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游]Just a Game》鼠小贼

58、恐怖校园：禁锢都市传说4

　　离开旧校舍的时间是半夜的两点三十分。
　　最后一个走出校舍的连湘在离开玄关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隔着满是灰尘的玻璃，她清晰地看见护士小姐抱着一只毛色橙红的狐狸站在台阶上，微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按照泉铃香同学的说法，是狐狸的怨恨形成了个与二战时期的旧校舍极为相似的另一重空间，将所有那些被战争扭曲污浊的灵魂囚困在此处，而狐狸本身就是类似“门”、连通两界的存在。现在狐狸的魂魄得以成佛，怨灵所在的空间就会被彻底封闭，只要没有好事者通过特殊的手法——说到这里泉铃香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连湘的方向，而后者则是泰然自若地继续往前走，仿佛根本没注意她无声的警告——这个封闭着怨灵的空间就再也不会被开启。
　　连湘微微地向着护士小姐点头致意，回过头发现泉铃香依旧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连湘无声地叹息着，继而将注意移向惠美和歌奈。
　　“歌奈她没问题吧？”歌奈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来。现在看她的样子还有些迷糊，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险些被“狐仙”附体的事。
　　“那我送歌奈回去好了。”惠美一直搀着歌奈的胳膊，“没关系的，反正我和歌奈住的公寓相隔也不远，而且铃香也会陪着我的，所以没问题。”她好像看穿了连湘的心思，笑眯眯地解释说。
　　尽管三人之中只有连湘——或者应该说是有纱——与泉铃香是同班同学，但是看起来惠美和铃香才是关系最好的一个。从她们双方互相直呼名字的情况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倒是……”惠美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为难，“有纱你一个人回去不要紧吗？”
　　她这个问题突然让连湘感到了尴尬，“没关系的！”她强笑着摇了摇手。
　　“真的？”惠美再次确认，她身后铃香冷漠的视线则再一次地落到连湘身上。
　　“恩，那就这样了！”连湘掩饰起自己不自然的情绪，又一次向着三人挥手，“惠美，歌奈，还有泉同学，明天学校里再见吧。”她顿了顿，“啊，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应该是‘今天’了吧？”
　　于是，四人在她们的学校——桐冢高中的校门口告别。惠美和铃香带着歌奈往左，而连湘则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独自往右。

　　从表面上看，这次由“请狐仙”而引发的种种应该就这么结束了才对。可事实却是，连湘依然还留在这个世界，并且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即将要离开的迹象。这就说明，她所要经历的故事并未就此完结。
　　那就只能随遇而安了。
　　连湘仰起头，望着乌云移开后，高挂天际的一轮明月。
　　好吧，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亟需解决的问题：这大半夜的，她应该去哪里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一如往常，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继承泷本有纱的任何记忆。
　　于是连湘惯例开搜索有纱身上所携带的物品。她伸手往制服裙的口袋里摸了摸，发现除了那部银白色的翻盖手机之外，还有一串钥匙、一个造型可爱的零钱包与一本证明泷本有纱是桐冢高中二年一班在读学生的学生证。
　　“啊！太好了！”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有纱特意将这本学生证带在身上，也算是帮了她的大忙。“恩……有了。”连湘顺手翻起了有纱的学生证。她眯着眼，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很快瞥见了证件上写明的住所一栏。
　　然而正当连湘在辨识有纱的字迹时，身后却传来一阵鸣笛声。接着，一束橙黄色的光线从她身后投射而来，将她的影子拉长后着映照在地面。
　　连湘被这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下意识侧着身体往旁边为通行的车辆让出空隙。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从身后开来的那辆出租车居然就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靠她这边的、贴着放透光薄膜的车窗被缓缓摇下，露出司机笑眯眯的脸。
　　那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龄约莫在四五十岁左右的方脸大叔。鸭舌帽的帽檐压得极低，正好遮住了他的双眼。“哟，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街上？要不我带你回去吧？”司机大叔招呼着，嘴角弯起和善的笑容。
　　连湘先环顾四周，确定这条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还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用怀疑地问：“你是在对我说吗？”
　　“是啊是啊！除了你还能有谁啊？”司机大叔爽朗地笑了，“看看都这个时间点了，电车啊地铁啊早就停止运营了，你一个小姑娘在外走着多不安全，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
　　连湘垂下双手。她不动声色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心中不由得继续埋怨起有纱。在这个点偷偷溜出家门，让“回去”这件事本身都变成了麻烦。
　　“这个，我……”不过，连湘并不打算接受眼前这位大叔的好意。其中一个原因是，日本的出租车很贵，她看到有纱的钱包中只有几百日元的零钱，她不确定这些零钱是不是能够负担起到达学生证上写的这个地址的车费。
　　“没有钱吗？那么免费送你回去也没有关系哦！”大叔依旧保持着一副和善的笑脸。
　　“免……费吗？”连湘的手本是打算从口袋中拿出钱包，然而无意中，她的手指却触碰到了金属手机柔滑的表层，这让她想起了一件，险些被她遗忘的、糟糕的事实，“大叔这样，不就是亏本了吗？”连湘僵硬地牵了牵嘴角，低声地嘀咕。
　　“嘿嘿，难得做一次好事，也是没有关系的嘛。”
　　在大叔听起来憨厚的笑声中，连湘打开了手机的翻盖。
　　“怎么了？要找家里人来接吗？”大叔的声音中依旧是满满的笑意，但就是这笑声，却让他的语气变得几分古怪，“看小姑娘你的样子，是半夜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吧？让家里人知道的话，这可不太好哦……”
　　连湘熟练地打开了有纱的收件箱，找到了大半个小时之前，匿名者发给她的连锁短信。
　　“请转发给六个人。午夜时分的出租车会开往地狱。15。”
　　连湘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从翻盖上方看着坐在出租车中的司机大叔。他还在持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只是连湘已经不想再听那些无用的废话了。
　　是她掉以轻心了。让连湘没有想到是，在离开旧校舍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她就遇到了今日的第二起灵异事件，而这两者不约而同地，都与那位“匿名者”发送的连锁短信有关。
　　“大叔，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我不需要您的帮助。”连湘低声说着，脚下悄然往后退开了一步。她的视线越过大叔本人，望向他身后的副驾驶的位置。原本藏在视线的盲点之处的“东西”，也因她这退后的一步，恰到好处地映入视线中。
　　连湘一时无法找到具体的形容词去描述那“东西”的外形，不过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和片刻之前与她在旧教舍中正面相逢的那些“恶灵”的本质极为相似。午夜徘徊，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猎物。
　　“真的么？”司机大叔推了推自己的鸭舌帽，气定神闲地问，“你真的不需要吗？”
　　那么，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糟糕的状况呢？她在和惠美她们会合时就把能够制作临时符咒的纸笔全部物归原主了。
　　“不，我不需要。”连湘斩钉截铁地拒绝着，同时藏在身后的手指快速地在掌心画起她记忆中的咒印。没有残留下具体痕迹的符咒的力量绝对会比用圆珠笔潦草画出的还要微弱一些，但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是吗？”司机先生裂开嘴一笑。他猛得抬起头，露出藏在鸭舌帽下的一双空洞的眼窝，“这可由不得你啊！”好像知道连湘已经看破他的真相，于是司机先生也不再做无用的伪装。肉眼可见的黑紫色的瘴气从他身后汨汨涌出，悄然与黑夜融为一体，向着连湘扩散。
　　连湘神色一凛，她将已经写好的符咒握在掌心，屏息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就能拍在司机先生的头上，就能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有纱？这是有纱吗？”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连湘与司机先生之间僵持着的平衡。
　　更奇怪的是，当那个女声出现之后，司机先生立即抬起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藏起非人的特征，还把身子往车内缩了又缩。
　　连湘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但司机先生的行为也引起了连湘的好奇，让她用余光飞快地往女声传来的方向瞟了一眼。
　　就在路的尽头，站着一名年轻女子。连湘第一眼看见的，是一身洁白的米色套装，和一张可爱的、圆圆的脸庞。她仅仅是站在原地，就让人感到一股难以言明的温暖的气息朝着周围扩散，就如同这黑暗夜晚中唯一能够照耀着世间的光芒。
　　她是谁？她刚刚直接喊了“有纱”？说明她是认识自己的，而且还是个熟人？！
　　“有纱，”女子拢了拢肩上的连着小包的金属链，快步向她走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个……”事情发生地太突然，连湘还没来得及编出一个合适的借口，就被女子一把抓住了手腕。“真是的，”女子用一副长辈的口吻对她说教，“要是让泷本女士知道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她一定又要生气了！”
　　“真是抱歉啊，这位先生，”女子转头对着怨灵司机先生露出一个亲和的笑脸，“这孩子家就在附近，所以就不需要麻烦你了。”说着，她抬起手对着司机先生摇了摇。
　　在女子做出“摇手”这一动作时，连湘能够感觉到一股浅浅的灵气，随着女子的动作的幅度而向周围缓缓扩散开来。纯正的灵气好似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司机先生同瘴气一道隔绝在另一方空间中。
　　她拥有很强大的力量，比起她那个具有灵感的同班同学泉铃香，眼前这名女子的力量显然更胜一筹。让连湘更为不安的是，在那个女子出现的刹那，她并没有立刻感受到这股灵力的存在。换言之，比起泉铃香那种“锋芒毕露”的人物，眼前这名女子则更懂得如何隐藏自己不同寻常的能力。
　　这么想着，连湘望向女子的目光中，不由得增添了几分震惊的情绪。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灵异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在泷本有纱这个人物的周围，还环绕着那么多深藏不露的异能人物！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暂时解决了司机先生的麻烦，女子转过头对着连湘莞尔一笑，“有纱，让我带你回家吧！”

　　“刚刚真的是太危险了。”当连湘回头后发现再也看不到出租车的时候，女子抓着连湘的手也随之松开了。她回过身，一手抚着心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我正巧路过这里，否则就糟糕了。”
　　“那么，接下来，”再次望向连湘时，女子面上的笑容消失了，“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占据了有纱的身子？”
　　这似乎是她开始穿越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人看破了她并不是本尊。可是听女子这般直白地将疑问说出了口后，连湘不但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你……看出来了？”有些疑惑地，连湘抱起双臂，这般问。
　　女子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看着有纱长大的。她是个灵异绝缘体。这样的情况像我这种拥有‘能力’的人是一看便知的。”说着，她的目光落到连湘身上，尽管还是温和的眼神，但那其中却多了几分探究，“但是你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怪不得泉铃香这么快就会对她产生怀疑，毕竟她和有纱本人之间的差距的确是太大。
　　“不单单是灵力强大的缘故，本质还有吸引游魂的能力……若不是你有些自保的力量，还真的是身在很危险的处境中呢。”
　　女人的话让连湘一愣，之前闲适的情绪立即烟消云散。这女人只是寥寥数语，就清晰地点明了她目前的状态。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回过神时，连湘发现自己已经几步凑到女人面前，未经大脑思考的话瞬间脱口而出，“你知道我的事情？！那么……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这种状况？”
　　连湘看到女人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她并没有避开连湘，而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见连湘失落的模样，女人低声为她解释，“其实我并不喜欢自己的这种能力，所以平日都希望能够尽量避开这方面的事，所以，我只能描述出你现在的状况，却不能诶出解决的办法。真的是很抱歉。”
　　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莽撞，连湘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嘀咕了一声“抱歉”，然后她再次抬头望向女人，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之前平静的模样，“占据泷本小姐的身体这事，并不是我的本意……不如说，我自己也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外力操纵，才会导致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过请安心，我绝对不会伤害泷本小姐的。”
　　连湘低下头，从百褶裙的暗袋中取出了有纱的手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等到这所有的一切结束，我自然就会离开的。”
　　“这是……”看着连湘的动作，女子突然伸出了手，抓住连湘正拿着有纱的手机的左手。
　　“这是有纱的手机吧，我不会……”她可能误会自己会侵犯了有纱的隐私，连湘忍不住想要自我辩解几句。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女人的注意并不在有纱的手机上，而是……她感觉到女人温暖的手指缓缓划过她左手中指的根部位置。
　　如果这是连湘自己的身体，那么在这样一个位置上，有一个因她幼时贪玩而存在的疤痕。
　　“就是这里吧。”女人注视着她的手，低声自语着，“我明白了，”她的视线从连湘的手背转移到连湘的脸上，“我相信你说的话。”
　　“我的名字是逸岛千里，”女人松开了连湘的手，自我介绍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这一回，连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恋香，你愿意的话，这么叫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