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逍遥》芯沐

5、恩威并施

　　从王府辞行，蒋进便直接来了城外驻军地，看到那隐隐有着一股萧杀之气的氛围，本以为会毫无畏惧的蒋进倒是不自觉有些紧张。
　　“师弟！师弟！”一戎装男子，骑着军马挥着手就向蒋进冲来！
　　蒋进看到那有几分熟悉的身影，心下的不安算是彻底压了下去。
　　“师弟！收了你的消息我就想去找你了！奈何军中现下有些乱，我不好乱走动，你来了，这可就好了！哈哈哈！”郭蒙大力拍了拍蒋进。
　　蒋进只觉得肩上有些麻麻的，看来这师兄还是这样，下手不知轻重，“师兄，多年不见，你是越发威武了。”
　　郭蒙听师弟夸自己，情绪更高了，又重重拍了几下蒋进，蒋进微微侧过身子，总算不至于让同一位置两次受创。
　　寒暄过后，郭蒙也算是想起了还有正事，于是拉下了俊脸，俨然有股肃穆之气四散开来。
　　“师弟，师兄听闻你接过了蒋老将军的衣钵，我很开心，只是现下这军中局势有些混乱，若任主帅，你可能得下好一番功夫了……”
　　蒋进和煦笑笑，不言语。
　　这次冒然领命带军，蒋进心中自然知道不妥，只是若不领命只怕态势会更加不利，只是这话他不便与郭蒙说太多，只好简单点了点头，让郭蒙安心。
　　郭蒙看蒋进懂了，终于脸色好了一些，笑道：“哎，自小你就是个聪明的，师父对你训导严格，师兄知道你有主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寻我，我自当尽力。”
　　蒋进看着郭蒙真诚的眼睛，心下不禁暖暖的，自辞师下山之后，还是头一回收到如此可靠的承诺，回想起两人一同在山上学艺期间的趣事，心中那少许的不确定也慢慢散去，既然走进了这个乱世，那么就兵来将挡土来水淹吧！不过一把枯骨，终究归于尘土，放手一搏吧！
　　郭蒙与蒋进一边聊着，一边往驻军的方向去了。
　　“师弟，我下山也有五年了，你可是一直都呆在师父身边？”
　　“嗯。”
　　“师弟，不得不说，你可真是好脾气。”郭蒙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撇了撇嘴，整个脸都扭曲了。
　　“呵呵……”蒋进看着郭蒙一边说道，一边做怪样倒是挺好玩，想起自己年幼上山时，父亲只留下一个模模糊糊远去的影子，从那一天开始，师父只对他说，他从现在开始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要好好学艺，以后才能有出息。
　　只是年纪尚还那么小，什么出息，什么好好学艺，在他心里都没意义，小小的蒋进只是想回家，想自己的乳娘，想那个模模糊糊的父亲，而这时候只有稍大蒋进几岁的郭蒙，呆在年幼的蒋进身边，逗他笑，逗他玩，给他好吃的，替他受罚，也多亏了那2、3年郭蒙的陪伴，蒋进才能适应在山上单调的生活，和脾气古怪的师父。
　　“嘿嘿，师弟，我们院子里那颗桃树么？”
　　蒋进回忆起儿时的事情，脸色不由得更加柔和起来：“记得，那时候，我可真怕师父把你给灭了。”
　　郭蒙嘿嘿一笑，“师父那人，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统共他就我们这两徒弟，把我们都给折磨死了，谁给他解闷不是？”
　　“呵呵……”蒋进苦笑着摇摇头，郭蒙果真是直爽开朗之人，从来不曾将人想坏，只是师父那面冷心也冷的秉性，估计郭蒙是绝不会相信的。
　　师父的名言可是，“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牵挂是弱者的专属。”
　　师父嘱咐过自己那几句话，不自觉地就在耳边回荡：“进儿，只有你才是为师真正的徒弟，无情无义才是天地正道，切莫动摇根本，堕入浊世，不得超生……”
　　无情无义……或许，自父亲将他留在师父身边那一刻，便是希望没有他这个儿子的吧。
　　“师弟？师弟？”郭蒙洪亮的呼唤，让陷入自己思绪的蒋进恍然惊醒。
　　蒋进抱歉道：“对不住，师兄，这几日多事烦忧，精神倒是有些恍惚了。”
　　郭蒙看着师弟那虽然看似强健，但跟自己比起来仍是有些单薄的身体，立马有了些担忧：“师弟，哎，你就不该这么急着来军中，军中事务繁杂，现下状况更是混乱……”
　　“师兄，不必太担心，我这番提前过来，也是为了早点儿适应，堂堂主帅与子弟兵都合不来，何以带兵打仗？”
　　“哎……师弟……”郭蒙苦笑，随即想到这师弟从小便是个坚韧的人也就释然了，轮忍性和毅力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好吧，这驻地马上就要了，师兄相信你会做好的！”
　　蒋进笑笑，正了正衣襟。
　　郭蒙看着这好师弟，几年不见倒是变化不小，只是这面相……哎估计在军中会有麻烦。
　　“进儿，不如你先随我回我的军帐，给你换身衣裳。”
　　蒋进听到郭蒙如此说，也想到他所想，只是这样能混过一时，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师兄不必担忧，我自有法子。”
　　既然蒋进都这么说了，郭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蒋进，看走一步是一步，再有不济，也有他来扛着，总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哎~~哪儿来的小娘子？这军中可不是随便来的地儿~嘿嘿嘿”
　　蒋进刚与郭蒙边聊边走，却不想就遇上这么个醉汉，看衣服还是蒋家军中子弟兵？
　　蒋进脸色寒了下来，不过并未发作，郭蒙看着军中有人喝酒，早就已经气红了脸，再看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居然还敢对蒋进口出秽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心窝就是一脚踹去。
　　小兵立马扑倒在地，还滑去有1里地，口吐血沫，昏死过去。
　　“呀！！有人闯兵营啦！杀了我们的兄弟！”
　　“有人闯兵营啊！”
　　“有人闯兵营？！干！杀了他们！”
　　就这一会时候，居然就有一群不要命的兵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风中不散的酒气，蒋进恍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冷冷一笑，眼中精光一闪俱是杀气。
　　郭蒙看这刚进来，还没来得及调查是谁在军中乱了规矩喝酒，居然就引起了这样的乱子？！这还得了？
　　“混账！一群混账！你们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么！都给我住手！”郭蒙气红了眼，将这一个个冲向自己不要命的兵都一一踹飞。
　　蒋进倒是没有多费口舌，他明白这场乱子，可是为他专门准备的，只怕那起事之人，不会想到这是多么大的一份礼。
　　蒋进撑了郭蒙一把，借力跃出了人群。而这群疯狂的醉汉，正在没有目标的乱打乱踹，还好手中都没有拿什么利器，不然可真不只会有多少人会死在这场荒谬的乱事之中。
　　恐怕，在乱兵中心的郭蒙还不知道，这群人早就已经被人控制了神志，如若不然，怎么会连跟他们朝夕相处的将领都认不得？还如此不要命的冲杀上来，而这酒……应该就是引子……
　　站在这众人头上，从外围之人一一看去，终于看到一名小兵，神色清明，嘴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蒋进勾起唇角，白皙的脸颊此刻有些诡异的红晕，似是兴奋。
　　小兵感受到蒋进冰冷的目光，立马收了手，往外逃去。蒋进又怎么会让他轻易脱身，几个起落，便已经截住了这行踪诡异的小子。
　　“你！……”蒋进冷笑看着他，才刚要质问，却只见对方诡异一笑，居然是已经断气？！
　　蒋进目光一冷，心中有些隐隐的怒气，耳边却又响起那人的话，“技不如他人，就愿赌服输，发怒只是愚蠢的行为。”
　　此人一死，那边的骚乱倒是渐渐停歇了下来，体力惊人的郭蒙还以为是自己英明神武将这全军百人都给打趴下了。
　　收拾了这群不知好歹的兵，郭蒙终于抽出身来，向蒋进跑来：“师弟师弟！你有没有什么事儿？！”
　　“无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师弟！这群兔崽子今儿真不知是怎么了，果然是不要命了！”郭蒙满嘴的谴责，但是蒋进还是听得出来，这群子弟兵不论如何都是他带过的，今日如此无视军纪，藐视军官，罪当论斩，郭蒙这是不忍心了。
　　蒋进扫了那边渐渐安稳醉倒的兵员，又看看脚下这具尸体，对郭蒙说：“师兄，这事儿恐怕还另有内情，今日之事如何惩治还需酌情审议。”
　　“嗯？内情？”
　　蒋进就将刚刚如何发现此人形迹可疑，之后便是自尽而亡，然后乱事渐消的始末说与郭蒙。
　　郭蒙听后，怒火旺旺：“师弟！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了！这王家人！果然没一个好的！”
　　蒋进听到郭蒙提及王家，便知这事儿估计十有八九跟王家人拖不了干系，但是也不能排除别人趁机陷害，毕竟如今蒋家的处境，十分危急。
　　蒋进拦住怒气冲冲的郭蒙：“师兄，别冲动，这次事情我们还不能定论，况且……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哼，这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虽然我对如今京内近况不甚了解，但是在我们未查明事件之前不可妄动，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
　　郭蒙勇猛有余，但在谋划之上自认没有这位师弟冷静，倒是也暂时听了蒋进的，没有冒然去同王家理论。只是这事虽然要查，可这军中醉酒的事情要罚也是肯定要罚的，不然主帅威严不再，去了前线也是服不了众啊。
　　郭蒙想到此间，真是下手惩治这群子弟兵也不是，不惩治也是不成，这王家果然是毒计。想让蒋进还未掌印就要自断其臂！
　　蒋进倒是不在意，只是安慰郭蒙道：“师兄且宽心，我自有办法。”
　　蒋进和郭蒙看着这满地百余人的醉汉也是没有办法，最后蒋进只好托郭蒙找人去城中买了零零散散许多药草，又命人在军中点燃，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了浓烟之中，有些呛人，却也提神醒脑。
　　“师弟，这是什么呀？居然闻起来还挺提神？”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熏了一些醒脑的草药，让他们好受些，这样睡一晚应该会没事的。”
　　“哎……多亏这次有师弟你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这一大帮子人怎么办才好。”说完苦恼地把了把汗津津的头发。
　　蒋进笑笑，这药草除了提神，还有强身之效，只希望这百人能撑过明天那一劫。

　　第二日一早，蒋进便穿上主帅军服，站在练兵台上，身后站着郭蒙，郭蒙一副忧心忡忡，显然蒋进的险招，让他依旧担忧。
　　操练场下军队齐整，只是气氛之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之气，隐隐有爆发之气势。
　　“各位，我便是蒋进，也是军中主帅，但是昨日，发生了一件让我极为不快的事情，居然有人在军中起事，还喝了酒！”
　　蒋进看了看下面众人脸色，各个脸上都附上了恐惧，也有少数人是不服的。
　　“这件事！罪责最重的！当属郭副将！”
　　蒋进话音刚落，郭蒙便上前一步，跪在了蒋进面前，声音洪亮地说：“末将自甘请罚！”
　　主帅高耸的铁盔将蒋进的脸遮住了大半，任何人都是看不清这年轻将军是何神色。
　　“哼！念你之前一心治军，此次你就代众受罚吧！”
　　郭蒙摘下自己的头戴，回道：“是!末将罪该万死！情愿代众受罚！”
　　蒋进说完，看着下面众人，终于众人不再是那么一副萧瑟之气，倒是渐渐升起了些他期待中的气氛，果然他赌对了。

　　-----昨晚，主帅帐中。------
　　郭蒙听了蒋进的提议，心中担忧不减反增：“师弟，你这……你这太看的起我了……我一小小副将，对他们也没多好，你怎么就信得过他们能被感动？”
　　蒋进看着郭蒙棱角分明的俊脸粲然一笑，郭蒙看到蒋进灿烂的笑容不禁老脸一红，心下也不禁肺腑，这小师弟真是有点太好看了……
　　“师兄，你只管放心便是，男人啊……特别是军人，对自己的将领都是一股崇敬之情，所以……一旦上位者为他们做出了维护他们的事情……不论两者之前情感如何，都会或多或少被感动，而这一份感动和忠诚……就是我们需要的。”
　　“这……”郭蒙还是有些不确定。
　　“能成还是不能成，就在此一举了，师兄，相信我。”蒋进定定地看着郭蒙。
　　终于郭蒙选择相信这个师弟一回，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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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进看完众人神色，朗声道：“来人！将郭蒙拖下去！打十大军棍！”
　　这一道命令下去，下面终于没有那么平静了，军棍在军中算是除砍头之外最可怕刑法没有之一，甚至比砍头还要让人心惊几分，毕竟一军棍下去，就会让人五脏俱伤，两棍下去，就能让人心肺俱碎，三棍下去，这人不死也得半废。所以目前为止军中也只领罚过两棍，这十棍……那不是要人死透了？！
　　郭蒙此刻被人驾着跪在场下等罚，而施罚的人和道具也在逐渐到位，就等蒋进一声令下。
　　场中众人神色蒋进都在时刻关注，马上，最重要的那一刻就要来了。

　　-----昨晚，主帅帐中。------
　　蒋进看郭蒙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淡淡一笑：“师兄，你放心，即使失败，我也是不会让你送命的……”
　　郭蒙拍拍蒋进，开朗地说道：“没事儿！师弟你做什么，师兄都会站在你这边儿！”
　　蒋进看郭蒙并不相信，便也不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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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进抚了抚袖口，场下终于有人跪下洪声嚷道：“主帅在上！在下愿意同郭统领一同受罚！请主帅手下留情！”
　　渐渐的，场下这求情同罚之声势渐浓，郭蒙看着这一群群的手下都为自己求情，眼眶湿润，还险些掉下泪来，可真是患难见真情，若不是这一遭，郭蒙可还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在军中是如此得人心。
　　这一片景象，早就是蒋进计划之中，此刻如期呈现，让他也有一丝成就感就是了。
　　“请主帅手下留情！在下愿与郭统领一同受罚！”此声现在是声如洪钟，一片浩然之气，倒是确实让人十分动容。
　　蒋进当然也就顺杆下，冷声道：“哎，看来军中上下一心，实在让我感动，不过错了就是错了！一定得罚！就如了你们的愿！全军责罚2大军棍！”
　　“谢！主帅大恩！”
　　蒋进背起双手，瞄了瞄偷看瞧自己的郭蒙，蒋进微微点了点头，向他示意，不必担心。
　　众人心甘情愿领了罚，郭蒙也与军中众人情感更深，今后这一支队伍总算能成为自己的军队了。想到这儿，蒋进暗暗在心中高兴了几分。
　　“哎呀……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蒋将军真是大手笔……”
　　蒋进向声音的主人看去，这不正是他的督军，逍遥王么。
　　蒋进眯了眯眼睛，越过逍遥王，看了看他身后那三个女人，嘴角讽刺地翘了翘：“王爷来了，末将有失远迎，罪过。”
　　“无妨无妨，我也是看你们正忙着，所以没让通报。”
　　逍遥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进，那揶揄的眼神，蒋进可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