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百花酿豆腐

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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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步笑尘还想说什么，杨筝却听见敲门的声音，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打了个滚儿就从床上跃了出去，步笑尘一句话就那么生生的咽在了喉中，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外衣，叹口气，跟着往外走去，下了楼，就看见杨筝拦在门口，似乎并不想门外的人进来。“是谁？”
　　“是个乞丐啊，我给他钱了他还不走！”杨筝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对于各种乞丐上门他也是做到有零钱就给，没零钱就给吃的，可今天这个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呢！还非要进屋，弄脏了怎么办，步笑尘这个大洁癖肯定又要自己打扫。
　　“恩？”步笑尘皱了皱眉，微微拉开杨筝拦在门口身子，果然是他。“左君。”
　　“步兄。”被拦在门口的左君一脸歉意的笑笑。
　　认识？杨筝歪头想了想，步笑尘这个大洁癖竟然会和乞丐在一起玩耍吗！
　　“这就是送酒的那个。”见杨筝一脸的疑惑，步笑尘凑到杨筝耳边，顺带着指了指门外的一辆小马车，杨筝这才退开了身子。
　　“不好意思哈……”见左君进了门儿，杨筝抱歉的挠挠头，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算算日子，你就该是这几天到，房间已经给你备好了。”步笑尘亲自端上一杯茶，把杨筝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心里又有点不乐意，步笑尘还没给他端过茶呢。步笑尘这时倒是没有注意杨筝的小心思，在左君旁边坐下，行走江湖这么几年，唯有面前这人，是他的朋友，又是两年未见，即使是步笑尘，也是很欣喜。
　　左君摸摸手边的茶杯，有些局促，能和步笑尘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做朋友，到现在他还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畏惧像是崇敬。“不用了，这次我就不住了。”
　　“不住了？”步笑尘皱眉，原来左君每次来都会住上三天左右才会开始他的下一次远行，这次是怎么了。杨筝偏头打量这个左君，全身破破烂烂，穿着乞丐的百家衣，小麦色的皮肤，平凡无奇的脸，这种人是怎么和步笑尘当上朋友的……
　　“这次啊……”左君忽然叹口气，指了指门口的马车，“我给你带了二十坛酒。”
　　听到这话，杨筝不禁有些开心，二十坛，能喝好久了。步笑尘脸上却未见喜色，反而有一丝担忧。“怎么了？”
　　“没什么，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送酒了。”左君摇摇头，语气有一丝的不舍，每年送酒虽然有点麻烦，但好歹每年有个去处，让自己感觉，好歹自己是有处可去的。
　　杨筝和步笑尘同时一惊，步笑尘紧紧皱眉，没有开口。杨筝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被左君忽然的悲凉感染，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令一个乞丐如此伤悲。
　　“出什么事了吗？”步笑尘叹口气，他并不想失去这唯一的一个好友，即使已经有了杨筝。
　　“我活不到两年后了。”
　　“为什么？”这句话步笑尘还没问出来酒杯杨筝抢了先。
　　“左家换了当家的，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杨筝没有听懂，朝步笑尘投过去疑惑的目光。步笑尘垂下眼，接过话。“北原左家乃是世代的习武世家，在北原武林很是受崇敬。左君原就是左家的少东家。”
　　“那怎么是……乞丐？”
　　步笑尘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他知道他这个好友来历非凡，至于他为什么是个乞丐，他也想不通透。
　　“原来步笑尘你也有不知道的。”左君笑了一声，看向门外的街道。“大名鼎鼎的天地第一人步笑尘也愿意为了一人守在这无人知晓的小镇，我自然也愿意为了我所珍视的放弃荣华富贵。”
　　杨筝觉得脸有些发热，虽然他不知道步笑尘一开始来到这镇上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开心。“你珍视的？”
　　左君扬眉一笑，原本平凡无奇的脸似乎也多了几分动人。“我就想，走遍九州，封剑不谙江湖事，煮酒独醉自逍遥。”
　　杨筝眨眨眼，只觉得上一刻还是乞丐的人突然变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让他有点接受不来。
　　“不过我煮的酒嘛，都进了你的肚子了。”
　　“那你为什么会死呢？你不是少东家？”
　　听到这，左君又变回刚才颓废的样子。“从我变成乞丐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新当家上任，我若不回去效忠于他，就是死路一条。”
　　“你可以留在我这儿。”步笑尘接话。
　　左君摇摇头，朝步笑尘一笑。“左君我啊，能和你做上朋友就好了，要我在同一个地方带上四五天，简直是煎熬。唯一遗憾的就是，我到死也只做出这几坛酒，步笑尘，你可要省着喝，除了我，没人会做了。”
　　“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呢，没了命就什么都没了。”杨筝是死过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要珍视生命的多。
　　“我也很想活着，我不想死……”左君一副惋惜的样子，“若要我生在高墙大院，宁愿死在闹市街头。”
　　杨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也不能说左君有错，他只是觉得，有命才有一切。
　　“酒我也送到了，人也见到了，步兄，不送送我吗？”说完左君站了起来，盯着步笑尘。
　　步笑尘叹口气，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杨筝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他也从未见过步笑尘有和谁聊过这么多话，心里不免有些不开心，但又想到步笑尘虽然行走江湖，但是自身乖张的个性却让他只有左君这一个朋友，如今这一个朋友也将离开，不免心里又有些悲凉。等他东想西想的回过神来，左君早就已经走的没影了，只剩下步笑尘还站在原地，那一身白衣，似乎将热闹的街市隔开了，杨筝走上前，轻轻握住步笑尘袖中的手。
　　“他这一去无踪，我的酒钱找谁给呢。”步笑尘回握住，心下一阵悲凉。
　　杨筝默然，只陪着步笑尘站着。“还有我会陪着你。”站了一阵，杨筝叹口气，来了两年，他没有见过步笑尘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吃醋，又有些担心。
　　“你当然会陪着我，我怎么会放你走。”步笑尘轻笑一声，旁人的生活他不想干涉，就算是朋友，但是杨筝，已经由不得他想不想干涉了。
　　……
　　说得像我有多离不开你一样。杨筝轻哼一声，手却比方才更握得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