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春风》敏感字符

5、 宿醉

　　第五章

　　方静沉睡着，鼻息间还有轻微的鼾声，苏晨去洗手间把毛巾打湿，为方静擦把脸，又擦了把手，然后放回毛巾，坐在床边看她熟睡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读书那会，她喜欢看方静睡觉的样子，像个睡美人。苏晨也没忘要给方静的老公打个电话，不然会引起误会，电话里只告诉那个男人因为自己的回来，方静要和她多聊聊。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都仿佛凝固了，往事就像烟尘一样围绕着她，把她带回一个又一个片段，那里有欢笑，有愉悦。忽然方静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她好像有些难受，胃里似乎翻滚着，什么东西要吐出来，然后捂着嘴巴，苏晨知道她肯定是想吐，于是及时找来垃圾筒，方静就把晚上吃的喝的都吐了出来。吐完后她又沉沉倒下，意识也开始有些清醒。她看到的房间不是她自己的，一切很陌生，不知道身在何处。

　　“静！”她的耳边有一声轻柔的呼声，这呼声遥远又临近，像是在梦里一样。
　　“静！”这呼声又一遍，清晰了许多，好像不是梦，就在耳边。
　　方静转过头，看到那张脸，这确实不是梦，那张脸，那张曾经在她梦里不知梦过多少遍的脸，此刻清晰的在她的眼前。她想起今晚的聚会，于修回来了，然后是苏晨……
　　方静要起来，她看到现在这个房间真的不是她的，而苏晨在这里。
　　苏晨按住她，示意她再躺下，方静不愿意多躺，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你喝醉了，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不送我回去，他们呢，可以叫我老公来接我。”方静有些紧张。
　　“你喝的太醉了，他要是看到你这样醉，肯定不高兴。”她解释道。
　　“可是现在我在这里，不回去，他不是更不高兴，还以为我做什么呢。”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不会多心的。”

　　方静起来，头还有些沉，意外的再见到苏晨让她思绪纷杂，甚至心里荡过一阵又一阵的激动。
　　苏晨在打量她，目光里是道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我得回去了。”方静有些冷冷的说，她现在不想呆在这里与苏晨独处，这让她不自在。
　　“现在凌晨三点多，车都很难打到，而且还不安全。你还是等天亮了再回去吧。”
　　方静有些倔强，一定要回去。苏晨拉住她，几乎是抱着她，带着种恳求的语气说：“呆到早上吧，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苏晨的怀抱还是很温暖，就像当年那样，方静一刻有些穿越时空的感觉。苏晨就抱着她，把自己的温暖全给她，就像当年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让你走掉，要一直这样抱着你。”
　　“你恨我吗？”苏晨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问。
　　这句话惊扰到方静，现实的回归让她想到什么，赶紧挣开苏晨的怀抱，走到离苏晨很远的沙发上坐下来。
　　“谈什么恨！”方静冷笑道，“过去就过去了，没有什么恨不恨的。”
　　苏晨也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望着她，去仔细看她眼里的冷光，这冷光让她打颤。
　　没有想到，这种重逢会是这么幽怨又疏远的感觉。
　　“我知道当年我抛下你去了国外，我什么也没有跟你说，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家里人一定要我去国外读书，他们逼得我好紧，我实在……”
　　方静不耐烦她把话说完，制止了她。
　　“你去国外读书是对的，如果因为我而留下来，阻碍了你的前程我现在会很不安心。所以现在你也不必说这些抱歉的话。而且现在我的生活过得也还不错，他对我很好，我觉得很满足。”
　　苏晨低下了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方静觉得自己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些，于是主动问道：“你呢？这些年过得如何？”
　　“在国外呆了几年，后来就回国了，反正就那样，现在在一家外资企业做事。”
　　“那条件应该很优越吧，怎么说也是喝过洋墨水的。”方静笑着说。
　　方静的笑让气氛缓和了许多，苏晨说：“现在竞争激烈，喝过洋墨水也只是将就着过。”
　　“比我强吧，我现在的收入基本处于下层。”方静调侃着。
　　“听说你做了老师？”
　　“嗯。”
　　“这职业让人崇敬。”
　　“今时非彼时啦，现在对于老师的看法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的，那种暴力老师，那种流氓老师，还有无德老师，各种负面的消息冲击着这个职业，让人觉得做老师的已经不复以前的崇高了。”
　　“可是你不是那样的啊。”她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打过学生。”

　　苏晨有些诧异，方静说道：“有时有些学生真让人无可奈何，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孩子，思想不太成熟，对待问题也不成熟，难免会有些极端的行为，一般的说教未必有用，所以偶尔惩罚一下孩子，也是会有的。说说你吧，你和于修怎么样？”
　　苏晨笑笑，摇摇头说：“我和他没什么。我从国外回来，那几年也一直和他有过联络，他说如果回来可以去X市工作，那边的一些外资企业的待遇还是很丰厚的，所以后来就去了X市。他热心的帮我介绍工作，毕竟他在那里也呆了好几年，也认识一些人，然后也尽心的帮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他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苏晨又低下头，显得有些局促，她不太愿意和方静谈这种感情上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接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晨并没有多大的底气。
　　“他条件不错啦，这么多年来应该也惦记着你，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这也不能成为我去接受他的理由。”

　　两个人突然沉默了，不知道往下说什么好。两个之间有一根橡皮筋，拉得长就繃的紧，收一收就会有适合的触感，若再收，就会贴到一起，只看两人的态度要转向哪一点。对于方静来说这种气氛有些说不出的窒息感，自己又在徘徊，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眼前的人。她心里的某种怨气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本来埋在心里一旦被触发，这种情况又如何很快平息，可是她又无可奈何，她真的要把这些积压的怨气在多年后还释放出来吗，而这多年后许多事情不都改变了吗，她能去耿耿于怀曾经的往事吗？可她心里实在是难过啊。
　　沉默了几分钟，方静先打破被凝住的空气，说道：“我去躺一下，头还是很疼。”也许现在什么也别聊才最好，睡一会吧，天亮了就离开。
　　苏晨不说什么，点点头。这重逢后的疏远让她难受。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的转动着往事的车轮，每一个足迹都清晰可见，每一个足迹都如此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