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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稳定后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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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封地里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说是从别处杀了人逃窜到这里的一个书生,躲在这里隐姓埋名当起了贫民区的教书先生,平日里也是古道热肠人人乐道,躲了十余年才被捕快认出来,押到官府受刑。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只不过,十多年的善心竟让人民自发的跑出来写请愿书,让知府减刑。
王爷风流名声在外,那知府拿不定主意就将托人将消息送到了玉棠耳中,原本就不用掂量,一面是司法,一面是人心。就看那知府想要的是什么,若是司法必定伤了人心,若是顺从民意,上面怪罪下来也他当然挡不住,难怪他会犯愁了。
玉棠也不想管,可是府中乌烟瘴气的厉害,连翊夫人都敢冲他趾高气昂,侧妃的宝册可真是给她撑足了腰板,玉棠一走她就一手遮天,难怪脾气见长。索性,玉棠就带着梵敬人出去走一遭。
“咱们出去了,那王爷要是发疯了谁制得住?”要说梵敬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人都出去了,毓恒要发疯就发疯呗,只剩下李靖和翊夫人在府里,玄埙和王家二兄弟玉棠一起带着不就没人让他折腾了。
“李管家,多准备几匹马,把玄埙和王家那两兄弟带着,要是你家王爷问起来就说我们都走了,他要是问你,你也不要说我们去哪了。”
“是,李靖知道。”想来也奇怪,李靖竟然笑嘻嘻的答应,玉棠就觉得奇怪了,围着他打个转,狐疑的问道:“咦,怎么李管家似乎很开心我们离开呢?”
“当然不是,属下就是想到王爷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而已,或许,王妃能把属下一起带上?”
“噗,连正经听话的李管家都被你带坏了。”瞧着李靖想逃脱的样子还用梵敬人说,连玉棠都有些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肩膀,最终点下头,“好,你跟着一起去,要是他找茬,我护着你。”
“是!”连日来,这是李靖的第一个笑脸,真是难为他被毓恒交代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浩浩荡荡的王府人一行人就这样出门去,将半个王府都带出去,马车里受伤未愈的玄埙,无法行走的梵敬人,还有院子里一个照顾人的小丫头,备着点心米酒。马车之外,王家兄弟和玉棠骑马先行,意气风发少年英姿。
说来,总是男儿的天性,玉棠碰到缰绳就将野心放在马匹之上,恨不得脱缰而去,纵马天涯。这几年事情赶着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可玉棠还未到弱冠之年,少年心性一直压抑着不得抒发,梵敬人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将他赶到马车之外,迎风行走。
“想不到你骑马的样子还真是有模有样,早知道你是个公子哥我才不会对你那么客气,每天都抓着你出去游街。”王子鱼就算知晓一切还是个赤子之心对待玉棠,平日里讨论讨论拿家酒楼的点心好吃,哪家的清酒好喝,然后再嘲笑一番玉棠一杯倒的酒量,也算是熟络起来。
他的心永远比王子程要简单,相比之下,王子程就会多想些,估计玉棠的身份,凡事提醒子鱼不要让他越矩,总之玉棠还是知道,他对子鱼的疼爱何止停留在此。当年毓恒看中王子鱼的性子将他强行留在府中,王子程放弃大好前程奔赴王府守在子鱼身边,若不是子鱼喜欢毓恒留在王府,王子程是断断不会留在王府的。
“此行出来,王妃对于那人有何决断?”王子程板着脸插上一句,打断玉棠和子鱼的谈话。
“既然是杀了人那当然是杀人偿命了。”玉棠说的漫不经心,王子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偷偷打量着他的眼神,从沼泽里投射出的月光纵然让人避之不及,可是那道光却能照耀沼泽地里的虫蚁。
“你们不用多想,山人自有妙计。”玉棠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听的马车里梵敬人不屑的回应道:“还不是从书里看来的,先吓唬一顿然后再饶他性命,前前后后多少人用过了。”
“梵大人别这么说,咱们王妃不是头一遭用吗,不要太打击他了。”
“当然当然,哈哈哈哈。”连着玄埙都跟着帮腔,真是不得了,玉棠还真拿他没办法,王子鱼扯扯缰绳跟上玉棠的脚步,看似单纯的安慰玉棠:“你别生气,下次再用就不是头一遭了,对吧?哈哈。”
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玉棠真是不忍心动手捏他,更可况还有王子程这个哥哥在边上看着,玉棠还真不敢动手。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不过这一招已经不新鲜了,棠儿,要不你再换一个吧。”
“你还敢说,李靖,掉头回王府。”玉棠头一回被他们集体欺负,心里窝火,手握缰绳调转马头就要回去,被王子鱼一把拖住,笑呵呵的比春桃笑的还灿烂,两只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缝,“别生气,等办完了,让知府请我们吃饭,狠狠地敲竹杠,怎么样?”
玉棠气哄哄的夹夹马肚走的快些,怨念的看看后面的马车,“这还差不多。”
若说身份,玉棠是当朝公主,是王妃,可年纪却是他们中最小的。李靖家中有一妻两子,祖上的小酒馆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两个小孩也是乖乖巧巧,见了玉棠还会躲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偷看,手里抓着的糖棍也怯生生的递给玉棠吃,玉棠很是稀罕那两个小子。
就连王子鱼都虚长玉棠三岁,若说长幼有序,玉棠排在最后,若说尊卑,同他们讲尊卑他们倒是能听才好。早知道玉棠就该将行家法的藤条带在身旁,看到不顺心的就打过去,看他们服不服。
那犯人押在贫民区,人人踮脚探头想看个热闹,其中多部分人是想看看玉棠怎么下决定的,若是为官者不能顺从民意他们就可起哄架秧子让玉棠下不来台。顺应民意并非是善,只不过如今当朝处处被人欺压,能让他们安心也好,就怕开了先例一发不可收拾。
“公主,您来了。”身穿官服大声叫嚷着从架子上跑下来的就是管事的知府,他这一声叫喊,引得旁人瞩目观看,想看看今日手执皇权的主事公主是个什么样子。
人群中央,身穿白衣头戴枷锁头发粘着黄泥盖住了半张脸,玉棠多嘴问一句,“这就是犯事的犯人?”
“是是是,边上站着的就是犯人祖籍的捕快。”
“好。”玉棠踩着磨圆了的石头台阶小心走上去,威风凛凛站在最高处,难怪世人为争皇位自相残杀,高高在上的滋味只有到了高出才会明白,不过是几尺高的高台,玉棠就想入非非,定力也太差了。
“关于此人的过错,吾已知晓,原本应当顺应民意饶过他的过错,可是杀人偿命是律法所在,就算是圣上也不能枉顾律法,今日吾就顺应天意将他就地正法。”玉棠从李靖手里拿来长剑,直指犯事的罪人。
“公主,先生是个好人,您饶了他吧。”
“是呀,公主,您饶了他吧。”
“先生已经洗心革面,公主饶他一命吧。”
如此倒好,接二连三求饶宽恕人挨着人跪在玉棠面前,连连磕头,除了看热闹,那几个眼眶里的真挚,孩童惊得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要不是有捕快拦着那几个小孩子就要冲到犯人面前替他一死。玉棠心中被钢针刺入一样内疚难耐,他果然是不能成大事着,这种杀伐决断在面对平头百姓时就开始心软。
“玉棠?”梵敬人也怕玉棠犯了众怒,要提醒一下,可玉棠心中自有打算,便从台子上跳下去,将剑架在犯人的脖子上,“杀人之罪,你可承认吗?”
“是,我承认。”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也不敢看周围的孩童,那些都是他十年来推心置腹的街坊邻居,东窗事发他已然没了脸面面对乡亲。
“好,那我就动手了。”玉棠丝毫不顾周围请愿之声,举手扬剑,孩童之眼都被挡住,就要血溅当场,可玉棠稍稍存了些力气,剑锋犀利,左边的碎发全部斩断,连他的脖颈都流出红血,血迹沿着枷锁在木头上留下一条腥红血丝。
人未死,玉棠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人群中寂寂有声无人敢高声阔谈,玉棠才开始诉说:“今日,本公主不会杀死此人,一来,杀人偿命决不能越过司法行事,所以,就算我是公主也没有资格杀人。二来,此人逃窜十余年备受煎熬,今日流血算是偿还了十年前的罪虐,若是圣上在此也会心中慈善从轻发落。所以,先将此人收押在牢,等上几日圣上的特赦诏书下来,他自然就不用背负罪孽生活,这样解决如何?”
低头窃语声一直未停,却有一声微弱的感谢,从玉棠脚下传来,“草民多谢公主。”
众人又是磕头感谢,其实事情原本就没有解决,可是玉棠出面了,他们就好似吃了定心丸,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知府那里也就没有日日击鼓求情的麻烦,人还是在牢里,放不放就看他的造化。
犯人包扎后又被押上囚车,他脖子上的血口和枷锁相撞,口子就流出血来,“既然已经定了,他也不会跑,就把他的枷锁卸了,上些伤药,人可不能死了。”
“是是是,下官一定会照办。可是公主,诏书,下官该怎么写?”看他犯难的样子,玉棠就知道这滑头还想让玉棠写一封诏书,一点人事都不想干,他这些年的知府是如何审理案件。
梵敬人由子鱼推着,来到玉棠面前,“大人要是让公主事事躬亲,想必圣上会掂量掂量大人的能耐,这件事公主已经出面让他归于平静,死者的抚恤和呈上的折子大人应该上点心才是。”
有梵敬人出面挡着他也只能点头应和,不再挣扎,“是是是,梵大人说的对。”
回程中,玉棠已经,没了好兴致,脸色如常五官紧绷,像是腊月里吹着一整天的干风,一动,脸皮就裂开了。
“你的剑是没收住才割破了别人的脖子了对吧,按道理应该是以发代命才对。”
“谁说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让他流点血算是给他点教训,况且,你以为他自己不怨恨自己杀人过失吗,今日让他受点伤他日活下来,每每见到伤疤便会想到自己的过失,就算他赎罪了。”
“可你总算给他留了一条命。”
玄埙推着梵敬人也是满脸落锁,全然没有来时的乐趣,“是呀,只要活着总会有新生活。”
“行了,天下事何其多,既然出来了就去逛逛酒楼看看戏,听听曲也不错,李靖带路。”得了命令,众人一扫阴霾,重新整装上路,寄回去的家书中要添上几笔,若能替君晟赢得人心少些起义军也算是稳定后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