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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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会觉得无法说话是件很令人苦恼的事，因为“哑”确实为她带来了诸多麻烦。除去最基本的交流不便外，旁人异样的眼光也让她觉得很难受。
前者她至少还能借助手写或者手机输入来解决，虽说麻烦耗时了点，但只是基本的交流还是能够正常进行的。至于后者，她确实是无能为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忽视。
她至今都还能记得加藤，就是以前班里那个有点痞子样，仗着家里有些闲钱就欺人的加藤。还有那个时候，周围人的表情。
她记得加藤是如何理直气壮地冲到她面前，潇洒地伸手拂去她桌上的那一堆书的，其实当时她很想知道他究竟痛不痛，毕竟那还是有好几本书的。
但是下一刻少年抬起下巴双手环胸蔑视地看着她，那样嘲讽的神情不论是谁看着都会觉得扎眼吧。
然而他就是那么理直气壮地站在那里，鄙视地看着她，嘲讽地对她说：“真是可怜啊，小哑巴。”
她记得那时候周围的人是怎样一副或好奇或鄙视或胆怯的表情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动，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是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去招惹另一个更不好惹的人的。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班的人想看她笑话的多的去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有征十郎护着她，没人敢造次，毕竟没有人敢公然挑衅征十郎。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
在这些人眼中，她不过是个又懦弱又无知又可怜的小哑巴，长了一张任人欺负的软弱模样。
很可惜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想错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如何冷笑着勾起嘴角，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双手环胸，脚下却毫不客气地将桌子往前一推，一阵刺耳的声响后桌子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肚子，还不等他发怒，她直接抄起桌肚里的保温杯朝他脸上扔了过去，而在对方闪过后怒气冲冲地掀翻她的桌子后，里面的书尽数砸到了她腿上，并又一次说出了那句“小哑巴”。
她却出乎意料地扬起了笑容，然后在旁人兴味的眼神中，起身，抄起书扇了他一巴掌。
至于之后，那个男生还没来得及还手，班主任就来了，嗯，还有十郎。虽然两个人都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被通知要叫家长，但她还是挺开心的。
想她这么些年也终于豪气了一把，虽然准确点说是有点剽悍和不讲理。
不过在赤司家的信条里，向来没有被打了脸还不还回去的道理。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回家后征十郎夸了她才怎么高兴的呢。虽然被说这样有失淑女形象，但她表示这些都无所谓，因为她压根就没有。
而至于请家长这件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件事，父亲那么忙可没有空闲来在意这种小事。更何况清和想即使父亲知道了也只会夸她做的好吧。
再说了，第二天加藤这个人就直接从学校消失了，还请什么家长啊。
你问为什么，还不简单吗，别忘了他们可姓赤司啊，赤司家可是个个都是有仇必报的主。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闹事了，因为他们都很聪明的知道赤司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
她并不认为自己那时候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也并不觉得这样使用特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尊严与骄傲是高于一切的东西，没有人能够触犯。
所以即使她再怎么软弱，再怎么无能，被诋毁了就必须得站起来挺直了脊梁，毫不留情地回击。因为即使她再怎么讨厌赤司家，也绝不能忍受有人污蔑它。
如果说尊严是上天赋予她的自然权利，那么骄傲就是“赤司”这个独一无二的姓氏所给予她的。
她可以软弱，可以逃避，可以哭泣，却绝对、绝对，不能向任何人低头。
事后她想过很多次要不要向征十郎解释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哑巴”这件事，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征十郎解释这件事
——不是失去，而是被“夺走”了声音。
解释起来会牵扯到很多东西，但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恢复，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去面对“她”的准备。
不过清和现在没空也没闲心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一个多月后的生日该怎么过，为什么他们偏偏要出生在冻死人的冬天而且还是在圣诞节前夕呢……
虽然那时候刚好会放长假。
她讨厌过生日，每年都是吃力不讨好，况且大多数时候也就他们两人一起过生日，能有什么意思。
而在生日后不久，圣诞和元旦这两个重要节日也将纷纷而至，想想都觉得麻烦。
“在乱想这些有的没的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提高你的数学成绩吧，每次考试都刚踩着及格线。”
坐在她旁边，早已完成了作业正悠闲地看着书的征十郎毫不客气地卷起她的数学卷子敲上了她的脑袋，对她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本来就被数学作业所困的她头上立刻爆起了青筋，她敢保证她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握着笔的手下意识地加重了力道，令人不免怀疑它是不是在下一秒就会可怜地断掉。最后盯着满篇数学字符火冒三丈的她直接扔笔表示自己不干了。
【数学什么的烦死了！而且我这次不是难得地上了七十分么你还想我怎样啊！！】
还不等她起身，旁边的征十郎就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强迫她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像给炸毛的猫咪顺毛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说：“乖，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太蠢了。”
她扭头盯着那张笑嘻嘻的脸，差点没对他大吼：“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事后想想幸好自己没吼出来，她不就是他家的人嘛……
“如果你期末数学没能上八十五的话我会考虑送你一百套数学题让你整个寒假都不用出门的。”征十郎合上书，扫过一眼摆在桌子上的习题，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地说：“两百。”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清和怨念地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征十郎，内心的小人不断地画着圈圈诅咒他，她相信自己此刻咬牙的模样一定很狰狞。
“不用客气。”
“……！”狠狠地将手中的笔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盯着旁边那个笑得风轻云淡的人。
“有空在这里和我哼哼唧唧的还不如多做几道题。”曲指弹了弹清和的脑门，轻而易举地挡下她的攻击，他捏住少女的鼻子微拧，复而好笑地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
自知赢不了他，清和很有自知之明地拿起笔开始继续写作业。
毕竟她可不想明天被凶巴巴的数学老师叫去谈话呢……当然更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寒假时间来做那两百套题……
对数学毫不敏感甚至可以说是看到一大串数字就头疼的清和，每次做题几乎都是用的最简单粗暴的死算法，因为让她找什么简便方法还是略为难她的。但是她偏偏计算能力也不太好，写个草稿都能抄错或者抄漏一个数字。
“……”强撑着眼皮转动着混沌的大脑，在经历了千难万险后她终于稀里糊涂地做完了数学作业在这种时候正确率什么的简直就是浮云，只求她能快点做完明天好交差。
洒脱地扔下笔，她无力地趴在书桌上长叹一口气然后开始盯着征十郎发起呆来。
半晌之后被她的视线弄得心神不宁的征十郎抬起眼来看着她，一挑眉，说：“看着我干嘛。”
话音一落，清和立刻起身凑到他面前，眼神来回扫过他好几遍后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下一串字：
【我现在突然发现哦，原来征十郎你还真的长得很帅耶，难怪学校里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不过真可惜……她们一定不知道你性格有多糟多恶劣，简直就是个大魔王。】
“大魔王？原来清和你是这么形容我的啊。”
别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好吗……你丫心里面比谁都清楚吧……
又一次被面前这个笑眯眯的人扯了脸颊的清和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便扁着嘴潦草地写完了最后几道题，而后转动着混沌的脑袋确认完今天的作业已经顺利完成后，她放下笔就准备往床上拱。
但是很自然的，也很不幸的，被旁边的大魔王一把拽住了头发。
“去洗漱完了才准睡。”
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侧坐着的清和顺势向后一到，如她所愿地躺在了征十郎的大腿上，她眨巴着酒红色的眼瞳，无辜地朝低头看着她的少年笑了笑。
啊啊，真是糟糕啊，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啊。
想了想，她又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不用在意我，不会妨碍到你看书的啦。】
俯视着她的少年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她呆滞地盯着那双隐于刘海阴影下，灼灼生辉的赤色眼瞳，里面像是跳跃着熊熊火焰，透着他们与生俱来的高傲。
恍然间她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注视着她的眼，同样的赤瞳，相似的赤红色，只是不复曾经的澄净透彻。
然后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另一双赤瞳，属于另一个人的眼，属于那个满含怨恨的小小女孩。明明应是一双漂亮的眼，却含着那么沉重的疯狂与执念。
她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不受控制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少年的脸，有几丝红发落在她的手背上，泛着痒。她呆滞地注视着那双赤瞳，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是随即，在脑海中轰然响起的疯狂的叫嚣，令她恐慌地缩回了双手。意识瞬间回归，她从那双赤瞳里瞥见了脸色煞白的自己。
她慌张地起身跑开了。
没有理会身后那人古怪诧异的眼神。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父亲大人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他！！谁都别想！！”
“呐，父亲大人，这世上只有我是爱你的，只有我是全身心地、义无反顾地爱着你的呀，所以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为什么要抛下我呢？！为什么不爱我呢？！”
“为什么？！！！”
“这世上只有我真正爱着你啊！！”
时隔多时，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竟在此刻清晰起来，既疯狂又扭曲。愤怒的咆哮与质问般的语气。
以及那双，被疯狂的爱意与占.有.欲而侵蚀的赤瞳。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