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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剑一狠刀宰云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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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仿若沙漏里的沙,淅淅沥沥地从这一头流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筛到这一头,一翻一复间,日子就像书页一页页地翻过去。
陆剑一回了精风堂,算来已有半个月未见到他了。相思似一颗种子,在柳溪溪心里吐芽抽苗,伸枝蔓叶,日夜疯长,不过短短十五天,却已长成参天大树。柳溪溪如今才知道,什么叫“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因了刺杀事件,纪云瑄不让柳溪溪随意在园子里走动,整日窝在流雪轩里,闷得要发霉了。静香领了一班小丫头,日日在流雪轩里的紫藤萝花架下做针线活,说是给三小姐备嫁妆。柳溪溪实在闲得发慌,过去看她们绣花描草的,一来二去的便也有些心痒,想动手试一试。
却不耐绣那些花花草草的,自己画了史诺比的图案来绣,简单易绣,又憨态可掬,好歹找点事来消磨时光。没想到一绣出来,居然也像模像样,活灵活现的。柳溪溪大受鼓舞,一鼓作气,又绣了一只hello kitty,引得一院子的小丫头大呼小叫,欢欣雀跃的。
看着两条帕子,想起二嫂嫂林芷蘅如今正怀胎在身,这两个卡通图案的帕子,一个适合男宝宝,一个适合女宝宝,给她正合适。于是,也不管纪云瑄的嘱咐,趁众人都忙着针线活没留意她,偷偷溜出了流雪轩,径直往暮苍居去了。
纪云瑄正在书房内处理公事,柳溪溪甫一入门,便看见陆剑一立于桌前,纪云瑄隔了书桌正递一张纸给他。安家齐在旁边榻上坐着,摇着折扇,一脸的闲适。听见门响一回头,看到柳溪溪,欣喜地叫了一声:“三妹妹来了!”
柳溪溪却拿眼瞟着陆剑一:“陆公子回来了?”
“见过三小姐。”陆剑一将纸收入怀中,不慌不忙地回身对着柳溪溪恭敬一礼,嘴角微有笑意。
“不是叫你在流雪轩里待着么?怎么还出来乱跑?”纪云瑄假意呵斥,眼里却带着笑意。
“我都闷了那么多天了,再待下去,要发霉了。”
“听听,心性这么野!”纪云瑄拿手遥遥点着柳溪溪,对着安家齐笑道,“这要是他日进了你安王府,还不得闷死她!”
“才不会!”安家齐转头看着柳溪溪,笑吟吟地道,“三妹妹,你尽管放心好了,到时你爱上哪玩就上哪玩,我绝不像阿瑄这般拘着你。”
“哪是我拘着她?不过是为了她的安全起见。”纪云瑄摇了摇头,转对柳溪溪说,“不过现下好了,陆公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以后精风堂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这次还真要好好谢谢陆公子,没有陆公子从中斡旋,精风堂不会这么容易就破例撤单。”
陆剑一拱手说道:“二公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柳溪溪转身对陆剑一俯首盈盈一礼:“多谢陆公子。”礼毕抬头时却正对上陆剑一的眼眸,那对秋水横波的桃花眼里,一抹狡猾而得意的笑意一掠而过。
柳溪溪蓦地想起方才纪云瑄递给他的那张纸,心里一动,试探着对纪云瑄问道:“二哥哥为我这事花了不少银子吧?”
纪云瑄还未及开口,就听得陆剑一恭敬说道:“二公子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纪云瑄颔首挥了挥手,让陆剑一退下。回头见柳溪溪还盯着他等着他回答,遂道:“一万两白银。我手头一时没有那么多现钱周转,家齐出了四千。”
柳溪溪倒抽一口气:“这么多?”心中暗自咬牙,陆剑一这一刀可真不含糊,下手这么狠!
“你那一单,据说买家出了五千。我们要撤单,自然得翻上一番。要不精风堂那边怎可能这般痛快的便答应了撤单?做生意的,无非是价高者得。”
安家齐轻摇折扇,满不在乎地道:“多乎哉?不多不多。只要三妹妹平安,别说一万,十万我都觉得值。”
纪云瑄笑道:“这天下还不是你家的呢,口气就这般大了?”
安家齐迅速地瞥了纪云瑄一眼。纪云瑄自知失言,抬眼一瞄柳溪溪,见她不知正想着什么,并未留意到他的话,遂放下心来,随便找了个由头岔开话题:“三妹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柳溪溪正出神想着陆剑一怎能黑纪云瑄这么多银子,猛一听纪云瑄喊她,一打颤回过神来:“二哥哥叫我?”
“想什么呢?魂儿都掉了。我问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哦。没什么,是两块帕子。给你家宝宝的。你看看,可爱不?”柳溪溪第一次做女红,心中得意,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显摆。
纪云瑄与安家齐一看,皆忍俊不禁:“这是什么东西?倒怪趣别致得紧。”
柳溪溪嗔他们一眼:“一只猫,一只狗,这都看不出来!若是男宝宝,就用狗狗的;若是女宝宝,就用猫猫的。”
这世界的人称呼小孩一般用小子丫头的,就像纪老爷纪夫人,一直都喊纪云璃“三丫头”,纪云瑄与安家齐第一次听到“男宝宝女宝宝”的说法,只觉得趣逗无比。
纪云瑄一哂:“这还分男宝宝女宝宝的?”仔细端详了一下,又道,“图案别致,这绣活却着实不怎么样。”
柳溪溪顿时泄了气,鼓鼓囊囊地说:“我第一次做绣活,你也不鼓励鼓励。”
安家齐眼睛一亮:“是三妹妹自己绣的?”未等柳溪溪回答,又解下自己身上一个如意形荷包,递了过来,“三妹妹你看,我这荷包都旧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绣一个?”
柳溪溪定睛一看,这荷包用料考究,做工精致,只是边角发白,颜色稍褪,看来是有些年头了。安家齐自幼含着金钥匙出生,向来对生活起居,衣饰用物无不讲究,怎么这次倒不挑剔了,一个荷包用这么旧了还舍不得扔。
安家齐见柳溪溪不搭腔,又接着道:“这荷包还是三妹妹前年给我做的,后来三妹妹就落水失踪了……三妹妹,你如今回来了,再给我做一个可好?”
柳溪溪为难道:“你刚才也听二哥哥说了,我这绣活着实不怎么样,怕你带出去给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安家齐的东西,哪个不长眼的敢多半句嘴!三妹妹,你就给我做一个,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怎样都是好的。”安家齐殷殷恳求,眼里闪着期盼的光芒。
纪云瑄也在一旁帮腔:“三妹妹,你就莫要推辞了。前儿家齐送了你那么名贵的一副棋子,你回一个荷包不过分吧。”
那副棋子,其实后来一直放在暮苍居,柳溪溪并没拿回流雪轩。纪云瑄提醒过几次,柳溪溪只推说忘了,两次过后纪云瑄也似明白了什么,只道是柳溪溪寄放在他那里的,叫墨香收存了起来。
柳溪溪本对上次下棋一事就心怀愧疚,此时再听纪云瑄这么一说,觉得也似乎有理。于是点点头,应承了下来:“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做得不好,可别怨我。”
“哪会哪会?三妹妹的针线活,我还不知道吗?”安家齐喜得直搓手,如玉如琢的脸上刹那间光华夺目,似春花般绚烂绽放。
他上前两步在柳溪溪面前蹲下,一双凤眸宝光流转,似水温柔:“三妹妹,你也别太担心,我知道你肯定也把女红给忘了,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有你的一片心意在,就是最好的。”
柳溪溪登时窘迫起来,粉面飞霞,求救似的把眼光投向纪云瑄。纪云瑄却背负双手朝窗而立,仿佛被窗外美景迷住了般,只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流露了一丝笑意出来。
因了纪云瑄与安家齐还有要务商议,柳溪溪同他们又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临出门前,安家齐又叫住了她,道:“虽说精风堂那里已撤了单,但你家孙姨娘和四妹妹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谨慎点好。三妹妹且等等,待我叫了董茂送你回去。”
纪云瑄却道:“你方才不是让董茂去麻二家买糖炒栗子了么?只怕这会还没回来。陆公子就在门外,让他走一趟就可以了。”
“也是,我差点忘了。那就让陆公子跑一趟吧。三妹妹,回头我让董茂把糖炒栗子给你送流雪轩去。”
柳溪溪本嫌他们麻烦,正要推辞,却听到要让陆剑一送她过去,正中她下怀,当下便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喜滋滋地随他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