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魔女现身 血雨腥风乍到 ...
-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可以听到他进来的声响,仿佛是一阵无形飘渺的风,吹到床前,掀起雪白的纱帐。阿伦一点反应也没有,睡的正熟。那个影子抬起手,又缓缓落下,划过他的面颊。这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影子忙掠出后门,转眼便不见踪迹了。
第二天,阿伦意外起了个早,我说:“昨天闹鬼了。”“哦?是吗。”他淡淡道。“那鬼到你床前了。”我叫起来:“你就不怕?”他用手划过脖子:“神来了,鬼来了,都这么一下!”
“日邵伦,你怎么总在自言自语?吵的我睡不着觉!”杜月迁推着轮椅出来抱怨道。阿伦笑道:“真不好意思,刚才正在念你题在墙上的诗,不想把你吵醒了。”杜月迁怒气顿时消了:“你还真有雅兴。”我暗笑:“阿伦,你连撒谎都天下无敌。”
“对了,你们无忧谷有小孩子吗?”阿伦问。
“小孩子?一大群啊,怎么了?”
杜月迁带他到后花园中,那里的草地上,一群可爱的小娃娃正在自由地玩耍。“你知道么,他们都是魔教中人的后代,父母皆亡。阿月见他们可怜,又怕江湖上的人找他们报仇,于是便收留了这群孩子。还教他们读书练武。你别看这丫头平时老不客气的,其实心比谁都软。”阿伦仔细观察了许久,问:“全在这儿了?”杜月迁点点头。“怪了。”他喃喃。“什么怪了?”杜月迁不解道。阿伦没有回答,陷入沉思之中。
“你的体力恢复得如何?”杜月迁一面落下棋子,一面问道。阿伦道:“还行,有你神医在此,不好也困难了。”“你怎么谢我啊?”
“帮你杀了那个人。”
“什么人?”杜月迁疑惑道。
“那个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
杜月迁叹了口气,道:“恐怕连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此话怎讲?”阿伦问。
“他是我见到过的最最可怕的人,不,简直不是一个人。”杜月迁缓缓道:“说来话长,你可能不知道,剑圣虽然收我为徒,但始终未把月家的绝世剑法传给我。我这一身功夫,全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却被那个人一剑给废了。十年前,我刚继任关中盟主,回剑阁看望师父。不巧,遇见了他。我们便动手了,他在我手上过不了十招就败了,我对他说:‘小子,滚回去,一年后再找我。’他一句话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失败的神情,但他的眼睛却透出一股致命的狠厉。当时我见了就有些害怕,回去之后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年,我又上蜀山剑阁,他竟在老地方等我,抱着把剑,依旧一句话也不说。这次,他的剑法明显精进了许多,但还是在三十招之内输了。他冷冷道:‘等着,我还会再来。’就这样,每年我们都在比试,而他一点点强大起来。尤其是他眼里那股子邪气,让对手都胆寒。过了五年,他突然没有再找我。我虽感到奇怪,也不再多想。谁知,就在魔教突袭剑阁的那一天,我居然败在了一个蒙面盔甲的武士手上,伤得极重。若不是阿月救我,恐怕早就没命了。他揭下面具,我惊讶地发现与我交手五年的人竟是魔教的护法。他冲我一笑,那简直是魔鬼的笑容,我终身也难忘记。”
“我知道是谁了。”阿伦道。
杜月迁摇摇头道:“不要与此人为敌,因为他根本没有人性,没有人性,也就没有了弱点。”
“你们在聊什么呢?”小月带着剑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妙龄女子,也都佩着宝剑,英姿飒爽。
“什么风把岁寒三女侠给吹来了?快请坐。”杜月迁招呼道。
“岁寒三女侠?”阿伦不解,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向是独来独往,可江湖上偏偏有人喜欢成群结队,组个“三”什么或者“七”什么的。
“这位是人称‘紫竹’仙子的闵竹君小姐。”杜月迁指了指中间那个纤瘦文弱,颇具风骨的女子道。虽然清瘦,可透出一股坚韧的味道。她朝阿伦微微颔首,羞涩一笑。“这位是外号‘寒梅’仙子的梅若涵小姐。”他的手指向旁边清秀冷艳的姑娘,她肌肤比雪还要白,身着一件绯衣,真如腊月的梅花绽放一般高贵典雅。她只是瞥了阿伦一眼,又冷冷地将目光收回。“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杜月迁朝小月一笑:“我们的‘月女侠’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袭兰’仙子。”阿伦笑道:“失敬失敬。”
“这位是——”紫竹看了一眼阿伦,又连忙收敛,低声问道。
“在下没有什么名号,叫我日邵伦就行了。”阿伦道。
“我送你一个,叫‘魔侠’如何?”杜月迁道。招呼三个女子坐下。
“魔中之侠,侠中之魔。恩,不错。”小月点头道
“什么意思,难道他是魔教的人?”寒梅突然拔剑而起,直逼阿伦面颊。阿伦侧身躲过,指尖朝剑轻轻一弹。剑作龙吟,呼啸不止。她却握不住剑柄,骤然脱手。
“姑娘为何要杀在下?”阿伦沉声道。
“你们魔教,没一个好东西!”她愤然道。
“哦?”
“梅姐,你先别生气。”小月拥她坐下,一面对阿伦说:“她正在气头上,不是冲着你。”
“到底怎么回事?”杜月迁问。
“是这样的,这些年经常有一些武林高手和名门望族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梅姐的父亲十天前也失踪了。她心里焦急,以为又是魔教作怪。所以——”
“魔教的人,不会这么干的。”阿伦道。
“别辩解了,你是魔教的人,当然会这么说!”寒梅尖声道。
“修罗殿的人,虽是魔教,但只会在明处宣战,不会在暗处下手。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他们是不屑去做的。”阿伦正色道。
“我也不认为是修罗殿的人干的。”小月道:“修罗殿若是这么做,必然有其目的。可是十年间不断有这样的事发生,魔教却没有任何举动,这不是让人觉得奇怪么?”
“你们都帮魔教的人说话,好,我自己一个人去找我爹!”寒梅霍然起身,冲出门去。
“梅姐——”小月追了出去。
“我们继续下棋。”杜月迁道。
“我想去捞叶子。”阿伦闷声道。
“我陪你下吧。”紫竹低下头,轻声道。
“不好了!”小月又闯进来:“梅姐不见了。”
“她此时一定有危险。”杜月迁叹道,也没心思再下棋。
“我陪你去找。”阿伦一把抓起我,随她离去。
一连几天,都没有寒梅的消息。此人似乎已从人间蒸发了,但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其他人失踪。
寂月潭一向是深邃宁静的。秋天懒散的阳光,透过火一般的枫叶,撒下斑驳迷离光影。水波粼粼,荡起心中层层涟漪。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在水面上,正用木梳精心梳理自己的秀发,两只脚丫却不安分地打着水花,溅起晶莹一片。正是那日找阿伦麻烦的那个野蛮小女孩,此刻她坐在阿伦的小船上,安静得像个极乖极乖的孩子,温顺得如同一头纯洁美丽的小鹿。
“喂!”阿伦叫她。她抬起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光耀眼得可怕,使人不忍正视。阿伦的心似乎刹那间软了:“你怎么了?没事吧。”“我,我好孤单。没人陪我玩。”她哽咽着,声音像夜莺一样婉转动听。“我陪你玩,小丫头,你想玩什么?”阿伦俯下身去,替她擦干眼泪。
她撅着小嘴不说话,阿伦笑道:“我可以给你抓小雀儿。”说罢一跃向上,从树上抓来两只毛茸茸的小鸟,在她跟前唧唧喳喳。她依然紧缩眉头,阿伦搔搔脑袋,道:“我让池里的小鱼儿给你跳支舞如何?”于是横掌朝水面一挥,立刻有十几条小鱼儿相继跃起,凌空翻了几个跟斗。她摇摇小脑袋,依然闷闷不乐。
“我跟你玩打赌,我最喜欢跟人打赌了。”她轻声道。阿伦道:“打赌?好啊,我从前可是赌遍西域无敌手,任何人见了我都要倒霉运的。我们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我一辈子都乖乖地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输了,你一辈子都要陪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她郑重其事道。“这个——”阿伦皱了皱眉头。“怎么,你不敢赌吗?”她问。他摇头道:“我从不跟人赌一辈子。”
小女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分明是一个成熟的女人的声音,带着来自地狱的终极可怕的媚惑。
“你怕了,”她冷笑道,神情根本不象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日邵伦,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跟你赌,但如果我赢了,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阿伦道,仿佛面对着难得一见的对手。
“好,爽快。我们的赌法由你定吧。”她说。
“我对女人一向是谦让的。”他用的是“女人”
“好。我问你,梅家庄的庄主。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阿伦愣住了,眼里瞬息万变。对方也许正操纵着那人的性命。他无论怎么说,似乎都会输。阿伦想了许久,缓缓道:“死了。”
“你输了,他还活着。”她拍了一下手,树后面闪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正是梅庄主。阿伦苦笑:“希望他以后还活着。”“你放心,他会活着,会活的无忧无虑。”小女孩笑道。
“我再问你,这池子里的水,会不会在瞬间干掉?”
“不会。除非——”阿伦还没说完,寂月潭的水突然朝同一个方向旋转流动,越来越快。转眼之间那些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幽暗的通往下面的石阶。
“你还有一次机会,日邵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以后会不会听我的话?”她闪烁着亮如星辰的眼睛问,那眼神充满期待。
“我这辈子都不会听别人的话,按别人的意志行事。”阿伦严肃的说。
她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非跟我走不可了。因为——”她的手指朝他脸上一划,指上的一枚戒指骤然发出明亮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反射到她眼里,如一泓春水荡漾。阿伦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两眼怔怔瞧着她的手。天!这是传说中最强大的摄魂术,他被迷倒了。“因为,你输了。”她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