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逍遥》芯沐

12、先机之志

　　元邦看着走在队伍最先头的蒋进,心中心思几转,仍是想不明白,本就只是想要这蒋进一个态度,现在人家的态度给了,给的是相当的明确切实,又正义凛然,但怎么就还是感觉不对劲呢……难道是这半年给那些“老油条”个折腾的不会好好说话了，来个有话直说的人反而觉得不舒坦？
　　元邦正犹自纠结，何曾想到蒋进现在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蒋进冲在最前头，不让人在前领路，不仅仅是已经将路线和林中阵法破解，当然还有的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色。刚刚在众人面前正义凛然的说辞也是一时突然想到，若是这时刻有人盯着瞧，估计也能看出他心里没底的忐忑。
　　元邦突然从队伍中窜到身边时，蒋进就已经觉得他不对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
　　能这么方便就解决了问题，也是蒋进没想到，或许这个王爷果真不想为难他，如果有意设套，有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会他的几句说辞说动？
　　找到机会一直反驳这位王爷也是突然想到，这些大仁大义之事若不是有所准备，肯定是答不上来，又可以唬得住人，还好元邦果然根本没想到话题会牵扯到民众之上，一时呆愣才没说得出话来。顺势要回了粮草也是意外之喜，既然都拿到了便急忙撤离找到大部队汇合才是正道。

　　出了林子。第一眼看到蒋进的便是姚诚实。在马上蒋进看姚诚实就不是个个头不大的人，这下了马来，蒋进发现者姚诚实居然真的还挺矮小，在一群壮实身高平均四五尺的士兵之间之觉得跟投了父亲衣服出来玩的小孩儿一般。
　　蒋进想了想，果然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姚诚实下马的模样，心中立即冒出一个想法：人不可貌相。
　　“将军！将军！”姚诚实蹬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过来，蒋进看着就挺辛苦。
　　“恩……”
　　“将军！他们……”话说到半头儿，姚诚实看到随后跟出来的大批人马和木板车。上面整整齐齐码着的货物不是粮草是什么。
　　姚诚实警惕地看着他们将板车慢慢挪到了官道之上。
　　“他们这是干什么？”姚诚实似是向蒋进询问，又像是向同僚们示警，在所有人都察觉之前，闪到了已经摆到官道上的三车粮草附近，皇军将士们都安静分散展开，成扇形以军粮为核心，逐渐包围了飞龙寨的人。
　　蒋进看到此形状也未曾出声阻止，而飞龙寨其余人看这架势，已隐隐有针锋相对之势。
　　粮草渐渐都从山上运送了下来，整整十车已经完好无缺地摆在了皇军所留下的空当之中。
　　车轮的最后一声咕噜停止，整整近六千人在场的乾州官道上鸦雀无声，淡白的白雾随风在人们的面前轻拂而过，诡异的寂静，仿佛一丁点儿响动就足以发动一场混战。
　　“姚统领！手下留情！”元邦与二当家落在队伍最后，待官道上没有了动静，这才加快步伐出得林来，一出来便看到姚诚实的匕首已经搁到了之前那小个子的脖子上，元邦声音再晚出半霎，估计这小个子已经魂归故里了。
　　姚诚实原本憨厚老实的脸上是浓厚的杀意。
　　蒋进也赶紧出口：“姚统领不得伤人，这些人帮我们拿回军粮有功，不是乱贼。”
　　姚诚实看元邦和蒋进都这么说，便收起了刀子，脸上那阴狠的表情立马就消失了，敦厚地说：“咋的不早说捏，不然这小孩儿不可得见阎罗王了？真是的……”
　　姚诚实快速果然的刺杀行动，是蒋进所没想到的，更没想到皇军的作战习惯居然是这样，看似如此粗犷又憨厚的人，果然没有两把刷子是不会被任命为一军将领的。
　　小个子在听到元邦的声音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吓了一跳，却也仍然冷静地没有大喊大叫。
　　姚诚实转身看到和自己各自相差不多的小个子，也赞赏道：“小子将来可有大出息，被俺的一刀架着也没给吓得尿裤子，有出息。小子跟着俺们混呗？有吃有喝有住还有官方户籍，可不用再当土匪了！”
　　小个子斜眼看了看姚诚实，没搭理，但是几步走到蒋进面前，恭恭敬敬拱手道：“将军，请让我随您一同上西关！”
　　姚诚实看到小个子无视自己，笔直就向蒋进给表忠心去了，不怒反笑：“小家伙，有前途！有前途啊！”
　　蒋进看了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身手拍拍他的肩膀：“去服役处报名。”
　　所有听到蒋进这么说的人都是大跌眼镜……有人想过他会直接拒绝，也有人想过他会不理会，也有少数人想过他会接受这个孩子，谁知道？他居然让人家去服役处报名？
　　姚诚实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说：“将军将军，您有所不知，这兵籍是可以后补的，只要您点头，这补籍的事儿很好办，到时候俺帮您去跑个腿都行！”
　　蒋进站直身子，依旧盯着小个子说：“让你去报名，是因为这是必须的！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是经过报名选拔和辛苦的练兵，才最后站在了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场上，而你，什么都没付出过，什么都没做过，却想和这千千万万日夜操练的将士们一起冲杀？你有信心不拖我们的后退么？你有信心真的成为我们的助力么？”
　　小个子抬起头，似要争辩。
　　蒋进继续说：“对他们不公平。”
　　小个子一听，闭起了嘴。
　　“今天是你来求我，明天有事其他阿猫阿狗来求我，我难道全都收为己用么？那服役处又有何用，这些通过我入得队伍中来的人是不是又会比其他人来得优越？我不知道，所以……你得从头开始，如果你真的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元军士兵的话。”
　　有些皇军听得不以为然，实在是有权利的将领擅自收罗亲兵的人太多了，多的大家都已经将特权当做了自然，可突然有人居然这么敞开了说出口，一瞬间还真不太适应，可是心里是折服的。也许就是在这不经意间，皇军所有上下的兵将们都有了一丝不可见的变化。
　　蒋进看没人再跳出来说其他的了，便开始吩咐姚诚实安排互送粮草的兵马，而行军队伍也因为这突然加入的十车粮草而重新整编，估计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调整齐备。
　　于是便在这密林驻扎下来，准备度过在乾州的第一个夜晚。
　　一场似乎看起来有些可笑的骚乱就这样无惊无险地过去了，元邦闷声不语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王府守卫兵看到自己的“保护”对象乖乖地回来了，那颗提起来的心终于落回了独自里。

　　太阳落山，密林之中不同往日的幽暗，四处点燃的火堆，驱散了密林中的诡秘和黑暗。川流不息巡逻的士兵反而为其增添了几分人气和肃穆。
　　元邦苦闷地坐在自己的帐中，抬头就望见玩自己衣裳的嫣然和认真整理行装的婉然。
　　“哎，我说，你们怎么都不问我呢……”
　　嫣然抬眼，掩唇轻笑：“不问，是体贴，看王爷这苦恼劲儿，必是失败了。”
　　婉儿停下手，看了嫣然一眼说：“我不这么认为。”
　　元邦看向婉儿。
　　“王爷回来虽然面色沉郁，但绝不可能是因为蒋将军拒绝了他，因为一拒绝的对策我们之前也推论过，如果仅是被拒绝这个意料之中的事情，王爷何以如此闷闷不乐，我们实行其他计策便可。”
　　元邦听了婉儿的话，默默点点头。
　　“二嘛，那当然就是将军一定做出了超出王爷预料，甚至一时间让王爷不知所措，以至于打乱了所有的安排。我……说的可对？”
　　元邦苦笑：“婉儿说的一点不错。”
　　跟着元邦才将山上发生的一切，然后自己惊慌失措以致错失良机，丢脸的全部被蒋进牵着鼻子走的窘迫处境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