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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男儿有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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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一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被撞破的尴尬和羞涩,也不知道阳阳师兄看到了多少。
“我只是帮他吹去眼里的沙子罢了。”华梨面色恢复淡然自若,因被打断而不悦地眯了眯眼。
高阳这次竟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神情有些僵硬,杵在那儿好半天不动,落月感觉这诡异的气氛都快要结冰了。
“阳阳师兄,我要吃糖葫芦!”受不了这样的尴尬,她急急忙忙打圆场。
“哦,哦,给你,我知道你爱吃,特意绕道买来的。”他笑着将糖葫芦递给她,只是那笑看起来有几分勉强。
落月一口咬下一个,津津有味地吃着,不过,她觉得这以前最爱的糖葫芦,还比不上梨哥哥的吻一半的甜。
之后的半天,三个人竟然都出奇地沉默,偶尔落月说几句话,也都是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于是,她也识趣地闭嘴了。不知道这俩人咋回事,都漠然冷淡,尤其是阳阳师兄,脸色黑成了包青天。
好好的旅游,生生地变成了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折磨。落月感觉自己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就像蔫了的茄子,提不起劲儿来。
夜里落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想到梨哥哥那个温柔甜腻的吻,她就浑身发热,脸都能烫熟虾子了。
“月月……”
她猛地一惊,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床前那个模糊黑影,有种不安的感觉。
“阳阳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问你。”
高阳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不少,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有些阴冷。落月隐隐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手紧紧地攥了一下被子,又松了松。他看到了,肯定全部看到了!只是她当时沉浸在梨哥哥的吻里,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你跟华梨,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来了。她抿了抿唇,默了半晌,答道:“我喜欢他。”
“认真的?”
“嗯。我想嫁给他,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可他的身体……”
“我知道。我想,总会有办法的。若是他真的出事了,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黑暗中,那高大的身影一震,有些站不住脚地后退了几步。
“唉,你……”
从来没有听过阳阳师兄这么无奈这么低落的语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视他为家人,亲兄长,两人之间一直是吵吵闹闹,她也知道师兄虽然嘴上不留情,却对她是胜似亲人的好。每次有好吃的都留给她,每次她生病了都急得团团转,每次她受伤了他都要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却一边给她擦从美人师父那儿抢来的上好的药……
可第一次见他如此,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担忧甚至……落寞。
“师兄……”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低唤道。
高阳紧紧握拳,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沉声道:“碧落黄泉乃一双刃剑,可毒可医。中毒之人食之,脱胎换骨,得以重生;常人食之,肝脏具裂,必赴黄泉。前几日师父已育成一株,只是她必定轻易不会答应给你。如何取舍,你且自行定夺。”
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喜讯!梨哥哥有救了!
“那师兄你……”
“我明日要回汴京处理一些事情,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路上小心。若是有事,到汴京来找我。”
“师兄……”
清冷的月色落入房中,月光将他离去的决绝背影映衬得孤独而寂寞。
落月知道,今日一别,再见就很难了。除非师父召他俩回山,或者特意去找对方。否则就是天涯海角,各自安生。
她眼圈微微湿润,蕴起薄薄水雾,轻咬着下嘴唇。
阳阳师兄,谢谢你……
次日清晨,高阳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被褥也是冰凉,显然已离去多时。落月擦了擦眼睛,吞下了不舍的泪水。离别什么的,最讨厌了。
华梨见她伤感又倔强地忍住不哭,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她搂入怀中。那胸膛令人安心的力量,还有那她最熟悉最喜欢的清香,让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哭累了,才渐渐地转为低声抽泣。华梨好笑又心疼地将她从怀里拉出,刮刮她的小鼻梁,问道:“你师兄怎的不辞而别了?”
“呜、他、他有事要做……还、还说,碧落黄泉可以救你的命……呵呵……”她原本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后来一说到碧落黄泉,又高兴地笑了起来,这又哭又笑的表情惹得华梨啼笑皆非,自然,他听到这个喜讯,心下也激动异常。
若是他真能将白日霜给解了,便可以与落月相守。而世人如何看待,他已不甚在意了。
事实上,高阳愿意将这事告知落月,华梨亦是有些意外的。若他没看错,高阳对落月不仅是纯粹的师兄妹之情,从他身上,能感受到和自己类似的情愫。自己若是死了,那高阳有的是机会。然而终究还是将落月交付给了他,却放弃了争取。
他欠他一个人情。
“有师兄如此,实乃你之所幸。”华梨微微叹道。
不料,落月闻言再次嚎啕大哭:“呜哇哇……师兄、师兄对我可好了……”
华梨无奈地摸摸她的头,笑道:“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却比女子还脆弱。”
男儿???
瞬间,落月的泪水如水闸闭合地止住了,神情怪异地盯着华梨的眼睛,盯了老半天不说话。脑子里千回百转,莫不是她听错了?
华梨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很不解,问道:“怎么了?”
“梨哥哥……谁告诉你我是男儿的?”落月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满脸黑线嘴角抽搐地反问他,“虽然我是傻了点,但不至于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不清啊!”
“你,你说什么?”华梨震惊地愣在原地,隐隐有僵化的趋势。
“我是女子呀!梨哥哥,莫非你一直当我是男的不成?”落月急得跳脚,她梨哥哥怎么会看错她的性别呢?!转念一想,自己从未穿过水袖长裙,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华梨彻底石化了。他闭眼,回想起自己当初知道她是影君子后便从未想过她是女子的可能性,更何况落月一直穿男装,女子的……象征,又未发育好,他便认定了她是一个懵懂单纯的少年。然而如今想想,落月行为举止哪点像了男子?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喉咙……
他伸手扯开她的衣领,果然发现白皙的脖子上根本没有喉结!
他哭笑不得地愣在原地。想他这辈子聪明一世,却糊涂了两件事:一件则是被人陷害至此,另一件则是竟认错了落月的性别甚至差点错过她!
而落月是女子的事实让他想起她的采蜜壮举,他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哭……
落月见他表情变来变去,有种很无辜又无语的感觉:她不是要刻意隐瞒,只是她从上山起便一直穿男装易于行事,也没去想过女子原本该穿裙装的。不料这竟然会造成这么乌龙的误会!
不过,她轻轻咬着手指,睁大了水灵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狡黠嗔道:“梨哥哥,你误会我是男子还吻我诶,好大胆……唔……嗯……”
好吧,笑话她家梨哥哥的后果,就是被某人恼羞成怒地“亲”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