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恩仇录》分裂的蛋

3、选择

　　蒋小丫呆呆的盯着电视的画面，心里疼的一塌糊涂。
　　早上旭日东升，舅姥爷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
　　临走留下一句：“晚上见。”
　　蒋小丫看了一上午的电视，眼泪流也了一上午。
　　不是他被舅姥爷的鬼魂吓到了，她是伤心了。
　　舅姥爷走后，她打开手机，浏览网页，一瞬间就看到当红男影星的一则绯闻，狗仔抓拍到了该影星与一美女走出饭店的情景。二人举止亲密，眉开眼笑，一副恩爱恋人的样子。
　　蒋小丫麻木的放下手机，到浴室泡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泪水不停地流，止不住。
　　昨晚蒋小丫打过的那通电话，电话那头慵懒性感的声音，今早的新闻……蒋小丫乱了。
　　手机屏幕不断地变亮，又变暗，直到没电它才不再闪烁。
　　天色渐晚，蒋小丫哭得累了，蜷缩在上发上睡着了。
　　一声轻轻地叹息将蒋小丫从睡梦中唤醒。朦胧中，看到舅姥爷熟悉的脸庞。蒋小丫抿嘴一笑：看来自己做梦呢。
　　“醒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清晰这么近？蒋小丫瞬间清醒，是了，昨晚舅姥爷的鬼魂回来了！蒋小丫瞪着眼，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虽然舅姥爷是她亲亲的舅姥爷，但是见鬼这种事，对于胆小的蒋小丫来说打击还真是不小。
　　“小丫，你还好吧？”舅姥爷一脸担忧的问道。
　　蒋小丫犹豫要不要和鬼魂再聊天，但是终究抵不过心里的那份怀恋，轻轻地回应：“我没事，有点睡迷糊了。”
　　“哎，情愁断肠却不悔，爱恨无期更蹉跎。小丫，别太难过。”
　　“舅姥爷，你知道？”
　　“嗯！”
　　蒋小丫晕了，如果阴间的诸位都可以知道阳间的人的所作所为，那她蒋小丫干的那些蠢事坏事丢人事不都被看全了？死了啦！
　　“你放心，只有像我这种级别的鬼，才看得到人世间的恩恩怨怨。不过，我是不会乱说话的。”舅姥爷抛给蒋小丫一个骄傲的眼神！
　　蒋小丫脸皮子抽了抽，心想：您除了和我说，还能和谁说。我只是不想被人看到丢脸事而已，虽然您已经不是人了。
　　另外，令蒋小丫更为好奇的是：鬼还有级别？难道，阴间也逃不脱人间的世俗？
　　“敢问舅姥爷，您是啥级别？”
　　“五级。我现在在阎王跟前抄写生死簿，也就是做一些文案工作。”
　　耶~还文案工作。蒋小丫觉得这真是“屌爆了”！
　　“那就是说，你是在政府机关工作了？”蒋小丫好奇的问。
　　“呵呵，算是吧，以人间的标准说的话。”
　　“好厉害！”蒋小丫惊叹。要说阴间，那阎王爷是最大，能跟着阎王混饭吃，不就相当于跟着阴间最高领导人混饭吃么？大发了！
　　“还好还好。”梁冠正露出羞赧的笑容。
　　蒋小丫一愣，她突然记起，舅姥爷活着的时候每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因为害羞，因为不好意思，因为爱情！
　　“小丫，发什么呆？”
　　“哦，没事，就是想起您还在世的时候了。”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小丫，那个男孩子，不好。太花心。”
　　蒋小丫一开始没听懂，反应了几秒，然后低声说道：“我也知道啊，只是，有些事，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我明白……”梁冠正很想伸出手摸摸蒋小丫的头，无奈，自己没有实体。梁冠正非常明白蒋小丫的感情和感受，那种情有所衷，终不能得的痛他可是深深的体会过。小丫自小跟他亲近，性子上多少有些像他，善良而且专注。但愿这孩子不要落得和他一个结局。
　　蒋小丫收了收心思，问道：“舅姥爷，您去世这么多年，魂魄也没回来过，今年，这是……”蒋小丫声音越来越低，总觉得舅姥爷来此一游的目的不是很单纯的叙旧！
　　“怎么说呢，因缘际会。”
　　“啥意思？”
　　“我本来有事，要来阳间。但是，想要从阴阳门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只心思，中元节，阴阳门大开，说不定有机会，却不想，让阴阳门一直开着的人，竟然是你。”
　　“啊？”蒋小丫更傻了！她……开着阴阳门？怎么可能！
　　梁冠正看着蒋小丫一脸便秘的神情，决定好心的给他解释一番。
　　“你可能也从一些小说中看过，这世间有三界：天界，人界，冥界。天界之神，我是没有见过，但是听阎王爷闲叙的时候说过，是人间圣僧羽化而成。人界，不用解释，你懂得。冥界，凡人死后去的地方。想要进入阴界，必须穿过一扇双面门。迎阳间的一面为七彩，迎阴界的一面为黑白。平时，这扇门紧紧关闭，而且四处流动，有时隐没，有时出现，连阎王爷都不知道它何时何地会出现。即使出现，也是悄然无声且时间短暂。当然，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中元节这天，他就会定时定点的出现在阴界正东方，也就是人间的正西方。而每到这一天，这扇门就会被很多鬼兵把守，以防一些小鬼跑出来危害人界。”
　　“那也就是说，舅老爷您出来是来危害人界的喽？”蒋小丫反问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出来办正经事的。”
　　“哦，你不是偷跑出来的？”
　　“呃……是。”
　　蒋小丫一听，蹭的站了起来“舅姥爷，你也太胡闹了！我虽然不了解你们阴间的事，但是你这样跑出来，将来一定会受罚。趁没人发现时，你赶紧回去！”
　　“已经被发现了。只不过现在鬼兵们找不到阴阳门，没办法出来抓我。我暂时还是安全的。”梁冠正平静的说。
　　“到底为什么啊？什么事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蒋小丫气结。
　　“救人。”
　　“谁？”蒋小丫一顿。
　　“她。”
　　靠，蒋小丫想爆粗口，搞了半天，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不是也已经死了吗？”蒋小丫怒问。
　　“正因为她死了，我才要救她。”
　　“哈？”蒋小丫傻了眼“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她……不是个好人。所以，她现在在阴间受了很多折磨。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梁冠正嗓音有些暗哑的说道，很明显，情绪有些崩溃。
　　“哎呀呀，真是好，好好好，真是好啊！”蒋小丫大笑“像她那种人，就该在地狱里受尽折磨，凌迟，下油锅，挖心！”
　　“小丫，别这样。她怎么说也是你姥婧。”梁冠正劝说着。
　　“我呸，她是我姥婧？那我就是她祖宗！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料她活在世上也没想过会有阴间这一说，她活该！”蒋小丫越说越气，张牙舞爪，口沫横飞，恨不得此刻自己就是那阴间的行刑官，把那该死的的“老姨”生吞了，活剥了！
　　梁冠正看着气急败坏的蒋小丫，突然觉得很安慰。他孤老一生，死不瞑目，却没想到自己死后有人会如此惦他，念他，替他不平。死而无憾了。
　　“小丫，我必须救她，如果，今天，受尽折磨的是电视里的这小子，你会怎么样？”
　　蒋小丫一愣：是啊，她会怎么样？
　　蒋小丫不再叫骂，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垂下双肩。
　　也许，面对同样的情况，蒋小丫也会奋不顾身，舍命相救吧。
　　苦笑的摇摇头，蒋小丫语气平和：“那你打算怎么救？”
　　“我需要你帮忙。”
　　“我？”
　　“对！”
　　“怎么帮？”
　　“和我走一遭！”
　　噗……蒋小丫差点吐了血。
　　“你够了，我不管你救不救人，我是不会去的。我恨它都来不及！再说，那阴间是我这大活人能去的地方吗？况且，我也没那本事！”
　　“你有，小丫！就凭你能让阴阳之门保持一直打开的状态，我就断定你就是那个能帮助我的人。”
　　“拉倒，绝对不可能！”
　　“这是真的。”
　　“我才不信。”
　　“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不听！”蒋小丫拼命摇头。开玩笑，那阴间是好玩的吗？要她去，她才不要。
　　梁冠正见蒋小丫如此坚决，颓丧的噤了声。
　　看着舅姥爷低垂着脑袋，蒋小丫有些心疼。可是，她真不愿意去！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梁冠正想着怎么说服蒋小丫，蒋小丫想着怎么让梁冠正打消念头。
　　蒋小丫想来想去，都觉得是那天烧纸的时候产生了什么误会，毕竟她哪有本事让阴阳之门开着，这不是扯淡吗？所以她决定从这个问题入手，一点点的分析，然后让舅姥爷打道回府。
　　思量到这里，蒋小丫开口道：“舅姥爷，你说，我能让阳之门一直开着，有什么根据吗？”
　　梁冠正一听蒋小丫的话，心下一戏，这事有戏。
　　“其实我试着从阴阳门逃出来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前几次是被鬼兵发现，轰了回去，后来几次，都是被阴阳门的阳面阻止了去路。昨天晚上，我抱着试最后一次的心态走到门前，没想到很轻松的就出来了。一出门，就看见你蹲在街角烧纸，你身边还聚集着一些游魂和彩色的光影。那些有魂就好像受到了洗礼一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蒋小丫此时满脸菜色：天啊，地啊，我这不是招鬼的体质吗？我竟然不知道，我身边还有过游魂。蒋小丫直想飙泪，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那，现在，我身边除了您以外，还有没有游魂。”因为害怕，蒋小丫已经忘记了初衷，开始关注，身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鬼魂。
　　“没有，昨天你被车压了之后就没有了。”梁冠正解释道。
　　蒋小丫正在纠结，没太听清梁冠正的话：“什么？”
　　“咳，没什么，就是没有啦。”梁冠正意识到自己差点泄露天机，赶紧改口。
　　蒋小丫，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至于被压后死而复生的事，蒋小丫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真相的，那时，可着实让她后悔的想杀了自己。
　　“你接着听我说。”梁冠正拉回蒋小丫的思路，继续道：“所以，看见你的刹那，我就知道，你是那个可以帮我的人……”
　　“等等。”蒋小丫打断梁冠正。“舅姥爷，虽然我是招鬼体质，但也不见得就有本事帮您吧？这都是没根据的事。”
　　“有很据。我在寻找救人的方法的时候，得到一条线索：上界神仙虽有道，却是无情中间人。下届魍魉已无心，只怪人间作恶多。人间自有真情在，五彩玻璃真心锁。若要救人，只管去寻那玻璃心。”
　　“照您这意思，我有一颗玻璃心？还是五彩的？”
　　“没错。”
　　“怎么可能，我的心要是玻璃做的，我早死翘翘了。”蒋小丫诡辩道。
　　“小丫，你应该知道，这只是在形容你心灵纯净。”
　　“哼~相信我，你说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说完，蒋小丫起身向浴室走去，她决定洗个澡。
　　“小丫，算我求你。”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哀求。
　　蒋小丫，没有说话，走进浴室，把身体放进盛满温水的浴缸，让脑袋放空。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的脑容量已经不够，她的大脑需要“清理磁盘”甚至需要“重装系统”！
　　蒋小丫盯着顶棚，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她最喜欢的人，一次次的背叛她的感情，一次次伤她的心，她觉得很累。有时候她的脑子里会冒出“死”这样的念头。只是，一想到妈咪爸比的脸，她就怎么也无法靠近死神。
　　蒋小丫忽然回忆起，自己曾经是多么积极又认真，又想起自己为什么变成了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蒋小丫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生活给予她的苦难不够犀利，所以派舅姥爷来找她，去闯荡阴界，经历劫难之后学着看开和放手？又或许就这么彻底的死了呢？不管是哪种，蒋小丫都不想去走这一遭，她没有理由救那个人。可是，舅姥爷的心情，她也很理解。
　　蒋小丫烦躁的把头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