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游]Just a Game》鼠小贼

22、人鱼沼1

　　连湘在一阵颠簸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她像是从一场漫长的睡眠中苏醒，身体与心灵上的疲惫因充分的休息全部消失。然而鬼姬小雪的声音依稀还在脑海中回荡，证明这她之前一切的经历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梦境。
　　她困顿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快速地向后倒退的景物。身下的舒适触感，还有不时感到的一阵颠簸都在提醒着她，她现在应该是坐在某种交通工具上。
　　连湘初时还感到有些兴奋，没有完全清醒的大脑第一反应就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辆大巴车上。不过当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心中立刻被失望感填满。
　　连湘实际上是坐在一辆正在行驶着的轿车内，并且这还是一辆驾驶座靠右的车子。在确认这个事实后，连湘不由得在心中低叹一声。接着，她缓慢地转过头。从玻璃窗上能够看见外面暗绿色的树林，还有倒映着的，一张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少女的脸庞。
　　此刻，倒映中的清秀少女正呆滞地与连湘对望着。连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而倒映中的人影也跟着照做了。于是连湘不得不相信，她依旧在自己的穿越之旅中，而玻璃倒映出的少女，正是她目前的宿体。
　　唉……宿体什么的，说得她像是某种寄生虫一样。
　　“小恋香，你睡醒了吗？”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回过头来，用温柔的声音问她。
　　连湘来不及抱怨现在她的名字又是“恋香”的事实，就被迫自动地融入剧情之中。只是按照惯例，她还是没有继承有关原主的任何记忆，所以对面前这位黑长直姐姐，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心底默默念了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不管怎么说，之前的两次穿越也为连湘积累了些经验。对于如何应对目前这种情况，连湘立刻装着没睡醒的样子咕哝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即刻又闭上了眼睛装睡。
　　“噗嗤，”黑长直姐姐因她这幅迷迷糊糊的模样而偷偷笑出声，随即她偏过视线，用打趣的口吻对正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人道，“看来小恋香还没有睡醒呢。”
　　她在喊恋香的名字时还加上了“小”的称呼。这么说来，这位黑长直姐姐虽然不是她的亲属，但也应该和她这副身体拥有较为亲昵的关系才对。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呢诗绪里，”正在专心驾驶的人干干地笑了几声——意料之外那竟然是个成年男性的声音，“看来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告诉恋香‘我们迷路了’的这个事实了。”
　　听了这话，黑长直的诗绪里姐姐又低声与开车的男性低声交谈了几句，不外乎都是些关于路线应该怎么走的问题。连湘也懒得再听，干脆任由自己的思绪又飘了开去。
　　她想现在的自己依然是穿到了某款恐怖小游戏之中，而且游戏的主角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位诗绪里姐姐和在一旁开车的男人，毕竟按照之前的尿性，“恋香”这个角色基本上就是为她的穿越而出现的，不属游戏之中。而游戏的大致背景，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人在前往某个地方的途中迷了路。那么有关接下来的剧情不外乎就是迷路之后发现了个洋馆，两人作死地跑进去冒险之后被里面的怪物虐杀之类的……呃，她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可是翻了翻脑海中的记忆，连湘记不起那一款游戏中有名为“诗绪里”的角色了。如果这是某一款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的恐怖游戏，她的处境不就和那些本就存在于游戏中人物一样，没有任何熟悉剧情的优势。
　　要是这样，就真的最糟糕的展开了啊！
　　不过她现在想得再多也没有用。现在的情况，应该还处于游戏的开篇阶段。既然没有到剧情正式开始的时候，那么现在她还有些时间，能用来思考一番鬼姬告诉她的话。
　　事实上，连湘在《鬼游》中的运气很好。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开启TE的保健室支线，更是入手在体育仓库的真结局必备道具，但是还是得到了TE的结果。
　　所以当时她在一离开神社范围内，就被判定结束了游戏。

　　“残缺不全的，灵魂？”连湘像是没有听懂一般，结巴着重复了一遍鬼姬的话语。
　　鬼姬小雪抱着玩偶，笑盈盈地看着她。
　　连湘即刻低下头对着现在的自己打量了一番。恋香的身体还穿着中学的制服，并且手脚健全，没见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再联想作为连湘的自己，在坐上那辆大巴之前她一贯生活正常，没病没灾，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什么“残缺不全的灵魂”了呢？
　　小雪低笑一声，她边用手指抚着怀中玩偶红色和服的衣角，边说道：“当我和小姐姐共据一个身体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奇怪的画面。画面的样子虽然古怪，还配合着一个看不见面目的人的声音，但两者结合在一起，似乎就是说着现在发生的事情。然而，那其中发生的事情，有些部分，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连湘立刻明白，小雪是看见了她以前看过的实况游戏中的画面。
　　譬如，在正常的《鬼游》世界中，鬼姬选择的附身对象是修。
　　“若是按照我的意志，恐怕事情原本的走向会变成和小姐姐记忆中一样。”小雪用她甜美的嗓音低声地叙述着，“那个长得很凶的黑衣哥哥带走了我重要的人偶，让我因为过于愤怒而失去了理智，甚至有了想要杀死全镇子的人的念头。但是，”说着，小雪抬起头看着连湘，“在小姐姐出现，并靠近我的瞬间，我发现自己失去的理智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所以当小姐姐你和那个被‘魇’住的女孩，你们两人第一次进入神社的时候，我并没有用结界困住你们。甚至之后当小姐姐走进这个主殿之后，我的灵魂竟然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最后和小姐姐一起，共同存在于这个女孩的身体里。”
　　鬼姬的说法倒是让连湘愣了愣。对照游戏中修被鬼姬困住的情节，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一层原因在。
　　但是。
　　“所以呢？”连湘偏了偏头。小雪用的都是很通俗易懂的说法，可她依然觉得自己一头雾水，“这和你说的‘我灵魂残缺’有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明白么？”鬼姬无奈地摇了摇头，“人类真是愚钝的存在呢……”故作姿态地感叹一番，她继续道，“正是因为灵魂是残缺不全的，所以才会吸引其他的‘部分’来补全，至于所谓‘其他的部分’……举个例子，”小雪用一根白嫩嫩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我这样的。”
　　“啊啊，”连湘抱起双臂，“鬼姬大人，你直接说我是‘召鬼体质’不就可以了么。”
　　已经连续穿越到两款恐怖小游戏中的她是召鬼体质，就算有这种设定也是很正常的！自然，这种时候再抱有“在自己的世界我从来没见过阿飘这类玩意儿啊”的类似想法，也是极为不道德的！
　　小雪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是我听不懂的话。”她黑亮亮的眼睛转了转，忽然道，“只是，我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和小姐姐所说的是不一样的。至少，小姐姐是我成为那样的状态后，第一个发现了我，听见了我的声音的人。”
　　她的情况很特别，和别人是不一样的。究其原因，就是由于“灵魂残缺”的缘故，导致她撞上了这次诡异的穿越事件。
　　这就是鬼姬想要告诉她的东西。
　　若是能满足穿越到十个游戏世界中拿到TE，或是保住某些人物不死之类的条件之后就能脱离这个奇怪的穿越轮回，那她绝对会努力去做！但事实则是关乎于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她怎么可能有将其改变的能力呢？！
　　连湘的情绪忽然消沉起来，她低下头，没有再继续接话。
　　鬼姬也不催促，就这么抱着玩偶安静地等待着。
　　“那么，”在想了很久之后——或者说是脑袋放空很久之后，连湘终于寻回一点点意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雪笑了。
　　“小姐姐，你一直认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吧？而我，就算有了点小小的，特别的能力，”鬼姬说着，双手松开了怀中的人偶，但那人偶却一直稳稳得漂浮在半空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托举着它一样，“在小姐姐眼中，也不过是个游戏中的人物罢了。”
　　小雪慢慢地走到连湘面前。她踮起脚尖，用冰凉的小手，摸了摸连湘的脸颊。
　　“就和小姐姐你口中的‘游戏’是一样的：只有满足了一定的条件，才能够开展进入一个步骤。我想，小姐姐你会遭遇这些对你而言并不正常的事件，定是因为小姐姐这副残缺的灵魂，满足了某个能让你陷入这般轮回的条件。”
　　“但就算是轮回，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终是会出现某个契机，将现时完美的平衡，彻底地打破。”
　　“关于这个契机出现的时刻，就要靠小姐姐，自己的努力了~！”
　　小雪说完这似是预言又似是暗示一般的话语后，缓缓收回了手。她跳着小碎步回到原地，重新抱起了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玩偶，然后向着连湘甩了甩手，道，“好了，小姐姐，对你而言，这场游戏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你也可以离开这里了哦！”
　　鬼姬都已经对她下了逐客令，那么她也没有理由继续在这里赖下去了。只是，连湘几番迟疑，还是问出了一直惦记在她心头的疑问：“那、那个……鬼姬大人！”
　　“恩？”小雪的身影本已在逐渐淡去。听到连湘的声音，她又耐心地转过头，维持着这个半透明的形态，发出了个表示困惑的鼻音。
　　“那个，那个……”连湘咬咬牙，一鼓作气问出了口，“健介……健介他是真的，死了吗？”她想起在校长办公室时见到的健介悲痛欲绝的父母，不敢想象他们在得知健介已经死去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哼……”小雪拖长了调子，“小姐姐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呢，你不是把这里当成是游戏的世界的嘛，那么游戏人物的死活又和你有什么干系呢？”
　　像是被鬼姬勘破了什么心思，连湘移开视线，面上泛起一团尴尬的红。
　　“不过，”小雪转过头去，仅剩下的半透明的身形也在慢慢地变淡，“有时候缺少了一个人，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呢。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选择的嘛。”
　　留下这句话后，身着红衣、额际长角的女孩的身影，彻底融化在空气之中。

　　现在想想，鬼姬大概就是暗示了二周目世界重置的事情。
　　在《鬼游》二周目的剧情中，修追上了健介并阻止了他拿走鬼姬的人偶的行为。因而在一切悲剧开始之前，便扼杀了其发生的所有可能。要是连湘在那个时候选择自己留下来安慰加奈，而让修去追健介的话，说不定也就能够直接走向二周目的剧情了。
　　这么一想，连湘还是有些沮丧。原来她在那个时候不做多余的事情才是最正确的选项。
　　不过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现在再来哀怨也无济于事。
　　一个突如其来的急刹车，硬是把连湘的思绪从《鬼游》的世界中给拉扯了回来。好在系着保险带，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时，连湘发现车停了下来。四周只有一条道路，两侧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树海，连个村落或者加油站的影子都看不见。
　　装睡是装不下去了，她不得已地睁开了眼睛，询问坐在前座的两人：“发生什么事了？”
　　副驾驶位置上的诗绪里姐姐也跟着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司机先生。
　　“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就抛锚了呢，”坐在驾驶座上的青年男子嘟囔了一句，接着解开了自己的保险带，“我下去看看情况。”说着，他打开了车门。当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子的时候，他又想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恋香，坐在位置上不要乱跑，要乖乖听你诗绪里姐姐的话哦！”
　　“是……”连湘故意拖长了音调。
　　这一回连湘算是看清了青年男子的面貌，黑色短发，面貌英俊温和，还有和她现在的身体的主人长得极为相似的眼睛和嘴巴。怎么看都觉得是位与“恋香”有亲属关系的人物。是哥哥吗？还是叔叔？总不至于是爸爸吧？
　　就见恋香这位不知名的亲戚在外面检查了好一会儿，最后拍着手上的灰站在车边皱眉。
　　连湘遵照着长辈的指示，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倒是诗绪里等了一会儿，她担忧得瞥了眼自己的手表，也跟着下了车。
　　“友雄，情况怎么样？”诗绪里的声音透过车窗传了过来。
　　被诗绪里直呼为“友雄”的司机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勉强牵出一个苦涩的笑，扶着前额自嘲地说：“看来，为了庆祝恋香考上大学而跑出来自驾旅行什么的，果然不是个好主意啊。身为哥哥的威信又失去了一点啊！”
　　原来这回是“友雄哥哥”。
　　诗绪里没有理会友雄在这个时候的苦中作乐，她抱着手臂，一手撑着脸颊，担忧地问：“比起这种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天马上都要黑了。”她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在山里这种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想要打电话求助都不太可能了啊。”
　　友雄想了想，说道：“看来，只能在附近走一走，看看情况了。希望这里附近能够有户人家能够让我们借个电话什么的。”
　　“啊拉，”靠着车窗的连湘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听到友雄的这个建议，她脑中几乎条件反射般跳出一句话，“FLAG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立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