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毒丹师》支如音

5、妖冶男子

　　前面就是卢阳宫了。踏着熟悉的汉白玉石阶，苏碧痕恍惚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身为巡府千金的她，嫁给东宫太子，这本是令人羡慕的锦锈姻缘，却不想，大婚当夜，帝后离奇暴毙，太子陈莫白，竟把这笔帐算在了她的头上，只因为，她长着一对绿眸——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不，不是我，我没有！”
　　“休要狡辩！你就是个妖孽，我早该想到，你是个绿眼妖孽！”
　　“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妃，我怎么会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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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他剜下她的双目，刺透了她的心。
　　她冤屈的游魂，曾在自家门前徘徊，眼铮铮看着她的爹娘悲愤自尽。
　　依然鲜沥的痛，令苏碧痕不自觉的深吸了口气。
　　“紧张了？”英教习见她面孔紧绷，面色发白，问道。
　　见苏碧痕不语，提醒道，“皇上还在病中，要小心对答。”
　　苏碧痕轻轻点了点头，正待随他步进殿内，两名侍卫拖着一名道士向外走。那道士脸色灰白，满头大汗，不停地喊着“陛下饶命”，看样子十分可怜。
　　苏碧痕认得他是西丹苑的丹药师，看了看英教习，英教习已猜到缘故，但还是问那侍卫道，“怎么回事？”
　　“他一年未炼出丹，命处死。”
　　“没炼出丹便要处死？”苏碧痕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两侍卫瞥她一眼，象是在说，这有什么奇怪，皇上处死的也不是一个二个了。
　　侍卫们去了，道士绝望的悲嚎犹在耳中，苏碧痕锁紧了眉头。
　　英教习沉沉地叹了一声，“进殿吧。”
　　轻柔的宫乐婉转而来，一群舞姬正绰约曼舞，两旁乐人吹笙弄箫，弹瑟抚琴。尽头长长的御椅上，斜倚着一个男人，他身体瘦长，面孔微微浮肿，微眯着眼，似在听乐，又似睡着了一般。
　　在他身后，一男子席地而坐，低头敛眉，为他轻轻按摩双腿。
　　看着龙椅上的男人，苏碧痕内心掀起不小的震撼。
　　那不是别人，确是她的仇人，当朝皇帝陈莫白。
　　然而，和十年前那个健硕的太子相比，此时的他，却如同枯木残烛，毫无生机可言。
　　壮年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便是患有宿疾，也不至于衰弱至此。谁会相信，他就是坐拥江山指导乾坤的帝王？
　　她忽然明白，他热衷于长生不老丹的原因了。只是，陈莫白，即便你求得长生药，也已时日无多了！
　　苏碧痕庆幸赶在他入地府之前，能够让他尝尝她亲手炼制的剧毒丹。
　　英教习向陈莫白行礼请安，并使眼色示意苏碧痕。
　　苏碧痕唇角冰冷地看着陈莫白，慢慢地行了个礼。
　　陈莫白睁开眼，向苏碧痕望来。他目光略显浑浊，再不是十年前的光芒冷彻，只眼底渐渐笼起带着讶异，有十年前初见她时一样。
　　他坐起来，大睁着空洞的眼，颤抖地指住她道，“你，你是谁？”
　　“陛下，她便是新来的丹药师苏碧痕。”英教习回答。
　　他定定地看着她，胸脯起伏着，似乎有些激动。突然他拔剑而起，冲到苏碧痕面前，一边喊着妖孽，一边向她胸前刺去。
　　那伏在他腿前按摩的男子，此时才抬起头，向殿中望去。
　　英教习惊呼一声，迅速推开苏碧痕，“陛下，她是丹药师，不是妖孽！”
　　陈莫白刺了个空，虚弱的身子向前踉呛几步，被围上来的侍者搀扶住。
　　苏碧痕惊愕地看着陈莫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自己。重生后，她是另外一个人了，除了灵魂。
　　她不相信他能看到灵魂。
　　陈莫白怔怔地看着英教习，再看看苏碧痕，突然间，似乎从混沌状态清醒了。
　　他被簇拥着，回到龙椅上。
　　之前按摩的那男子递上一只金盏，“陛下，喝杯茶吧。”
　　那声音极柔极魅，圆润如珍珠，在寂静的殿中娓娓回荡。
　　好妖冶的声音！苏碧痕向男子看去，竟是一呆，世上怎会有这般美丽的男子？翘鼻凤目，朱唇两点，肤白似雪，气度妖娆，若不是那眼底流露出的犀利和冷漠，苏碧痕真的会以为，他就是着了男装的女子。
　　“悦安君，朕适才做了什么？”陈莫白问他。
　　“陛下只是走动了一下。”悦安君表情平静，语气低柔。
　　“朕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陈莫白咳了几声。
　　“陛下不是说，今日感觉好些了？”
　　陈莫白无力地道，“是的，朕确实觉得好些。”
　　悦安君微微地笑了一下，妖冶中透着一种冰冷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