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之公子寻仙》风言青

4、最美的人

　　第四章
　　空房子离凶杀案没有多远，几人很快就到了。
　　房子是锁掉的。
　　令升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锁，若有所思。少年笑道：“二哥，这里很久都没有开过啦，我们翻墙。”
　　刘金隅摸下巴，转头问下属：“这里是谁的？”
　　下属还没说话，卫若兰就道：“我家的。”
　　刘金隅疑惑的看着卫若兰，卫若兰咳了一声，道：“这里以前是我叔叔住，后来他去世了，家父就将这里封闭了。”
　　刘金隅很好奇：“虽然很荒凉，但以前肯定是个好地方。”这么好的地方有什么理由封掉？
　　卫若兰看了刘金隅一眼，不答。令升淡淡道：“至少最近有人开过门。”
　　“二哥怎么知道？”少年疑惑的歪头。
　　令升指着已经生锈的锁道：“锁孔有插、入的痕迹。”
　　“为什么不是无聊的人做的？”卫若兰唱反调。
　　刘金隅道：“破门令升？”
　　令升抬眼看墙壁，漫不经心道：“你们有钥匙吗？”
　　刘金隅看卫若兰：“你不是说这是你家的屋子吗？”
　　卫若兰嘴角抽搐：“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我怎么会有钥匙？”
　　“那还是破门。”刘金隅一挥手，就有下属动手。
　　令升侧头对卫若兰道：“你回家查查谁有这屋子的钥匙。”
　　卫若兰道：“这个不用查我可以告诉你，只有我爹有。”
　　令升道：“那就看看钥匙还在不在。”
　　卫若兰哦了一声。

　　门很快就开了，令升是第一个进去的，他拦住了其他人：“等等，我看过之后再说。”
　　刘金隅有点明白了：“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令升一边观察一边回应：“大概吧。”
　　刘金隅于是拦住大家，亦步亦趋的跟在令升后面。
　　房子不是很大，但是非常雅致，可以想见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很是风雅。不过如今屋子极为荒凉，野草藤蔓遍布，多了几分凄冷。
　　令升的眼神落在草地上，刘金隅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令升抬抬下巴：“草折了。”
　　卫若兰凑过来：“然后呢？”或许是风，或许是雨，或许是动物，也没什么奇怪吧？
　　少年撇嘴：“笨蛋，二哥说肯定有人踩过啦。”
　　令升弯下身子，扒开茂盛的草丛，看到里面，伸手戳了戳。刘金隅也看到了：“脚印。”很浅，大概是草太多了踩不下去。
　　“查查吧。”令升说了一句，往前走。
　　刘金隅回头吩咐属下：“让人查查最近有什么人来了这边。”
　　“是。”属下应了一声，退出去。
　　令升沉默的转了一圈，出门。少年忍不住问了：“二哥，你看出了什么？”
　　令升道：“没什么。”
　　刘金隅很认真的看了令升一眼，没有说话。
　　卫若兰皱眉：“所以我们来这边转了一圈查到了什么？”
　　令升对刘金隅道：“我真的很想看看司马聪的尸体。”
　　“那你得去报告皇室。”刘金隅摇头，他也没有资格。
　　令升仰头：“那么一开始验尸的仵作呢？”
　　刘金隅道：“他调查的情况我都告诉你了。”
　　令升摇头：“我想更清楚。”
　　刘金隅点头：“那你跟我去衙门。”
　　令升点头，侧头对少年道：“小闻，你先回家好吗？”
　　少年鼓鼓嘴，不开心：“二哥，我可以跟你去嘛。”
　　令升微笑，柔柔道：“小闻，功课做完了吗？”
　　少年吐吐舌头：“不急在一时嘛。”
　　令升微笑：“天色不早了。”
　　少年失落的哦了一声，令升对刘金隅道：“派人送小闻回去。”
　　刘金隅笑道：“放心，会保护你家小弟。”
　　令升微微一笑，往前走，少年只能不甘心的被人送回去。卫若兰没有回家，一直跟着两人。刘金隅蹙眉：“卫公子，你还是回家吧。”卫家的宝贝，他可负责不起。
　　卫若兰哼道：“不，我要看着你们查案，我得保证你们没有徇私。”
　　令升扭头：“卫公子，绿珠不但是你的朋友，她也是我的朋友。”
　　卫若兰不甘心：“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要了解绿珠的事情。”
　　刘金隅道：“你先告诉家人一声好吗？”
　　卫若兰嘴角微抽，他喜欢绿珠的事情哪里敢告诉家人呢？
　　仰头看看天色，墨云层层，是不早了：“好吧，我先回家了，但是干令升，你查到什么不能隐瞒我。”
　　令升点头。
　　卫若兰摇着扇子，慢悠悠走了。
　　令升看着卫若兰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他道：“我先送卫公子回家，你回衙门准备我需要的资料。”
　　刘金隅很诧异的看着令升：“你好像很关心卫若兰？”
　　令升笑了笑，没有回话，挥挥手跟着卫若兰去了。刘金隅很是疑惑，见手下已经回来了，吩咐道：“你去保护令升公子。”
　　手下皱眉，拱手：“大人，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刘金隅是个文弱书生，在这种时刻，万一有人刺杀怎么办？
　　刘金隅想了一下：“我们跟着令升吧。”到手的资料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但是令升发现的事情肯定很重要。
　　属下皱眉：“刘大人，令升公子好像有武功，我们跟着去也是多余。”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令升公子的计划都实行不了。
　　刘金隅有些诧异：“令升会武功？”
　　属下点头：“是。”
　　刘金隅眨眼，愣愣的看着幽深黑暗的小巷，喃喃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属下很自然的说：“可能是令升公子从来没有表现过吧，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令升公子功夫不错。”
　　刘金隅点头，对属下道：“你不错。”
　　“大人过奖。”属下露出一个笑容。
　　刘金隅道：“我们跟远一点。”
　　属下一愣，点头，跟着刘金隅走了。
　　刘金隅的脚步声放的很低，有武功的手下几乎落地无声。他一边四处环顾戒备，一边注意刘金隅的情况。
　　天越来越黑，月亮不见了，幽深的小巷仿佛幽冥通道，让人不寒而栗。
　　天黑的可真早，似乎风雨欲来。

　　第四章
令升住在东厢房。
作为嫡子，也是未来干家的主事者，他应该住正房，但令升以不够美丽为由拒绝了，然后在自己住的东厢房种了很多花草，一年四季，房子周围都散发清香。
花草是令升自己照顾的，不过他很少动手修剪，一般都是让花草自由自在的生长，简直像荒野，不过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偶尔，令升也会动手折一两枝花放在瓷瓶中当装饰，比如现在。
白皙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艳红的花朵，令升嘴角噙着笑容。
“很美。”谢子元从屋顶飘下来，淡淡道。
令升无可奈何的抬头：“子元，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走正常路？”
谢子元淡淡道：“若是你讨厌，下次我正式登门拜访。”
令升朗朗一笑，转身：“那倒不用，我的地方，你想来就来。”
谢子元嘴角一勾。
令升捧着花瓶往屋里走，谢子元跟在后面，说道：“你要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司马聪做人还算成功，似乎没有什么一定要杀他的仇人。”
令升似笑非笑的将花瓶放在窗口的桌子上：“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要有深仇大恨。”嫉妒，爱而不得……人类的想法很奇怪，或许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有人杀人了。
“或许吧，但我查过，和司马聪稍微有点仇恨的人在案发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谢子元扫了令升的房间一眼，果然是恋旧啊，一点改变都没有。
“没有买凶吗？”令升转身，拉过来一把椅子让谢子元坐了，自己则坐在对面。
谢子元道：“没有。”
令升挑眉，有些好奇，谢子元到底是怎么确定没有人买凶的？但谢子元不告诉他，令升也不想调查。
“哦，那么，他为什么会死呢？”莫非是变态？
谢子元道：“会不会是手的问题？”他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把司马聪的手砍下来，除非这一开始就是目的。
令升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倒是听说人夸赞司马聪，说他的手非常好看。”那评价听得他好笑不已，男人被夸奖长相……他实在不习惯，但在这个时代，最有名的美人他还真的全都是男的。
谢子元点头：“珠玉在侧。”据说某次司马聪参加一个清谈会，他和主人家坐的很近，两人的手同时伸出来，一个完美如玉，一个……咳咳咳，从那之后，就多了一则逸谈。
令升若有所思：“我们先去找刘金隅吧。”
谢子元点头。
“二少，有人找。”下人在院子里恭敬的喊。
令升扬声道：“知道了，把人请到客厅。”
“是。”下人远去了。
令升直起身子：“子元，走吧。”
谢子元也起身，跟着令升出门。他们走出令升的院子，就遇到了令闻。干令闻原本很开心见到二哥，但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跟在哥哥身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哥，他是谁？”根本就没有人来家里拜访，他是怎么来的？
令升淡淡的看了令闻一眼，道：“朋友。”
“他怎么进来的啊！！”令闻不淡定的吼道。
令升很淡定：“三弟，他是我朋友。”所以他怎么进来的无所谓。
令闻鼓鼓嘴：“二哥，为什么我不认识他？”
令升笑了笑：“三弟，你现在认识了。”
“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能力？”令闻盯着谢子元。
谢子元根本不甩他，直直的看着令升：“可能是金隅。”
令升笑笑：“他是谢子元，我最好的朋友，三弟，二哥还有事，先走了。”
“二哥……”令闻眼睁睁看两人走远，很生气的跟着去了，他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大厅里，一个广袖长衫的书生正坐在一边喝茶——这时候的茶非常奇葩，喜欢加一些乱七八糟的水果盐之类，那味道……于是令升自食其力种了好些茶树，自己做茶叶。在建康城，令升的茶叶非常有名，无数的风流名士想要，可令升没有必要做生意赚钱。这个时代，商人地位还是很低贱，而令升不缺钱。
所以，想喝到令升的茶，只能来家里拜访。
“金隅。”令升和谢子元联袂而来。
刘金隅起身：“令升，谢兄也在啊。”
谢子元对刘金隅没什么好感，因此看一眼都欠奉，一点都没有风流名士的风度，但……他从不自称自己是名士。
“调查的怎么样？”令升问。
刘金隅道：“又发生事情了，恐怕我们要边走边说。”
令升点头：“那就走吧。”
三人出门之后，令闻小弟眨巴着眼，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金隅，难道又有人死了？”令升蹙眉。
金隅点头：“对，这次是林誉方，也是一个风流名士，他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令升想了一下：“林誉方，是那个腿很漂亮的名士。”额……这个时代有点疯癫，大家疯子一样追求美，到了病态的地步，甚至还弄了美人的排行，哪个美人哪个地方最美他们都知道。令升也有排名，不前不后的样子。至于谢子元，因为行踪诡秘，见过的人很少，所以榜上无名。
刘金隅道：“对，你觉得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
令升道：“要看了现场才知道。”
金隅道：“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凶器和司马聪的差不多。”
令升摸下巴：“司马聪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金隅道：“很奇怪，司马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仇人……恩，就算有，在案件发生之时他们应该有人证明。”刘金隅其实很厉害，他只是不擅长查案。
令升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金隅说全部查清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身份高的人他不能查证，还是谢子元保险一点。
谢子元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突然侧头在令升耳边轻声道：“干令闻跟着我们。”
令升淡淡道：“随便。”
谢子元就不管了。
三人很快到了案发地，有衙役在围着，林家的人在旁边哭，竟然还有听到消息去看热闹的人。
“大人。”看到金隅，衙役们纷纷打招呼。
金隅朝令升摆手：“你来看看。”
令升走过去，人们纷纷避开。令升先是扫了周围一眼，然后蹲下专心看尸体。
“应该是同一个凶手。”谢子元道。
令升没有吭声，从各种细节来看，两起案子的确像。
“有证人吗？”令升起身问。
金隅点头，衙役推过来两个仆从：“张三李四，给林公子送东西的，是他们发现了林公子。”
令升扫了两人一眼，问：“把你们知道的说一遍。”
“是，大人。”因为李四一直在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开口的是张三。“我和李四像平常一样来给少爷送东西，但是我们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发现少爷已经……”
令升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是李四先发现的，对吗？”
张三皱眉：“不，我们是一起发现的。”
令升微微一笑，安抚似的对李四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没事的。”
李四在令升的安抚下，终于结结巴巴的说出来自己看到的一切：“大人，我比张三先跑了一步，我先看到少爷的，我看到的时候少爷已经是这样的了。”
“没有看到什么人吗？”令升温柔的说，“仔细想一想。”
李四想了一下，道：“我那时候太慌张了，没有看到什么……”
令升嘴角一勾：“好吧，有想起什么就告诉刘大人。”说完之后，令升往森林走去。
金隅很讶异：“令升，去哪里？”
令升摇摇手：“找证据。”
谢子元微微一笑，心道：看来令升是知道什么了。
金隅摸摸下巴，他也想和令升一起查案啊，但是他的事情太多了：“好了，先把尸体带回去。林老爷，请不要伤心，我们会查出真凶的。”
林老爷很伤心，但是他还是很优雅的擦了一把眼泪：“令升公子接手，我放心。”
林夫人则咬牙切齿：“等查到那个王八蛋，老娘一定杀了他！”
令升和谢子元已经在尸体周围的森林转了很久了，谢子元不由有些疑问，到底令升在找什么。终于，令升停止了脚步，伸手从荆棘上取下一片黑色布料。
“凶手的？”谢子元问。
令升笑道：“你应该发现了。”凶手就是从这边离开的。
谢子元垂眼看着脚下的草丛：“万一不是凶手呢？”草丛有踩踏的痕迹，但是，并不是只有凶手才会来这边。这里土壤很好，有蘑菇，有野菜，各种动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令升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只伸手搓了搓一片树叶。谢子元凑过去，终于发现，上面有一点点血迹，看起来还很新鲜。
“凶手大意了。”凶手大概经过深思熟虑才动手，所以他早已想好处理血迹的方法，除了尸体周围，其他地方很干净。但是，无论什么好方法，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注意不到的疏漏。如果不是令升仔细，这点点血迹就会被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