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忧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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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莉斯最近有些忧郁，在死神协会办公的时候，经常一个人靠在窗边发呆，要不然就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有时格雷尔也一脸颓废地走过来，栽到多莉斯的旁边，两个人一起闷闷地趴在桌上。罗纳德从他们身旁经过，目光瞥过他们，随即翻了个白眼。
午后，多莉斯端了杯水靠在中庭花园的回廊栏杆上。死神协会一年到头都是明媚的春季，温暖、潮湿、让人缱绻。谁能想到无情地挥舞着死神镰刀收割灵魂的死神们，会生活在这样柔和明丽的地方呢。花园的绿色乔木层层叠叠地掩映着，对面走廊上偶尔走过几个穿着黑西装的死神，多莉斯看着他们一丝不苟的身形隐没在重重绿影里……她歪着脑袋想，或许是因为死神的工作太过冷酷，才需要如此温存的地方让他们停留吧。
此刻缕云缭绕上空，阳光穿过稀薄的云雾洒下一层碎金粉末，花园中植物茂密、叶片油亮，花朵藤蔓相互攀附，中心巨大的喷泉涌出无数的水柱，在日光里斑斓炫目，整个中庭都笼在这种柔和的氛围里，几只小鸟绕着喷泉飞了几周便又飞远了……
多莉斯端着玻璃水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或许是太过安逸，她的头脑里被日光的粉末充斥着，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可即便如此晕沉，她脑海里还是有模糊地人影重叠在一起，那个人影在迷雾的森林中慢慢前行，直到迷雾散去，人影回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多莉斯……”
是葬仪屋。
她在想葬仪屋。
突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上，伴随着一声古怪的叹息，“唉……”。多莉斯一下子惊醒，连手里的杯子都险些扔了出去。她稳了稳心神，别过头看了看始作俑者。这一看倒是把多莉斯吓了一跳。格雷尔的眼圈乌青，面色苍白，也没粘假睫毛，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多莉斯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格雷尔一脸郁卒地往栏杆上一靠，无限忧愁地说：“多莉斯，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多莉斯正小口地抿了一口水，听到格雷尔的话，被水呛了一下，大力地咳嗽起来。
格雷尔自然地拿过她手中杯子，替她顺了顺背，顺便大口地灌了半杯水，清清嗓子,一脸向往地说：“对方长得可帅了！”
多莉斯看着他花痴的脸，单调地回应道：“哦……”
格雷尔嫌弃地瞟了她一眼：“哦什么哦。”
“哦……那你现在是在谈恋爱么？”
格雷尔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没有……”
“那你是在单相思么？”
格雷尔听完如遭重击，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挂在栏杆上，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起来。多莉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手掌轻柔，格雷尔仿佛是感到花瓣飘落肩头，他别过头来出神地看着少女。
少女的嘴唇鲜艳饱满，长睫低垂，棕褐色的眼瞳深处裹藏着忧郁的静谧，暗金色的长发在日光里泛起一层朦胧的毛边。格雷尔有些感慨，她早已不是几年前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已经有了一张美丽幽谧的脸庞。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忿忿不平，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于是他伸出手指，赌气般戳了戳多莉斯的脸颊。
多莉斯拍开他的手，手臂撑在栏杆上，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人是谁，我认识么？”
格雷尔又瞬间精神起来，一副脱胎换骨的样子，他兴奋地说：“那个人就是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塞巴斯酱！”随即手舞足蹈地咏叹：“啊~那俊美如阿波罗的面容，那修长的四肢，那优雅的举止，那矫健的身手……”
多莉斯听到塞巴斯蒂安的名字，不禁恶寒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皱着眉，上次被他从楼顶扔下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种恐惧感还在她身体里迟迟不肯离去。她抬起脸来问道：“你确定么……我记得上次你被他揍得都要毁容了……”
格雷尔更加陶醉了，说：“这都是爱啊~那惊人的力量，那鲜红的血液，那曲线优美的手臂，那剪裁优良的燕尾服……”
多莉斯翻了个白眼，凉凉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被虐倾向。”
格雷尔敲了一下少女的头，不满地“哼”道：“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呀，你有喜欢的人么！”
多莉斯怔了一下，她默默地重复了一遍，“你有喜欢的人么”，低声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地狂躁起来，葬仪屋的身影又回到了脑海里，他依旧侧身望着她，苍白骨感的鼻梁在兜帽里若隐若现，凉薄的嘴唇里吐出温柔的话语：“多莉斯……”
短短的三个字像咒语一样把她钉在了原地，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思考不了，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不由地惊慌失措起来。
她不自觉地摇摇头，用手拍了拍胸口，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心脏。
格雷尔看着她的动作，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多莉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低着头。回忆铺天盖地而来：葬仪屋做的每一道菜，每一道甜点，他知道她不喜欢吃麦片、喜欢吃布丁；他温柔时会牵着她的手，深夜时坐在棺材上等她回家，等她熟睡后会亲吻她的额头，会在她大哭时给她拥抱，周末空闲时烤各种各样的饼干，也在她做错事时追着她满房间地跑……她和葬仪屋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可如今，她更清楚的一点是：她想和他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她会走出葬仪屋的羽翼，和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可以无所畏惧。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少女低头沉默，格雷尔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多莉斯这才抬起脸来，她平静地看着格雷尔，悴不及防地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你不是问我有喜欢的人么。”
格雷尔觉得被她的微笑闪得有些眼花，晕晕地点了点头。
多莉斯又笑起来，笑意有渐渐扩大的趋势，连眼眸里都染上了日光和煦的暖意，她郑重地回答道：“我想，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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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协会还是一派春光明媚，伦敦却已经沉入了黑夜里。
葬仪屋在黑夜里快速地穿行，帽檐下是一张冷静肃杀的脸，连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夜风把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形一闪，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黑夜里。
最终，葬仪屋停在一座城堡外，他扶住树干，隐匿在杂乱无章的褐绿色树枝中，静静地望着远处死气沉沉的城堡。只是一瞬间，他悄无声息地咧开嘴，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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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的人长得好看么？”格雷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多莉斯毫不犹豫地回答：“好看。”没理由地，她就是觉得葬仪屋长得好看，脸好看、手好看、连指甲也好看。
“这个人是谁？”格雷尔苦恼地抓了抓发梢，试探地问道：“是威廉么？”
“不是。”
格雷尔偷偷松了口气，继续问道：“那是谁啊？”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多莉斯说完便往前一跃，一个回身轻巧地坐在了栏杆上，她冲格雷尔扬了扬下巴，眼睛里多了几丝狡黠。格雷尔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嗤之以鼻道：“切!不告诉我就不告诉呗，我还不想知道呢！”
沉默了一会儿，格雷尔开口：“那你告白了么？”
多莉斯的脑海里仿佛有闪电划过，连指尖都麻麻的。怔愣了一会儿，她便缓缓地笑起来，她的心脏跳得极快，这几年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见到葬仪屋，告诉他，她喜欢他，她喜欢他啊！
她从栏杆往下一跃，快速地奔向长廊的尽头。格雷尔在她身后大声呼喊着：“多莉斯！你去哪儿呢，还没下班呢！要是威廉知道了你会死得很惨的！”中庭里几只休憩的小鸟被男人的声音惊起来，“扑啦啦”地飞向更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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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沉寂，深夜冰冷刺骨，巷子里有野猫凄凉幽咽地嚎叫着，此起彼伏。多莉斯口中呼出的气纠缠成一小片白雾，随即消失在干冷的空气里；她觉得今夜格外黑暗，千万寒星隐没沙海般广袤无垠的夜空，连月光都无法泄露丝毫。可是她毫不在意，她的胸腔里仿佛装满了香醇的美酒，它们伴随着热气蒸发，流淌在四肢百骸，让人迷醉。
她推开门，葬仪屋正背对着她坐在一口棺材上，白蜡烛的火光摇晃，房间里的棺材影影绰绰，仿佛一切都是虚妄。葬仪屋正神情专注地擦拭着一把匕首，他仿佛是在晕开的阴影里枯坐了很久，听到声响才缓慢地回过身来。看到多莉斯的瞬间，他眼神一闪，顺手把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匕首在袖子里微微泛起寒光，葬仪屋的眼底似乎还存留了一丝悲悯。可是多莉斯还沉浸在喜悦里，她看着葬仪屋晦暗不清的脸，微笑着冲他喊道：“葬仪屋……”
一侧的窗户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开，冷风猛地灌进来，烛火随之晃动，房间的阴影甫一过渡，瞬间涌向了多莉斯……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忧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