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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桃花林里桃花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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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上巳日。
正是踏青时节。
天气晴好,柳色新新,江边丽人逶迤,熏风阵阵。
作为仆从的我,游玩也不过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结果,又被偷懒的管事派去跑腿的我迷路了。
在山林里乱转许久,忽的小路一转,前方现出一大片桃林。方圆百里,密密匝匝,中无杂树。只是时节未到,未得见落英缤纷的绚烂。
林中隐约可见有古朴小楼掩映其间,深入后却发现那小楼不单单只有一座,而是很多,在桃林中参差错落。
林中风声阵阵,许久未见人影。我忍不住想起话本上那一折折诡异的仙鬼故事,正当汗毛直立时,突地从右方树后转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修长,一袭黑衣,如瀑长发无一丝修饰,直直垂散而下。而发丝后的脸孔,我看一眼,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那长脸棱角分明到凌厉,高鼻深目薄唇,冷硬的线条仿佛下一刻就会割断你的目光。而当那双狭长的眼眸转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有种已经被眼底那冰冷杀气冻死的错觉。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怕,却又如此好看的人……他真的是人么?
“你是谁。”对方低沉的嗓音刺激得我忍不住战栗。
哆嗦着答了,我忍了忍,终是问了出来:“你……是天上的神仙么?”
其实我更想问他是不是地府的恶鬼。
“不,”男人冷冷勾起嘴角,目光透出邪恶的笑意,“我是地府的恶鬼。”
……还真是?!!!
我转身就跑,然而下一刻我的后颈就被人捏住,接着双脚离地,再次对上那双锐利得能把人扎死的漆黑双目。
“擅入桃林者,休想活着离开。若想逃,”男人眯起眼睛,冷笑, “我就把你扔下油锅。”
“咦?”我惊讶,“你居然不是用冰冻啊?”
“……”男人沉默着,直接把我拎到了大概是院落主楼的厅堂里。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小厮。”男人斜倚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一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斜睨着我。
于是,我便在这桃林住了下来。之后十几天他再未说过“跑”字,我却也不敢生出什么逃走的心思。
开始我还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这恶鬼,被扔去下油锅。然而慢慢的,我发现这新主子出乎意料的好伺候,就算晚上只给他吃小米粥泡大饼都一句怨言没有,还夸赞我手艺不错。
桃林里还有两位住客,主子说他们一个叫桑泽,是神仙,一个叫枫悦,是树精。也都是很温和的人。
说实话,我慢慢觉得一辈子呆在这里也不错。
直到那天,满林桃花盛开的日子。
主子和神仙公子在桃林赏花饮酒,酒醉回房时已至深夜。
我服侍他就寝,正咬牙与腰带较劲,突然就被主子压倒在地上。
“想不想去极乐世界?”满身酒气的主子脸孔离我极近,嘴唇几乎要碰到我的,“乖乖别动,我带你去。”
“恶鬼也能去极乐世界?”我不信,却也不敢动。
“呵……”记忆模糊前,是湿热的耳畔主子愉悦的低笑。
………………
“洪度,你昨晚下手太重了。”耳边隐隐传来神仙公子的声音。
“我喝醉了,都怪我……他怎么样?”这个是……主子?
“需要休养。对了,你还骗他说我们是仙人?”
“呃……我也不想,不过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唉,你好自为之吧。”
………………
清醒后我明白了两人对话的含义,趁着楼内无人,我穿好衣服,离开这里。
结果,还没出得桃林,手腕就突然被人抓住。回头,是紧紧拧着眉头的主子。
“你敢跑?”
我想甩开他:“洪公子,骗我,看我像傻子一样团团转很有趣吗?”
“你听到了?”主子第一次显出些许慌乱的样子,他握着我的手力度猛地加大:“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我确实觉得你很傻很有趣,但是后来……我担心说了,你就会离开。”
“嗯。”我点头,“你担心对了,我现在就要走。”
说罢我用力挣开他的手。谁知,下一刻他又抓了上来。
“我不会让你走的。”他瞪着桃花叶般狭长的眼睛,恶狠狠地说。然而还没等我生出一丝畏惧,他自己倒先服软了,“我不想让你走,你别走好不好。”
“为什么,我并不是个很好的小厮。”
“不,不是小厮。我只是希望……呃……”说着他扫了一眼花开如海的桃林,满脸正气凛然,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希望每年这个时节,你都能与我共赏此番盛景。”
桃林绵延,仿若晚霞潋滟。身周桃花瓣缤纷而落,乱如红雨。那张冷硬的面孔沾了桃花的香气,似乎也柔软了几分。漆黑幽冷的双目专注地盯着我,比春风醉人。
“还有,我不是洪公子,”他嘴角下撇,似乎有些不满,“我是‘桃园’之主,陶洪度。”
我忍不住笑了:“陶公子,赏花可以。不过,不许再喝酒了。”
花开时,我应了你的邀约,只盼花落后,你仍记得。
……………………………………………………转个身后………………………………………………
“不是答应我不再喝酒吗?”
“我会少喝!”
“不是说了不许再对我做……这种事吗?”
“我会轻点的。”
“我要离开这里!”
“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不离开的吗!不许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