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百花酿豆腐

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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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沉，与杨筝道别之后，兰赋生握着他那把并未开锋的长剑一个人晃悠在路上，而身上那件蚕丝宝甲随着一日的光线的变化，渐渐也显露出它不同的光色花纹出来，煞是好看。

　　另一边的杨筝也蹦蹦哒哒的到了自家店的门口，刚好遇见收摊要回的柳璟轩。
　　“哟，柳公子啊，今儿生意好么？”柳璟轩闻声回头，一脸的生无可恋模样将杨筝吓了一跳。“生意不好吗脸色这么差？”
　　柳璟轩愤愤的看了杨筝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今天已经是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了，先是大早上就遇见了一个狠毒的女人两句话就碎了他的名贵镇纸，虽然事后给他了一袋碎银子，可是那点钱别说一双了！一个都买不到好吗！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座瘟神，刚安生了不到一会儿，又来了一个！

　　那会儿巫秀秀刚走，柳璟轩收拾收拾了被巫秀秀弄乱的东西，又重新买了一双镇纸回来，刚坐下，就看见步笑尘从街尾走出来，想着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总该打打招呼什么的。
　　“会算命吗？”
　　柳璟轩见步笑尘走过来，递给了他一张折叠好的宣纸，上面是一串数字，听见问话，柳璟轩连忙摇头。“在下是读书人，不会那些。”
　　“算算这个生辰八字最合的的生辰。”
　　柳璟轩冒出一串冷汗，“公子，在下不会算命。”
　　步笑尘眉一皱，收回递给柳璟轩的宣纸。“那你摆什么摊。”
　　柳璟轩抽抽嘴角，无言的着步笑尘迈了几步子就不见踪影。“天哪……”低头刚坐下，柳璟轩伸手一探，摸见了他刚买了的那一双镇纸，原本光滑如平镜一般的表面竟然四分五裂开来。

　　想到这里，柳璟轩欲哭无泪的瞧了瞧被自己装进书篓里两双镇纸碎片，好歹巫秀秀还给自己留了买镇纸的钱，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竟然连根毛都没有留下……
　　“我以后，打死都不来这里摆摊了！”柳璟轩重重的叹口气，唰的一声背上书篓，狠狠地盯了街尾一阵，只留下这一句看似十分决绝的话。
　　“怎么这么奇怪……”杨筝不解的摸摸头，没生意也不一定是地方惹的祸吧，好歹是个读书人，还信起风水来了吗？
　　在原地想了一阵，杨筝又迈起步子赶紧往自家店去。推开闭起的大门，步笑尘正躺在大厅的长塌上闭目养神，听见开门的声音才抬眼看了蹦进来的杨筝一眼。
　　“老板~猜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了~”杨筝摇了摇手中的纸包，连蹦带跳的跑到步笑尘面前。
　　“百花糕。”
　　杨筝一惊，将纸包往桌上一放，“步笑尘你是不是跟踪我！”
　　听见杨筝忽然拔高的声音，步笑尘噗嗤一笑，“袋子上写了啊。”
　　“啊？”杨筝赶紧拿起被他扔在桌上的纸包，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徐记百花糕几个字，只是他一直没注意，真是……“那你猜猜我今天遇见什么人了。”
　　听这话步笑尘一笑，“我真的没有跟踪你，我怎会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人。”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杨筝见步笑尘也不猜，就在他身旁坐下，说起今日碰见的那人，理所当然的省去了他又差点被人拿剑架脖子的事情。“老板你听过这人么？”
　　“我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啊。”步笑尘摇摇头。
　　杨筝哦了一声，拨弄了手边的纸袋几下，又回头看步笑尘，“老板你居然会发呆！”
　　“哦，太累了吧。”步笑尘回过神，朝杨筝一笑。
　　“算了，我要去做萝卜了~”杨筝躲过步笑尘想摸他头的手，往后院去，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而步笑尘却在杨筝的身影消失后脸色渐渐沉重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又重重的叹口气。

　　早就已经灯火阑珊，巫秀秀站在客栈门口，师父的身体越来越亏空，若再不拿到银玉果，别说药了，师父的性命也保不住。想到托师父做药的那人，巫秀秀叹口气，若是那人能来，银玉果肯定是手到擒来，也不至于让她如此为难。
　　柳璟轩背着自己的书篓边叹气，边往家里赶，给母亲买了两服药怎么天就晚了，忽然看见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想着还是绕路算了，刚转身就被一鞭子绕住腰身往后一带。“读书人，你见我跑什么跑，你不是才说过本姑娘漂亮吗。”巫秀秀远远就看见柳璟轩的身影，刚想打个招呼，就见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就想换条路走，瞬间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柳璟轩呼吸一窒，在心里抹把泪，他怎么就老遇见这瘟神呢。“不是不是，在下刚想起来还有东西没买，准备去买。”
　　“买什么啊？”巫秀秀唰的一声抽回自己的鞭子，挂回腰间，瞅着柳璟轩。
　　“买……买药。”
　　巫秀秀哼了一声，指尖点了点柳璟轩手中的药袋子，“你这不是说瞎话吗，手里提的就是药。”
　　柳璟轩被巫秀秀碰的心肝儿一颤，生怕手中的药袋子像早上的镇纸一般四分五裂，他可没钱再买了。“少了一味……”
　　“你生病了？”巫秀秀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冷笑一声收回了手。
　　“没有没有，家母的旧疾了。”柳璟轩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姑娘我们不熟，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拉着我聊天了！
　　“呵~这些破药有什么用，带路。”
　　“啊？带什么路？”
　　“我要去你家。”巫秀秀皱眉，脚尖一踢，柳璟轩手里的药袋子顺着一条弧线直接落到了对面粮店的屋顶上。“这些药都不管用。”
　　柳璟轩见她抬脚，只来得及一惊还未来得及护好手中的药袋子就感觉手中一轻，那刚在他手中待了不到一盏茶功夫的药袋子就那么离他而去了。“你……你……”柳璟轩根本来不及看药袋子落在了哪里，手指指着一脸看不起人的巫秀秀气得发抖。
　　“指什么指，再指姑娘剁了你的手！”
　　柳璟轩听见这句话，只能眼含热泪的将手收回自己的袖中，想着早知宁愿目不识丁也不要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还愣着做什么，带路啊！”巫秀秀不耐的看着眼前的柳璟轩，好不容易有点儿好性子都被这人磨光了。

　　“你家怎么这么破，比我师父住的山洞还不如。”跟着柳璟轩穿过几条小巷，巫秀秀实在是什么兴致都磨灭了。
　　柳璟轩不言，当初好不容易考上了状元，却还没来得及衣锦还乡就因为得罪了人被贬，别说银子了，命都差点搭进去。
　　“你想做什么！”刚进了家里的小破院子，巫秀秀就径直往唯一的一间不怎么破的房间走去，柳璟轩连忙拦在门口，“你丢了我的药我不说什么，我明日再买，我娘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巫秀秀手一挥，就将柳璟轩推开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你这个妖女你想……”柳璟轩猝不及防的被一推，半天才缓过神来，巫秀秀已经进了房间，柳璟轩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怕死不怕死，连忙往里冲，却看见巫秀秀坐在床前，手一一的探过床上老妇的身体各处，“你别碰我娘！”
　　巫秀秀轻哼一声，扬鞭出手，将柳璟轩打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这才舒了眉头。
　　柳璟轩躺在地上，浑身酸痛，全无半点力气，只能看着巫秀秀气极。而巫秀秀在人身上探了几下，伸出另一只手，原本白皙的手臂却慢慢的鼓起一块儿，顺着往下，竟然慢慢破出一只小虫来，巫秀秀轻笑一声，将小虫慢慢喂进柳璟轩母亲的口中，柳璟轩看见这一幕差点惊得昏死过去，全身冷汗直冒。
　　“起来了，真没出息。”做完这一些，巫秀秀起身踢了柳璟轩一脚，嫌恶的看了柳璟轩一眼，这真是她见过最没用的男人了。
　　柳璟轩被她一踢回过神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只恨手边没有东西，要不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与这妖女算账。
　　“干什么呀，我这是救她，你还想杀我啊，就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巫秀秀轻哼。
　　“你那哪是救人，你分明……分明……”
　　“轩儿……”
　　柳璟轩快要出口的话被这一生轩儿生生的咽回肚里，连忙奔至床前。“娘……”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点点。
　　巫秀秀靠在门框上，甩了甩手，也快要到给自家师父喂药的时间了。等到柳璟轩想起来自家还站着一个恶毒的女人的时候，巫秀秀早就不见踪影了。

　　“怎么，你今晚还不睡么。”房间内，步笑尘叹口气，抱住旁边一直乱动的人。
　　“胡说，我昨晚明明睡了。”
　　步笑尘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任杨筝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的，反正倒也不是很晚了。杨筝乱动了一阵，终于消停下来，就在步笑尘以为他睡着了想要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省的不透气的时候，杨筝又自己一轱辘的坐了起来。“老板，我要喝水。”
　　……
　　步笑尘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却是很轻，根本就没有添水，步笑尘叹口气，回头望了杨筝一眼，杨筝趴在桌上闷闷的开口：“我也是老板了，我才不干添茶擦桌子的粗活儿。”
　　步笑尘摇着茶壶笑了两声，“我去烧水。”
　　“我要喝冷的。”
　　“恩。”
　　在床上动了一阵，杨筝无聊的伸了个懒腰，起身推开窗户透透气窗外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模样。
　　等到步笑尘端茶上来，杨筝已经横在床上睡着了，步笑尘好笑的摇摇头，过去将窗户关好，又把杨筝的身体摆正，才熄了烛灯。

　　“老杨？你老板不在？”一大早的，兰赋生就看见杨筝开了店门，窜到店门口，轻轻的问到。
　　杨筝被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瞪了兰赋生一眼，难怪老板这么讨厌兰赋生了，这每次来搞得都跟偷情一样。“在楼上。”
　　“那就好。”一听步笑尘还在楼上，兰赋生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怎么，小爷我今儿个生辰，杨筝你不送点儿什么？”
　　“哎呀！昨天还想着给你挑来着……”杨筝一拍头，还想出风头呢。
　　兰赋生听完皱起眉，“你居然忘了！”
　　“这不是忙嘛……”杨筝嘿嘿一笑，凑到兰赋生面前，“没事儿，别急，我给你挑去啊。”
　　“诶……不用不用。”兰赋生伸手拉住杨筝想要往楼上跑的身影，“来来来，坐，坐。”
　　“咋的了，刚才不还想要礼物嘛。”杨筝被兰赋生一把拖到椅子边坐好，一脸的疑惑。
　　“你看，咱俩这么好的关系，送礼什么的，简直就是对我们感情的侮辱。”兰赋生靠在杨筝的椅子扶手上，笑着说，被杨筝横了一眼，又讪讪的开口，“昨天听你说的，真的好神奇，不如你送我一颗那个什么果，那可是好宝贝，我以后留着也可以在有什么病痛啊什么的时候保命啊。”
　　“你做梦呢，这么好的东西，才不给你。”杨筝摆摆手。
　　“你做人哪能这样呢！”兰赋生听这话就激动了，拿着扇柄往桌上一敲，“咱们什么关系！一颗果你都不给！”
　　杨筝翻了个白眼，“那叫银玉果，别糟践好东西的名字。”
　　“我管你什么果，我就要那个！”兰赋生重重的在杨筝身旁坐下，杨筝不禁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这还傲娇起来了。“我告诉你啊，老杨，你要是不给我……不给我……”兰赋生偏头，瞧见杨筝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一肚子的火，“我就！我就……”
　　“这东西那个妖女也想要，你不怕她找你啊。”
　　“她哪知道啊，我就要一颗！我要是用不上，我儿子还能用呢！”
　　杨筝抽抽嘴角，感情是要当传家宝了吗。“好吧好吧，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哥哥我就赐你一颗吧~”
　　“诶！你还嘚瑟起来了你！”
　　“哈哈。”杨筝笑着躲过兰赋生丢来的扇子，起身要到楼上去，“我去偷偷拿一颗，你等我啊。”
　　兰赋生抬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杨筝，一个劲儿的猛点头。

　　“就是这玩意儿？”手里捧着杨筝拿来的一颗小药丸，兰赋生半信半疑的瞧着。
　　“当然了，都说给你了我还骗你不成，你自己闻闻。”
　　兰赋生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哪能不信你啊。”宝贝似得往怀里一揣，“我这是多了一条命啊。”
　　“是是是，你有两条命了。”
　　目送着兰赋生心满意足的出门，杨筝甩了甩手中的小瓷瓶，又少了一颗，好东西可得省着点儿。

　　“你不是挺宝贝这东西的吗？这么轻易的就送人了？”步笑尘靠在边上，轻哼了一声。
　　杨筝连忙握住被他抛到半空中的小瓶子，讨好似得递到步笑尘面前，“兰赋生毕竟是好朋友嘛~”
　　“过段时间，咱们换个地方住住吧。”
　　“为何？”杨筝疑惑的问，据他所知，步笑尘已经在这淮安呆了快六年了，怎么忽然要换地方。
　　“换个没有姓兰的人的地方。”
　　“额……”
　　杨筝无言，兰赋生你和老板是上辈子有仇吗？“老板你最近忙什么，每天早出晚归的。”
　　“还记得柳鸢吗？”步笑尘挑挑眉，从怀里掏出一册纸来。
　　“记得啊，这是什么？”
　　步笑尘摊开手中的小册，指给杨筝看。“这就是柳鸢偷来的霹雳堂的秘笈。”杨筝听言咦了一声，拿过去翻了几遍发现看不懂，又递回给步笑尘。
　　“霹雳堂的人不是拿回去了吗？”
　　“谁说他们拿回去了，柳鸢那天晚上就交给我了，说是等他们安全了再托我给他们，不过没机会了。”步笑尘随手将小册子一放，“我练也练完了，没用的东西。”
　　“这可是柳掌门拿命……拿命偷的，你怎么这么随意！”
　　步笑尘抽抽嘴角，又将东西拿起塞回怀里，“行了么？”
　　杨筝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戳被步笑尘塞回去的东西，“这个武功厉害么，霹雳堂的人这么重视，肯定很厉害吧。”
　　“没用的东西。”
　　“那你还练？”杨筝看了看步笑尘，不过看在步笑尘那么喜欢收集武器的爱好上，这说不定也喜欢收集什么武学内功。
　　“技多不压身。”
　　……
　　老板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