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曲》骨君

7、蝴蝶效应

　　老汉有一个看到好作品就会痴痴呆呆的毛病。这天剪刀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上，一向只会楞扑上来的老汉竟然毫无反应。机械式的用筷子往嘴里扒饭，两眼无光，一副身离物外的状态。拾忆暗叹一声，“看了什么这么嗨？”
　　“蝴蝶效应。”老汉愣愣地。随即，满脸渴望地望着拾忆。又望一望剪刀，瞄一瞄装隐形的程序猴。颜墨仰天哀嚎，“我还要上晚班哪！”
　　最后几人无奈地陪着老汉又温习了一遍蝴蝶效应。
　　片尾曲响起，老汉来了一句，“你们说爷跟小白菜谈恋爱会引起什么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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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回炉的剪刀泼冷水，“有一些蝴蝶翅膀的煽动，经过精心的酝酿，能够掀起海啸山崩，更多的，只不过是阳光下的美丽熠光而已。像你们两这小打小闹，又矫情又别扭的，顶多算是蝴蝶骨折。”
　　“我觉得能够在胚胎中用脐带缢死自己，真是最完美的死法。”程序猴忽然插了一句。“那是，没有活着哪有这么多糟心事。”拾忆边磕瓜子边唉声叹气。
　　老汉一脸赞同，不过她思维比较扩散，一张口就扯，“有没有感觉，有时候一些想法穿过我们脑海，那些我们称之为灵感。但谁又知道那不是另一个世界路过？那些穿过我们身体和脑海的风，如果曾有一瞬仔细听，好像还能听到欢声笑语和奔跑的声音。若这个世界没有我会怎么样？也许依旧平淡，但有一些人，也许会活得更好。”
　　众人久久沉默。老汉是想起自己大学毕业这么多年，辗转职业，最后提笔写文，唯图温饱，想要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却无能无力。平生最恨自己，只能无能为力，好像总是不够尽力。她也想回到家中，边写文边照顾父母，可是无法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母亲，一遍一遍敲响自己的门，只以为自己会想不开。恨不能每时每刻自己都会回应，告诉他们很好。无法宁静的心如何专注。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天一天成为负累。但其他人心中在想什么，也许就连自己，也理不清。
　　“男主母亲流产过三次，是不是说，男主活过三次，自杀过三次？”程序猴忽然问。“或许。”老汉回应，“平行空间的电影真多，可是每一次回去，感觉改变的不过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在某一个时空，男主母亲没有流产，男主活着，一切都是预定的悲剧。可是在最后一个时空，男主母亲流产三次，最后无子而终。”“但它不一定说的是平行时空。”“那他为什么能一次一次回到过去？我也不希望是平行时空，感觉这样的设定好平淡。就好像致命魔术，博登的瞬移魔术最后证明不过是两个人，好像能把什么都解释通，但还是感觉不爽。”她顿了一下，“我忽然想到我下一部小说怎么写了！就讲一位公主，在皇宫大门被敌人打开时正好遇到时空震荡，下一秒回到了过去，敌人尚未到来。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她眼睁睁看着头脑中那些景象一一真实的浮现，就像能够预知未来。于是在她的整个后半生，都在寻找能回到过去的方法，希望回到自己的国家尚未兵败的时刻。而她身边那些旧臣，一直希望她能够重建昔日王国。她假意同意，虚构了一个倾国的宝藏，利用他们帮自己寻找回到过去的方法。”
　　“还行，”剪刀忍不住开始泼冷水，“但你可别又写着写着自己纠结上了。”这是在笑话她前一个写的小说，描述一座死城，城里的人每过三十年会失去记忆走出城门来到世间，懵懵懂懂的开始新生活，又会在梦里梦到自己回到城池的时光，静止的幸福。于是陆陆续续的，被梦中牵引，回到城池。但是在城中，心里又会产生被束缚感，像被困住，城门一开又会忍不住出去。她本来是以一个少年为线索，在外面漂泊，困惑于那种奇特的归属感，悄悄跟踪那些其他出城的人。最终感觉到城池的不祥，想要摧毁他。但在她把笔触回到城内，描述一个从来不离开这座城的人时，忽然陷于一种奇特的迷恋无法自拔，没有办法分出心思去思考少年要怎样行动。然后心里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城池毁掉。那段时间剪刀最惨，天天听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最后老汉理所当然地弃坑了。决定弃坑的一刹那，老汉心里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轻松和开心。
　　以老汉的性格，她很有可能写到不到一半就开始纠结该让她触摸到回到过去的方法还是让众人认识到公主的冷酷和执迷。不过老汉言之凿凿，“不会的，时空震荡又不是什么钟摆，还能来来回回的，她绝对不可能找到。”“谁知道。”拾忆也加入泼冷水行列。
　　“擦，我上班该迟到了！”程序猴一脸果然如此的悲愤。老汉左顾右盼，接着假装自然地殷勤为程序猴拎包拿本，和拾忆一起送程序猴上班。
　　在他们讨论这部电影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蝴蝶的翅膀，已经在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