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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Episode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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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很多人一样,征十郎不喜欢与自己最亲密的那个人哭,不喜欢她红着眼眶,眼睛里泛着泪光,也不喜欢她哭哭啼啼的模样。
他知道清和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即使表面上对此不在意,但其实心里一直默默记着,比谁都要清楚,清和就是这样的,什么受委屈的事都不说,什么苦恼的事都不表现在脸上,但是心里的帐比谁都要算得清楚。
赤司家给她的压力其实也不小,即使现在有父母顶着,但仍有不少嚼舌根的话能传到她耳朵里,更别提像奶奶这样明确表示出厌恶的人了。
毕竟作为赤司本家的长女,她自然要承受他人的非议。
但说到底她骨子里也是个固执至极的人。
在记忆里清和哭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个女孩看似比谁都好相处,比谁都容易接近,比谁都要天真单纯,但本质却是个性情过于单薄的人,于她而言,除了重要的东西外,其余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在不经意间失去了或许她也不会察觉。
不论是人,事,物,她真正肯放进心里的太少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失去那些珍视之物时才比任何人都痛。
不是因为不看重,只是因为人心太小,能容纳多少东西呢?
在记忆里清和唯一一次如今天这般嚎啕大哭是为了那只妖,同样是初春的寒夜,同样是空旷寂静的大宅,同样是他与年幼的清和。
就像时光再次扭转,他们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寒夜一样。
只是谁都明白,一切都不同了。
她不再是为了那只妖怪而哭,而是为了这么多年来所忍受的一切伤痛。
他抱着清和,寒风从大开的窗户间涌进来,像是吞噬了他们的汹涌河流,泪水滴落在他手臂上,是刺骨的寒冷,女孩从喉咙间发出的模糊的呜咽声,像极了愤怒的小兽,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动,被压抑已久的愤怒与不安在她血液间奔腾流动。
此时此刻,他比往日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甚至连他自己都为此而受到了影响。
这是清和压抑了多年的野兽,此刻在她心间磨爪咆哮。
他想,他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不能再一味地等待了,不能再一味地为她停留了,他想和清和一起走,肩并肩地走。
他在门外就听见了清和的哭声,隐忍而又细微,被刻意隐藏着,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像以前的不多次一样,用力地敲打着木门,带着怒意地叫她,直到声嘶力竭了,才不甘地停下。之后他无奈地靠着门坐下,冰冷的地板隔着衣服也是一阵寒意,客厅里还亮着灯,风穿过走廊,将灯光割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攥紧了他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他忆起刚才清和的眼神,带着愤怒不甘还有恨,那双漂亮的酒红色的眼变得扭曲而丑陋。
他终于明白了这么些年来心里的那份疙瘩来自何处了。
那是清和的怒与恨。他一直都能感受到,但偏偏他这个唯一知道的外人却竭力否认着。
当他下定决心来到那扇唯一透着光亮的窗户下时,他就已经做出了不可更改的决定。
往日总觉得二楼的高度并不算高,但如今想要想方设法地爬上去却也是件难事,何况他之前对这种类似于小偷般的行为毫无经验,不过好在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借助一些道具爬上去也没什么困难的。
对,没错,他堂堂一个赤司家的少爷如今竟然沦落到了要翻窗的境地,虽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自找的,明明只要待在那里等着清和出来就好了,如果实在不行也能打电话让管家把钥匙送过来。
但他偏偏选择了这条路。
周围的一切都太过寂静,也至于他隔了那么远也都能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清和明显的抽泣声。
他一定是疯了。
这是他费了一番力气才爬上二楼的唯一想法,虽然在看到那个蹲在门口的身影时心中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我们都疯了,是吧,清和。
他放轻脚步,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抽泣声混合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风从指尖划过,像是抓不住的流年一样,那一瞬间他突然难过得想哭。
这么多年来,这个孩子一直承受着他们难以想象的苦难,她的每一步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困难,可她还是拼命地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所以所有苦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他一直知道她就在他身后,一直一直,从来未曾离开过,他只是固执地认为她站在自己身后是多么的理所当然,却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
清和,这一次,要一起走下去。
他伸出手,从背后拥抱住正在啜泣的女孩,冰凉的身体,软软的,带着熟悉的药味,和他一样的,像火焰一样的红发,只是她的眼更像沉淀数年的酒酿,散发着浓郁而诱、人的味道。
他向女孩许下永不抛弃,永不放弃的誓言,许下了彼此都需要用漫长一生的岁月去兑现的誓言。
然后他看着女孩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哭起来,抓住他手臂的手冰凉,指甲已经陷入肉中,传来一阵阵的痛。然而他却毫无怨言地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轻轻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语言是束缚人一生的东西。
清和,或许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吧,如今许下的誓言,会令你此生都逃不出我为你设下的牢笼。
他等着清和逐渐平静下来,也只有这丫头能令他拥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然后他向清和坦白了一切。
本就不是什么好值得隐瞒的事,只怪母亲太过小题大做害怕清和担心,所以才令家里人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只是大概连母亲自己都不知道吧,清和比她想象中还要敏感。
母亲日渐羸弱的身子都是当年生他们两个双胞胎时留下的后遗症,本来母亲当时的身体情况就不太好,再加上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医生本是不建议她生下这对双胞胎的,但她还是执意生了。
从那之后,她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了。
这是整个家里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愿直面的事实。
母亲的身体正在一天天被疾病侵蚀,正在一天天的衰弱,即使所有人都不愿直面,但无法否认即使如今的医疗水平再高,也只能拖着命而已。
“十郎……我想去看妈妈”
他听着女孩带着塞塞鼻音的话语,搂着她缓缓站起身来,蹲麻了的双脚踏在地上也难以找到实感,清和的情况比他还严重,她有贫血,一旦蹲久了就会造成供血不足,站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头晕目眩。
小心地扶着清和,比他还矮那么一些的女孩笨拙地活动着手脚,他突然想起了冬天时穿得太厚以至于连走路都显得笨拙的清和,那时候的她像极了胖乎乎,行动迟缓的企鹅。
“嗯,好。”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清和,一直以来他都尽力地满足清和所有任性的要求,如果他能做到的话,“我带你去找母亲。”
他伸手揉了揉女孩柔软的红发,软软的,很舒服,此刻她垂着头,抬手揉着红肿的眼角,撅起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动物。
拉起她的手,征十郎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脚步郑重得像是下了无比的决心。
清和,我想实现你的所有愿望,不论能不能。所以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好吗?
他愿意背负起所有重担,背负起“赤司”这个姓氏所带给他的一切责任,他愿望承受一切痛苦。
只要还有这个人笑容灿烂地站在他身旁,用软软的声音叫他。
“十郎。”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尽,繁华的东京街头一片红灯酒绿,灯光将这座城市渲染得犹如白昼,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或欢笑,或疲惫,街边店铺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每个人的身影。
这里是东京,这是不夜城。
母亲所在的医院离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为了给清和缓冲的时间,他选择了拉着这孩子的手一步步走过去。
出于私心,他希望和清和平和相处的时间再长些。
征十郎侧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她正垂着头,没精打采的,酒红色的瞳有些暗淡,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抿着嘴,沉默着。
两个人都不说话,各怀各的心思走在去医院的路上。
不会太长的吧。征十郎抬起头,望着被灯光照亮的夜空,东京的夜繁华得犹如白昼,放空思绪,他漫无边际地想着。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的吧。
总有一天,他们所有人努力维持的宁静会被打破的。
他能预感到,快了快了。
就快到了。
依旧码的无比艰难的一章,怎么办突然好想说自己卡文了【躺】
不想多说什么了。
惯例,求评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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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pisode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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