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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八章 相思成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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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还插在胸口下面不远的地方,司鸿逸抚上那枚匕首,脑海中闪现出他们在将军府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一边嗔怒的打着他的屁股,一边数落着他为什么字就是怎么都写不漂亮?
他每一次把他压在身*,他都眼神左右躲闪,永远慌慌张张的样子是多可爱?
他不爱吃饭,总是那么一点,但却好喜欢做饭,每一次瞪着溜圆的眼睛等着他尝过后说好吃还是不好吃?
他最喜欢皇上送来的鸳鸯锦被,总是趁他不注意在上面滚来滚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酒量很差,喝一点就醉,每一次醉倒都会唠唠叨叨的数落他怎么对他不好……
……
君涵,好…想你…好想…我们的家……
酒后微湿芙蓉面,流泪唏嘘望君怜,司鸿逸被那种悲戚的心情碎裂了心脾。
君涵………曾经的你,是不是就是那样的等待着我?
但如今,你已经不再等待了是吗?
那么,就换我来等你吧……
永生永世………………
司鸿逸回到了云国,在政亲王府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拖着身上的伤,即便是大雨倾盆,也屹立不动。
他不请求宽恕,他只是来忏悔,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夏君涵或许依旧是这府上嚣张跋扈的翩翩少年,从那天起,所有跟夏君涵有关的人都是他司鸿逸的责任!司鸿逸会代替他尽孝尽忠,还要代替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夏君琰是个不骂人就嘴痒的主,但是今时今日,他也骂不出来,他可怜他那弟弟,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本想不再和司家有任何瓜葛,但看到执着的司鸿逸,心也是忍不住揪着疼,想去明国报仇,但这仇也无从得报,那边那个也一样生不如死。
算了,人都没了,再执着于任何东西有什么用呢?人在的时候,你说着骂着,哭着,抱着,但一旦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意义。爱也好,怨也好,终皆抵不过生死而已……
司鸿逸官复原职,向往常一样带兵练兵,只是脸上再没了笑容,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抱着那枚匕首,喝的烂醉如泥,哭的肝肠寸断。
所有府里的摆设依照夏君涵在的时候的样子,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许动,没事的时候,司鸿逸就左右摸摸看看,想象着夏君涵在的时候的样子。
很久没有碰弓箭了,司鸿逸注视着不远处的箭靶,又陷入了冥想当中。
一位老仆走过来,轻轻的接下司鸿逸手里的弓,一年多了,将军就是这个样子,动不动就这样,然后回过神来自己在干什么什么也不记得。
「夫人可是射箭的好手呢!」老仆知道这样能把将军的神智唤回来。全府的下人都知道,将军一入神了,就多说点有关于夫人的话,即便是说了好多遍也没关系,将军都会当成是第一次那样听。
最初的时候,下人们都觉得要避免提起夫人,免得将军难受,可是即便不提,将军也是一点起色都没有,每天都向行尸走肉似的,后来,大家慢慢发现,只要一提夫人,将军的眼睛里就像有光了似的,于是大家没事就多说说,让人感觉其实夫人一直就在府上似的……
「哦,是吗?」
「是啊,老奴可是亲眼看过的,夫人连射两支箭,第一箭正中靶心,第二箭将第一箭从中间劈开了穿着靶就过去了,可神奇了!」
「呵呵,那当然……」
心痛,自己原来并没有那么了解君涵……
老奴抬眼瞥了一眼将军,看来今晚还是得往将军的酒里放南星少爷送来的药,将军才能入睡啊……
司鸿逸一天比一天瘦,脸上的棱角都凸显出来了,主要是他不怎么吃饭,还总是喝酒。为了怕他垮掉,颜子烨跟奶奶商量让她老人家没事就到将军府住几天,因为只有奶奶做的东西最像君涵做饭的味道,也只有那几天,司鸿逸才会乖乖的吃饭……
时间越来越长,身边的人的悲痛也都减轻了不少,从最开始的逃避,现在也都开始互相见见面了,见面了也不再避讳聊夏君涵的话题了。大家更是有事没事的去看看司鸿逸,可是司鸿逸那家伙,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发疯癫了,本来他还能认清夏君涵已经死了的事实,但是近些日子突然改口了,谁一来,他就叫人奉上茶,然后说,君涵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一日,府上来了一个客人,司鸿逸不认识,但是那人说他认识将军夫人,司鸿逸也就放他进来了。
那人名叫小离,本是楚南星的贴身小仆,但是因为长年在灵蛇谷帮楚南星处理那边的事,所以回来的时间少之又少。他说,本来听说将军夫人去世了的时候,他就想回来了,但是怕将军太过伤心,他也就没回来,现在事情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才从灵蛇谷赶回来,想把一些东西交给将军。
他交给司鸿逸的是一卷零碎的纸张,但是每一张都画了一幅画,虽然笔法粗拙,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每一张画上的人都是司鸿逸。
大约是司鸿逸十四五岁的年纪,有骑在马上的,有和人打架的,还有小大人似的伸张正义的……
迎上司鸿逸疑惑的眼神,小离叹了口气,把自己老早就想来说的话说了。
「这些都是三世子的,也就是将军夫人画的,当时的三世子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是画画确很有天赋,我看三世子画的好,就央求他给我几张留作纪念,起初他不给,后来我要离开去灵蛇谷的那天,他气嘟嘟的走过来就都塞我手里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不知道画里画的都是谁,不过后来将军您和三世子成亲之后,我也就明白了。本来也没想给您送来,但是眼下,三世子走了,我觉得这也能给您留个念想儿。」
「三世子为人心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好人。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叫花子,因为小时候生了天花,本来以为会死的,硬挺过去竟然好了,却留下一脸的麻子。我每一天都蹲在酒楼的墙根底下乞讨……」
「有一天,一个粉嫩粉嫩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少爷过来了,扔给我很多钱,说买了我了,然后拉着我就要走,当时我吓死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一个叫花子能干什么,而且那么干净可爱的少爷拉着我,我不好意思脏了他的手,就想要挣开,可是怎么也挣不开,他抓住我就是不肯放开。」
「后来几匹高头大马正好从我们前面经过,那小少爷就放开我了,眼睛不知道盯着谁,我趁机就想跑,可是被他发现了,叫手下人又把我抓住了,看着我,然后他继续盯着那个人,直到那些人走远,他才回过头继续跟我说话。」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一个好朋友起了天花,府上没有人照顾,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很担心他的朋友,可是他想去照顾谁都不让。他看我的脸猜想我是生过天花的人,想让我去照顾他的朋友。他说的很诚恳,还给我作揖,我觉得他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善良的人了,这才答应了。」
「那位就是三世子,而生了天花的人就是我家南星二少爷,南星少爷也是个好人,我一直照顾他到好,他好了也没把我赶出去,就让我当他的贴身小仆,因为三世子总来,我基本上也就是他们俩的贴身小仆了,那个时候三世子总是每天跑东跑西的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南星少爷告诫我不许问。我也就不敢问。但是三世子每次跑完了回来就会开始画画,他说自己很多字不会写,就用画画来表达心意……」
小离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关于夏君涵的话,司鸿逸没有阻止,他明白那话里的内容对他无疑是一种凌迟,他曾经鄙视的那个连叫花子都欺辱的少年,真相却是……
但对如他一般的行尸走肉来说,痛苦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呢?
「后来我就去了灵蛇谷,陪南星少爷学医,然后留在那里让老师傅治我的麻子,等我回来才知道,三世子已经成亲了,而且,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会把那些画给我了,南星少爷说,三世子原想把画送给画上的人,可是画上的人不收,扔了一地,三世子一委屈回来就把画全给我了,之后他就再也不画画了……」
靠近云国东关的地界,有一片广袤的森林,从外表看来与普通的森林无异,但只有森林周边的人知道,这篇森林非常的诡异,所有进去打猎的或者想试图穿过森林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把想要靠近或者进入它的人全部拉进去饮血噬骨……
人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无数惨痛的教训也让他们知道,此林非常,断不可贸然前往,后世人更是将此林命名为「迷林」。「迷」雀谜」之意,亦雀迷」之意。
殊不知,在森林的正中央,坐落着一个山水宜人的部落——满月部落。部落中生活着一群人,从外表看来,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阴柔。部落极少有刚强的长相,但也都俊逸非凡。传说中,此部落受了上古大神的庇佑,男子不只相貌出众,而且皆可生育。时过境迁,上古大神一说已不可考,但是有一点却毋庸置疑,此部落男子可生子,而所生之子又皆为男子,因此迄今为止部落中也尚无一女。
关于大神的说法,可能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那片迷林。迷林内含阵法,除非满月部落的人出手相助,否则就是天上的神仙,也必枉死于迷林。虽说外人不得入内,但是满月部落的人却是可以外出的,很多不愿意生活在狭小的部落里的人只要得到部落长老的许可便可以出去闯荡大千世界。满月部落的人中有一部分身有奇骨,表现在某些领域的天资非常,但具体是哪种能力,却是不得而知了。
但可惜的是,满月部落有一个规则,凡与部落外男子私通结合者,不产子则无异,产子后发转枯白,无法可复。
满月部落中的一个小院子内,一个清瘦粉嫩的少年,怀里抱着两只小狗,正嘟着嘴向屋内走,一只脚才刚迈进门槛,就扯开嗓子抱怨。
「靖云,你看呐,我新给小狗狗们弄得窝,又被那几个小兔崽子弄坏了!」
「是吗?」宫靖云坐在那里一边帮对面的老人把脉,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是非常的习以为常。
「是啊,你看看,他们都被浇湿了!」少年把小狗狗往宫靖云的眼皮底下晃了晃。
「那就再做一个好了,陈伯,把嘴巴张开,我看看舌苔……」宫靖云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应付着少年。
少年一点也不以为意,继续抱怨着。
「我都做了两回了,都被弄坏了!不行!你要替我教训他们!」边说还边把小狗狗们擦干,然后放在不远处一张闲置的桌子上。
「你干嘛自己不去教训?陈伯,没什么大事,有点虚火,我给你开两服药,回去熬了按时喝就没事了。」宫靖云低下头开始写方子。
「我要是能教训的了他们我还找你吗?他们根本就是无视我!」少年愤愤的走过去,接过宫靖云写好的方子返回里屋抓药,边走还不忘了抱怨。
「呵呵,你啊,谁让你那么没正型,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没有!活该!」宫靖云一边调侃他一边接过了陈伯递过来的柑橘。
满月部落里是不用钱来交易的,从某种程度上他们还维持着原始的交换制度。
「切!」少年很熟练的把药备齐,包好,拿出来递给陈伯。
「陈伯,给,回去记得一定要按时喝药,知道吗?」
「知道了,你们小两口啊,还真让人羡慕!」陈伯接过药满眼堆着笑的看看两个人,打趣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