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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焉知非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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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她的喘息越来越急促……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她想运功调息,却发现内力如沉入无底洞一般不起丝毫作用。
那两个人昏迷不醒,而她身体异常……不行,再这样下去,三个人可能都会葬身荒野。
她咬咬牙,用着那仅存的一丝清醒,拼尽最后的力气,抗住那两人,艰难地往回飞去……
当玄荒打开门时,便看见一身狼狈,衣衫凌乱,面色发红的夜桐抱着两个脸色青紫的人站在他面前,不停地喘息着。
他大吃一惊,连忙把两人接过,放到床上。
“夜桐,这是怎么……”话音未落,便听到“砰”地一声,她晕倒在地。
他暗道不妙,一把她的脉,发现她体内真气乱蹿,气息紊乱,体温高得惊人。
他抽出银针,刺入她的穴位,很快稳住了她的气息。
另外两人是食物中毒,他镇静自若地扎针,放血,喂药。所幸他们中毒不深,毒性不强,并无性命之忧。
不如说,夜桐的情况,反而更危险些,体内真气错乱最终还得靠她自己调理,他能帮她的不多。
夜里,榻上的她迷迷糊糊中仍不住喊着“好热”,美艳妩媚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手还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衣襟,原本就宽松的衣领此刻更是大敞。
这模样就像中了春药一般,别人看了,肯定口干舌燥,欲、火焚身,早就把持不住扑了过去。
可玄荒只是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扶起她,轻轻将她外衫退去,再给她盖了一层轻薄如纱的毯子。
敷湿布,换针,喂药,扇风,打水,换湿布……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床上人儿幽幽睁开眼时,却发现身上并无异样,除了身子略有些酸痛外,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很是舒畅。
她垂眸凝视着榻边伏睡着的人,墨发散落,呼吸绵长,背微微起伏。
极其安静的一副画。
照顾了她一夜,怕是累极了吧。
夜桐望着他的眼里满是如水柔情,仿佛可以将人的骨头都化了一般。她不忍打扰他睡眠,又想伸手抚摸他柔顺滑亮的发丝,修长的玉手伸到一半,见他有了动静,似是快醒了,手又生生地收了回去。
玄荒抬头时,已不见她眼里的异样了。
见她精神不错,他清了清嗓子,问道:“身体感觉如何?”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有意地隐藏眼底淡淡的疲惫,俊美儒雅的脸上依旧温和关切,一时也没了和他打趣的心思。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流过。
她微微一笑:“气脉通畅,已无大碍。谢师父相救。”
玄荒淡笑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昨日上山吃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夜桐眨眨眼,老实回答:“一些果子和一个人参果。”她独食他们山上那么珍贵的东西,不知道他会否生气呢?可惜有毒。
“那人参果是否又大又精,极似人形?”
她想了想,点点头。
“唉……”他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可算碰上运气了。那人参果该是天山特产的千年人参,吸食天地灵气,日月光华,雨露滋润,沃土养育,不仅有养生美颜,延年益寿之效,还能使人功力大增,疏通筋脉,乃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只是你吃完后未等它消化便运了功,它来不及与你融合,才致使脉象紊乱,气血失调。但你既已挺过这一关,反而是吸收得更好了。”
夜桐一听,略为惊讶,连忙运功,发现果然功力又增一层。不由得喜上眉梢,目露兴奋之色。
这抵得她五年的修炼了,要知道以她的武功之高,想再有突破已经是十分困难。而今轻而易举地内力大增,却只肖一夜焚身之苦,教她如何不喜?
于是她媚眼儿弯弯,水眸里波光流动。
这时,屋里另外两人也苏醒过来。
“……我们得救了?”叶葵无力地看着屋顶,目光迷离,仍有些不清醒。
“我就知道肯定会得救……”孟枫琉潇洒俊颜上不见往日风流戏谑,勉强地扯着惨白的嘴角,语气无奈中又透着充分的信任。
他这副样子倒是顺眼多了。夜桐暗想。
事实上,孟枫琉是哭笑不得,昨日叶葵找到了一种红嫩的新果子,觉得应该可口无害就吃了,还让他一起吃。他一闻便知道有毒,结果这“有毒”的“毒”字还没出来就被她塞了一把堵住了嘴,还逼他强吞下去。结果很快就毒发了,喊夜桐也不见回应,坠入黑暗之前,直觉应该没问题,夜桐或者大师兄会来救他们。否则就这样白白死在了叶葵的误杀之下,他会死不瞑目的。
他挣扎着起身,却看到本应该是救了他们的夜桐也是一副刚走过鬼门关的模样,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得疑惑:“咦?夜桐妹妹也中毒了?那莫非是大师兄救的我们?”
“嗯,我见你们太久未归,便担心出事。结果看见你们都倒在地上了。”玄荒替夜桐解释道。
不能说是夜桐救的,否则怎么解释她也“中毒”了?
其实他真不是喜欢说谎的人,但既要继续收她为徒,便不能使她身份曝光。所以只能替她打圆场。
不过还得感谢她救了他们。
“哦……啊!肚子……好痛……”突然两人都开始痛苦地抱肚呻、吟,玄荒平静地说:“去茅厕吧,肚子空了就好了。”
两人脸色一黑,然后瞬间两阵风刮过,不见人影。
屋里,夜桐准备起身,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只着里衣,她倒一点也没表现出羞涩,只是暧昧地笑:“师父,徒儿衣服都被你脱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呢。”
玄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带波澜:“如此说来,该对你负责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缺为师一个。”
听听,这是什么话呀?就算她是逐月宫主,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不堪么?
不过,他愿意自称“为师”了耶。自从她本性暴露后,他便不再叫她“徒儿”,不再自称“为师”,无形中生疏了许多,似乎也不愿承认这师徒关系。
不过看来他看在她救了那两个人的份上,态度又好转了不少。虽然表面上一直都没多大变化。
夜桐眼珠子一转,换上一副了然神色,笑得很开心:“哦……师父,你吃醋啦?”
“胡说八道。再说这种话,为师便让你以后说不了话。”玄荒冷冷地瞪她一眼,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丫头真是莫名其妙,无法无天,成天到晚没个正经,就喜欢开那种暧昧玩笑。跟作为师父他相处都尚且如此,那更不用想她跟其他男人如何相处的了。而且刚才那话她也没否认,估计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有冷了几分,心里不怎么舒坦。
一定是他恨铁不成钢,他想。他怎么就收了个这样的徒弟?
真是败坏他师门!
玄荒这么想着,脸色又冷了几分。
夜桐一看他神色,便知他肯定又是在为了收她为徒一事而生气了,不由得撇撇嘴,他怎么这么油盐不进!这孤男寡女且她只穿里衣的情况下,他竟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满脑子道德伦理,条条框框。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将某个走神的师父思绪引回,声音低而柔媚:“可是师父,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人家会害羞的啦……”
见她面色半真半假地略带一丝羞涩,玄荒才发现自己看着仅着里衣的夜桐已有半晌。虽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可这样确实不妥。
他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朗声道:“今日你便好好养身子吧,明日再来药房学习。”
他迈开步子,不急不慢,从容淡定地向外走去。
夜桐一看他要走了,连忙委屈地喊道:“可是师父,你给徒儿脱了衣服,怎的不帮徒儿穿上嘛!”
只见眼前那个飘然如风的优雅身影,听到此话,脚步徒然一顿,然后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桐的视野里……
可想而知他铁青的脸色了。
夜桐轻笑,目含秋水,眼里的笑意如风一般吹起了一层涟漪。尔后,当涟漪散去,露出清明深邃的双眸时,却透着淡淡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