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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陆剑一夜半送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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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溪的伤并不要紧,但纪云瑄却不让她四处走动,叮嘱了流雪轩的一众奴仆,让她们看着三小姐静心养伤。柳溪溪心里叫苦连天,却也无法,只得每日待在流雪轩里跟着静香她们大眼瞪小眼。
安家齐倒是时常来,还带了一大堆的补品,什么百年老参,千年灵芝,金丝血燕等等,看得柳溪溪直翻白眼,不就破了点皮吗,犯得着吗?
日日看着静香和一帮小丫头飞针走线的,不由想起自己还欠着安家齐一个荷包。遂叫静香拿了式样过来,挑了个最简单的,也坐在紫藤萝花架下开始一针一针的消磨时光。绣了两天,也只绣出个大致模样。柳溪溪绣得不耐烦,却碍着已应承了安家齐,只得按捺住性子,勉强一针针地绣下去。
夜阑更深。月似弓,光如练。风摇树影,花浮暗香。
陆剑一轻车熟路地掠过流雪轩的屋顶,翻窗而入。室内,罗帷低垂,柳溪溪酣梦正浓,一头青丝散落在枕边,如黑缎般莹光润泽。
陆剑一不忍叫醒她,放下纱帐,转身到桌边倒茶解渴。茶壶边上,一个针线箩筐里,搁着一个未做完的荷包。借着清亮月光,陆剑一端详了一下,依稀看出是个男子用的荷包,心里倏的腾起一阵欣喜:溪溪这是在给他绣荷包吗?
正想拿起来细看,却听得纱帐里的溪溪一声惊呼,回过头去,就见溪溪猛地坐直起来,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娘子,你怎么了?”陆剑一走过去,撩开了纱帐。
柳溪溪这才发现陆剑一来了。呼出一口浊气,摇摇头说:“没事。做了个噩梦。”
陆剑一伸手用袖子帮她擦掉额上冷汗,柔声问道:“做什么噩梦了?不要怕,梦都是反的。”
“我梦见孙姨娘了,浑身是血……”柳溪溪说着,心有余悸地打了寒颤。
陆剑一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安慰道:“别怕!她的死不关你的事。她是死有余辜。”
“可是,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是这个下场……”柳溪溪伏在陆剑一怀里,突然想起了困扰了她几天的疑问,“剑一,那天的那只耳坠,真的是胡总管给你的么?”
“怎么可能?”陆剑一轻笑,“你没听孙姨娘说,她见胡总管那天,根本就没带耳坠么?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落了耳坠在胡总管那里,胡总管怎么可能给我?精风堂的规矩,他要是敢泄密,他这一辈子也就算走到头了。”
“那……那只耳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有的?”
“你二哥画的式样,叫我去孙姨娘的屋子里偷的。”陆剑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嘴角不由弯出一丝得色,“你二哥这一招可真厉害,不管孙姨娘招与不招,都是死路一条。”
柳溪溪被惊得目瞪口呆,怔怔说不出话来。这个二哥哥,居然如此腹黑!
陆剑一拍了拍她,说道:“好了,我们不说她了。事情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你要是还做噩梦,明儿我给你开两副安神的药,吃了保准一觉到天光。”
柳溪溪嗔道:“有桢伯在,不劳你这个江湖游医费心。”
陆剑一蓦地记起凤鸣山上柳溪溪偷倒药的事,不由咧嘴一笑,也不在意溪溪的揶揄,转而问道:“我看到桌上的荷包了。娘子这是绣给我的么?”
柳溪溪摇头:“不是。是给齐哥哥的。” 柳溪溪低着头,没留意到陆剑一瞬间变了脸色,自顾自地说,“他送了那副棋子给我,二哥哥说,得回他一个礼。”
陆剑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绣工就这种水平,也敢拿出去送礼?只怕你敢送,那安家齐还不敢带出去见人呢!”
“你!”柳溪溪愤然抬头,却想起自己的针线活确实连陆剑一也比不上,瞬时又泄了气:“我就这水平,他爱要不要!”
陆剑一一双桃花眼骨碌一转,突然计上心头,好声好气地说:“娘子,你何必这么劳神费力,外面大街上卖荷包的多的是,随便买一个都比你绣得好。”
柳溪溪眼睛一亮:“对呀!到外面买一个就行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可转念一想,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现在二哥哥连流雪轩都不让我出去,我还怎么上街去买?”
“唉!我不为娘子解忧,谁为娘子解忧。我替娘子去买一个好了。”
“那你要记得,款式要简单点的,齐哥哥知道我绣活不好,不会绣太复杂的;图案不要花花草草的,神兽灵禽的比较有男子气概,青松翠竹的也行,雅致清爽,齐哥哥应该会喜欢;配色要素淡一点的,齐哥哥不喜欢那些大红大绿的,太俗……”柳溪溪兀自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注意到陆剑一的脸越来越难看。
“你要是不放心,不若你自己去买。”陆剑一淡淡说道。
柳溪溪听出陆剑一语气不虞,不由莞尔一笑,拿手扇着鼻子道:“呀!好重的醋味!谁把醋坛子打翻了?”
一句话让陆剑一转怒为笑,伸手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你也配让爷吃醋?爷一个眼神,满大街的女人都……”话没说完,柳溪溪已砸了一个软枕过来……
玩玩闹闹一番,终于安静了下来。陆剑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盒,递到柳溪溪面前:“给!”
“这是什么?胭脂?”柳溪溪看着这个跟胭脂盒差不多的瓷盒,满腹狐疑。打开一看,却是白色凝膏状的物体,幽香清淡。
“金创药。我给你配的。”
“金创药?”柳溪溪无语了。这两天姜英来给她换药,金创药也见过不少回,金黄的粉末,怎会是这个模样?
“你家好药必然不缺。前些日子你二哥给了我一瓶金创药,疗效也是极好的,伤口愈合极快,只是却不会祛疤。我想着你们女孩子爱美,肯定担心留疤,就给你配了这个。你一天抹三次,等伤口好了,皮肤也会光洁如新,不会有疤痕留下。”
柳溪溪一阵欣喜。她原本正有点担心。姜英对她说过,这伤口太长太深,怕是日后会留疤。她只能安慰自己说,反正这时代没热裤没超短裙,整天长裙飘飘的,腿上有疤也不怕。没想到,陆剑一竟心细如发,连这个问题也替她考虑到了。心里一阵甜似蜜。转瞬又记起陆剑一身上纵横交错的累累疤痕,不由问道:“你既然知道如何祛疤,怎么自己身上还留了满身的伤疤?”
“我又不是女子,要以色伺人,留几道伤疤怕什么?”陆剑一大大咧咧地说。
柳溪溪怒:“那我就要以色伺人吗?”
陆剑一见势头不对,赶紧讨饶:“不用!不用!娘子不用!好吧,我承认,我给娘子这个是为了我自己。让我自己日后观看起来更赏心悦目些,摸起来手感更嫩滑些……”
话音未落,柳溪溪已将手头所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劈头盖脸地砸过去。陆剑一早有防备,一声轻笑倾身避过,往后一个滚翻从窗口穿出去,瞬间隐入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