提炼出来的，对症下药的。”想起这个家伙虽然一直是吊儿郎当的，但是好歹也是与那个人学了几年医术，也是那个人颇为骄傲的弟子，也就是放心喝了下去。
　　谁曾想这个家伙居然是生生给我灌了下去，绝对的报复。奇怪的药味，的确不是鸡汤，有种淡淡的兰花香，还有种血腥味。
　　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喂下了什么。
　　就在我打算劈手给苏岩一下的时候，门口走进一个明黄的身影。
　　细一看，这就该是昨日的那个叫做风愿的男子。长得甚是养眼，眉眼间有种王者之气。
　　他见我在看他，微微颔首算是做打招呼。我也是点点头。苏岩见我的反应，回头看见了风愿，立马挡在了我的身前。
　　“你想干什么？不要出现在这里。”苏岩冷着脸说，这样的表情，与他还真的是不配啊。
　　风愿也是没有太在意，微微笑着，说，“你是误会了，我本无意去伤害叶姑娘的，这次来，只是来感谢，谢谢叶姑娘救了我和，倾离。”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这与昨夜那个已是癫狂的人，还真的没有办法认为是一个人呐。
　　“无碍，你不必道谢。我也仅仅是举手之劳而已。想不到我的血还真的会是那味药的解药。”我说。
　　“举手之劳，你这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送命啊。”苏岩发飙了，怒视着我。我只是笑着看他，一脸的无辜。
　　见此，他也是束手无策了，自己找了桌旁的椅子自顾坐下。应是还是放心不下我与他独处，所以没有离开，就他这点心思，我又怎是猜不透。
　　风愿似是并不在乎这些，依旧是眉眼含笑的。这个人，如苏岩所说，确是一半已入魔的，但是给人的气质，太奇怪了，太过温和了。
　　“谢谢叶姑娘，倾离说的没错，你是个好人。”他说。
　　我微微一笑，“可惜，我不是人，我是妖。”
　　他没有表现得很惊讶，说“我知道。我也是，这你也知道。”
　　我疑惑的看着他。是了，第一次见他，他似乎就知道我是谁。
　　“或许你早就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记得你，小叶子姐姐。”他说。
　　小叶子姐姐，这个称呼，是有多少年没有人提及了。那个眼神清亮的孩子，而后消失的是那么仓促。
　　“你是凉风？”
　　“是。”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却在我的一问之后明显湿润了。“小叶子姐姐，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出了你，你还是记得我的。”
　　不顾虚弱，我走下床榻，拉住了他的手，“凉风，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低垂着眼眸，还是像当年的孩子一样，说，“说来话长，今天来，我是想要讲一个故事给小叶子姐姐听，希望，你可以救倾离，让他健康正常的活下去。”
　　听此，我心下一沉，这个傻瓜。
　　“想必你也该是知道对我讲故事是会变成叶子的，你不怕吗？”
　　“我知道，但是这是心甘情愿的。这些年我很累，我想休息了，就当我求求你了。”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这个，还是当年那只倔强的小孔雀该有的眼神，但是又是那么陌生。
　　对，没错，风愿不是人，倾离也不是，他们都是孔雀，美丽的孔雀精。
　　当年我还是一株没有太多想法的兰花精，初次遇见那个人和他身边美得天地无光的男子。
　　我只是每次在有月光的日子出来晒晒月光，却被那个人看中了，说要收我当徒弟。当时真的是没有太多的想法，见那个人长得不错，站在他身边的人更是长得不错，就问了一句，“要我当你的徒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有好厨艺。我吃素。”
　　“好。”那个人微微笑着，像是月光一样很温和。
　　第二天，他就带来了一个食盒。吃完后，我成了他的徒弟。
　　那时候才知道他是很厉害的妖，妖们叫他“北乾祭司”，另外那个好看的人是舒芜，孔雀一族的王子，雀王的王储。
　　而凉风，是舒芜的小厮。因为年纪小，一直跟着舒芜跑来跑去，实际也像是被当做弟弟一样的对待。
　　记得那时候，他一直叫我小叶子姐姐。孔雀一族向来是与狐族一样，长得都是很好看的，凉风一样也是很好看。只是个子小了点，所以常会受一点欺负，若是我遇见了，就会仗着自己是北乾祭司唯一弟子的身份去帮他，甚是好用。一来二去，和凉风颇是投缘，一起闯了很多的祸，甚至又一次都惹到了黑风寨的寨主。耐是北乾祭司的名号太大，还有舒芜的帮衬，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谁曾想，一日，凉风这家伙竟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只是留下了张纸条，说是自己要去历练一番，让我们不要去找他。
　　我想着不是仇家寻仇，将这家伙绑了去吧。拉着那个人和舒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听几个说是知情的小厮说，凉风是外出拜师了，我才没有继续找。
　　多年以后，舒芜永远沉睡在了忘川河中，事情变得一团乱，也就忘了那个一直在外拜师而未归的孩子了。谁曾想，而今的他，竟是这般境地。
　　想苏岩必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愿意我再插手下去。
　　听此，苏岩一脚踢开了凳子，说，“饿了，出去吃东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风愿只是笑笑，没有太多的表示。看见他的表情，我的心却是痛了。当年的孩子，是漂亮而倔强的，何曾有过今日这般隐忍的神情。这些年，他该是经历了多少。
　　见我看着他，风愿还是笑，伸手拂上我乱了的鬓角，“小叶子姐姐的头发还是这么好看，比夜还黑，还有淡淡的兰花香。”
　　我无耐，这该是我欠他的，还是他欠我的。
　　“你说吧。”我妥协.“但是决定权在我。”
　　他笑着点点头，眼睛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遇见的一些人，真的很让我感动。或许生活是现实的，有那些人，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