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七月的夜

17、第一七章

　　除了皇帝意外的男人是不能随便进出后宫，因为这个规定，又加上凤乾烨在除夕夜的时候看到后宫妃嫔争宠相斗的场面，免得到时候弄的自己一肚子气，所以凤乾烨就吩咐伺候的太监在御书房摆桌用膳。

　　自古以来，能同皇帝同桌而食那可是不小的荣耀，不过这对凤乾烨和上官修两人来说，那是他们独有的促进感情的方式，就像凤乾烨做太子的时候那样。

　　只是凤乾烨刚吩咐下去，太后那边就派人来请凤乾烨，说太后已经在仁寿宫摆了年夜宴，请凤乾烨一起过去守岁，同时太后还派人请来了已经出宫建府的秦王和沄王，就等着皇处理完公务后过去主持宴席。

　　自己的亲娘派人来请，凤乾烨不能不依，只得撤了先前摆宴的吩咐，上官修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当即开口，“既然是皇上的家宴，臣也不便参加，加上今天除夕，臣府中还有事情，臣先且告退。”

　　凤乾烨也没有勉强，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再留上官，明日正月初一，朝臣均要前来朝贺，先前你说的筹款一事，朕打算打算在明天的宴席上提起，上官你看如何？”

　　凤乾烨原本打算在他们用膳的时候慢慢商量，却是弄得不得不草草地拿主意。

　　“此事，可，也不可，端看皇上您的意思。”上官修回答的模棱两可，结果好不好，关键还是在皇上身上。

　　凤乾烨低头想想，没再说什么，看了上官修一眼后便抬脚离开。

　　凤乾烨离开后，上官修这才叹气。

　　伴君如伴虎，为官这么些年，他已经是深有此番感悟，在凤乾烨面前，他已经是得了太多的特例，而这一切全都是他为凤乾烨筹算谋划而来的，而凤乾烨身为皇帝，不可能没有一个帝王应有的谋定，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是要以凤乾烨的意思为主，再加上一个皇帝不需要给他下定论的人，所以在凤乾烨面前，哪怕是再得他的信任，也不能不谨言慎行。

　　朝中的势力现在已经集结了两大侯府身上，再来一个左相一系，那是万万不行。

　　在凤乾烨皇权为大的想法中，现在的左相府已经不能再大了，所以他上官修绝对不能有个能助他之力的妻族，让他成为势力坐大；他也很清楚凤乾烨不同意太后把朝曦公主指婚于他的理由，一个能帮凤乾烨坐稳江山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地闲置不用。

　　所以他的赐婚请求算是来的及时，家世不显的妻族才是最好的选择，又加上孟家小姐先前让上官修给记住了，所以便有了这场赐婚。

　　古往今来官场之道向来都不是好混，古人诚不欺我也！

　　上官修如此想道，随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出宫回府。

　　※※※

　　冬雪尚未融化又给下一场雪铺在其上，京城的主要道路的雪已经有京中的府尹派人扫尽，以便于来往行人过路。

　　上官修回到府中，左相府的管家齐伯便迎了上来，“相爷回来了。”

　　“嗯。”上官修应道，入了屋里，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随手把接下来的御寒披风随手递给阿莫，坐在主位上，端起下人准备好的热茶，上官修这才开口说道，“今年的除夕跟往年一样来办就行，不用事事来请教我。”

　　“是，相爷。”齐伯应下，接着说道，“相爷，今天下午时分，孟府派人送来了一些年货，还有守夜饺子，相爷你看应该给孟府那边送去点什么为好？”

　　大顺习俗，除夕守岁，自然是少不了饺子，虽然相府里的厨子会在除夕这天包好，但对于一直是一个人守岁的上官修而言，难免是显得少了那份味儿。

　　现在听到齐伯说孟府那边派人送来这些，不免惊讶了起来，他敢保证，这些应该和孟家小姐脱不了关系，“派来送年货的人怎么说的？”

　　“那人说，结亲的两家自是少不了来往，相爷常年一人在京中难免会想远在家乡的亲人，孟府如今也算是和相爷有姻亲，两府来往也是在礼数之中，此时又是上元佳节，送来这些薄礼还望相爷你莫嫌弃。”齐伯回答道。

　　上官修啜了一口热茶，这才缓缓说道，“恩，既是如此，趁着上元节，准备一些回礼送去孟府，对了，今晚守岁的时候，就把孟府送来的饺子给我煮了，若是没事，就让下人不要过来打扰我了。”他倒是要想尝尝孟府送来的饺子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见状，齐伯应道，“是，相爷。”

　　齐伯退下去后，上官修在啜了一口热茶，与此同时阿莫领着几个下人走到桌边布菜。

　　现在时候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阿莫是上官修的贴身伺候的人，上官修去哪，他自然是跟到哪，白日里上官修进宫面圣到此时才回来，阿莫也在宫外的马车里等到上官修从宫中出来。

　　阿莫想他在宫外等着还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了这个时候都觉得饿的慌，更何况身在宫中的上官修，那可是在皇上面前，就算再得皇上的看中，也不可能没有礼法，所以阿莫在回到府中后就吩咐厨房那边给上官修准备晚膳。

　　“主子今天辛苦了，阿莫吩咐了厨房做了主子喜欢的味道，主子趁热吃些垫垫底。”在下人摆好菜退下后，阿莫开口让上官修先用晚膳。

　　上官修看了一下桌上的菜，满意地点头，这些都合他的胃口，可见阿莫对他的用心，上官修放下茶盏，在桌边坐下说道，“阿莫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主子的话，阿莫十岁的时候就跟在主子身边，现在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阿莫回答道。

　　“时间还真快，一眨眼就二十年的时间了，今天你和我也不用分的那么清了，难得的除夕，你陪我喝上几杯。”上官修开口道，果然是一个人离家远了，时间长了，加上自己年岁也已过而立之年，也有了孤寂的感觉了吧。

　　上官修的脾气阿莫多少也了解，他若是开口推辞了反而不好，所以应了下来，“是，主子。”

　　于是主仆二人便是吃起酒菜来。

　　吃了八分饱后，阿莫让下人撤了桌一起退了下去，就剩下上官修一个人端着茶盏喝着重新泡好的热茶。

　　放下手里的茶盏，上官修不由地开始为明天所发生的事情思考起对策来。

　　若是凤乾烨真的是在宴席上开了金口，他这个当臣子的还得给添上一把火给皇帝助威啊！

　　果然，世间万事说起来就是那是容易的紧，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不过既然这事情是他向皇帝提供的主意，事情是行得行，不行也得行！

　　※※※

　　与左相府相比，孟府可就显得热闹的多。

　　吃过年夜饭后，孟府的人都去了院子里的空地上燃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焰火闪现在夜空中，一朵一朵的，煞是吸引人的目光。

　　此时，孟菁儿正拍着小手欢呼着，小脸上挂着灿烂而又喜气的笑容，旁边的孟翰林也跟着面带微笑，至于如夫人江氏，早就在年夜饭吃完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正一脸笑意的两人，孟可卿心想自己这番准备总算是没有白费，想到自己时隔三年的时间又能同家人一起过年，这怎么能不让孟可卿暗叹自己那一步真的没走错。若真要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她大哥孟卿睿没能同他们一起过年。

　　无论在哪个朝代，人们骨子里头总是存着团圆的根。

　　焰火很美，美的让孟可卿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思绪不由地飘到以前的时光里头。

　　那个时候母亲健在，父母年轻，他们两兄妹还小，每年的除夕之前母亲总会给他们兄妹两准备足够的烟花，等吃完年夜饭后一家人就会在家中的院子里燃放烟花，大哥和她乐的拍手，而他们的则是恩爱地相依在一起。

　　耳边的炮竹声不绝，新年的气氛是越来越浓厚了起来。

　　烟花放完后，孟菁儿年岁小，家里为没真的让孟菁儿同他们一样守岁，所以先吩咐伺候孟菁儿的奶娘带了下去休息，最后就剩下孟家父女二人守岁。

　　屋里头碳火已经是重新烧了起来，两父女也是闲着没事就捻子对弈了起来。

　　孟可卿的棋艺是孟夫人手把手的教的，而孟夫人的棋艺也是上上水平，加上孟可卿聪明伶俐又能静的下心来学，随着时间的打磨，如今孟可卿的棋艺已是小有成就，连着棋艺尚好的孟翰林若是不用心对弈，要赢了孟可卿，这多少还是有些难度。

　　孟翰林执白子，一子落下，缓缓开口，“可儿的棋艺随了你母亲，你母亲的棋艺年少时已经是出了名，说起来，当初为父同你母亲结识还是因为一局棋局呢。”

　　说起心爱的女人，没了往日严肃的孟翰林此时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眉宇间全是对亡妻的怀念。

　　当年若不是因为这黑白子，他也不会遇到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孟翰林和孟夫人的这场姻缘，说起来还真的很有戏剧性。

　　当年孟翰林不能称做孟翰林，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是一个落魄秀才。孟家的祖上在前朝也是做过大官的，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孟家败落了下来，到了孟秀才这一代的时候，孟家的情况可以说是到了只能勉强果腹的地步，所幸祖上留下来的不少的书籍，不然就依着孟家的情况，孟秀才连着识字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考取功名了，因而有了这些书籍，孟秀才开始了他的科举之路。好不容易熬到考上了秀才，却是祸不单行，在孟秀才考上秀才的那一年孟秀才的父母因为各种的原因双双过世，孟家就剩下孟秀才这一根独苗。

　　孟秀才也是个勤奋了，在父母过世后更是发愤用功读书，还好孟家长辈过世后给孟秀才留了十亩上号的水田，不然他连吃饭都将成了问题。两年后的某一日，孟秀才去成立购买笔墨纸砚的时候，见着有人摆了棋局，因着破局之人的严肃，他也来了兴致，一时兴起便交了几文钱破棋局。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他同对方交了朋友，一来二往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比亲兄弟来的好。

　　一年之后，他的三年孝期也已经到了，在这个时候有媒人上门提亲，提亲的对象是城里头的皇商曾家的女儿，在家排行第二。

　　孟秀才也不是那种贪人钱财的人，不然以他身上的秀才功名，早就给周围的十里八乡的地主老爷招为女婿了，不过他也考虑到自己也是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便同意了对方的说亲。

　　很快婚事成了，曾家的小姐下嫁到孟家来，当时不少人眼热曾家小姐的嫁妆，曾家是皇商，家中的银钱更是多如山，曾家的嫡女出嫁怎么可能寒酸呢，一百抬的嫁妆是直接抬入了孟家的院子，孟家因为曾家小姐的嫁入一跃成为了十里八乡富有的人家之一。

　　新婚当晚，孟秀才掀开新娘的红盖头，一张他所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睛，原来这场婚事的一切的根源便是卿本佳，孟翰林本就对男儿装扮的孟夫人倍有好感，如今好友是佳人之身，这让他喜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上了。

　　娶得了心喜的美娇妻，孟秀才更是发奋图强，努力进学，晋升为孟夫人的曾家小姐则是操持着家中里里外外的事情，让孟秀才能专心进学，小两口的生活也算是过的和和美美。

　　随着孩子的降临，又加上孟秀才身上的功名由秀才变成举人，再来就是贡生，两夫妻的感情是越来越深，若不是孟夫人因病过世，孟府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冷清了。

　　“父亲同母亲在姻缘可以说是天作之和。”孟可卿落子坦言，“再说女子一生求的不过是一份安定的生活，我想母亲即便是不能陪着父亲白头到老，在母亲的心里也是无怨无悔。”

　　成亲嫁人不是谁都能娶到或者嫁给同自己两情相悦之人，在这个以子嗣为重的世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很多的时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穷苦人家手里有了余钱都想着娶上一门妾室回来，更不要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

　　她母亲除去出嫁前的不顺，可以说后面的日子那是一切顺畅，只是顺畅的日子母亲并未享受多久便早早离世。

　　“你是我和你母亲的女儿，为父和你母亲也希望你嫁人后能像你母亲那样过的顺畅，前一嫁为父识人不清，让你受了委屈，如今这二嫁，为父不求多的，只希望你不再受之前那般的委屈。”孟翰林又落一子，“为父有观左相，此人心性狡黠，天生易生疑，对于这样的人，谨守本分才是万全之策，万不可妄为。”

　　左相身为大顺的权臣，在朝堂上早已经有了奸佞的名声传出来，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与其对上，如今朝堂风云变幻，神仙打架路人遭殃，明哲保身才是他们这些小官应该做的。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左相的权势已经大到平阳侯府都意欲攀上，孟可卿怎么会不清楚对方的能耐，所以她很明白自己嫁过去后会面临的情况，那可是一点都不轻松啊！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悠闲日子因为皇帝的一张圣旨破了空，孟可卿也只能在心中暗自苦笑。

　　边下棋，边聊天，很快就到了子时。

　　炮竹声响彻京城的上空，下人们也把煮好的守岁饺子端了上来，两父女吃着守岁饺子的时候破例开口，问了孟可卿先前给左相府送饺子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京中另一方的左相府，下人把孟府先前送来的饺子煮好呈上来，上官修蘸着酱料，细细品尝着这孟府送来的饺子，亦不知何原因，这份饺子让他觉得味道比御膳房的御厨做的都来的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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