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他是只兔子》孟安离

25、松

　　年三十儿那天，黎声他爸给俩人都包了大大的红包，图深活这么大岁数了头一次收到这种东西，拿到手里还有点小小的难为情，摆弄了半天，然后默默地打开柜门放在了自己大衣口袋里。

　　黎声也给图深准备了礼物，是一个跟自己同款的手机，用的都是他平时奖学金和跟实验给的奖金，其实黎声也是个小金主，小学霸养个图深轻轻松松的。

　　图深没跟人类过过年，也不知道应该送礼物这一回事，赶紧用新手机给金炤发短信，问他该怎么办。俩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趁着黎声他爸在客厅打电话黎声在厨房洗碗的时候，金炤火速穿进来给图声送了一坛子酒，俩人一句话都没说，金炤又直接消失了。

　　刚走紧接着发短信过来：“你把这个给黎声他爸就行了，他绝对喜欢。黎声就算了，你们都那么熟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送他什么。”

　　于是图深拿着酒坛子就给黎声他爸送去了，“叔，新年快乐。”

　　黎声他爸笑了笑，也没推脱，直接就收下了，看着那酒坛子挺吃惊，还真没见过这种包装的。他自己就是开烟酒行的，一眼都看不出这是什么牌子。凑近闻了闻，倒是封得严，闻不着味儿，“什么酒？”

　　图深回忆了一下之前金炤在短信里跟他说过的，略迟疑，不太确定，“竹叶青……？”

　　金炤活了多少年了连图深都不知道，他那好酒太多了，不计其数。其实他也不怎么喝，就是放那看。他有一个自己的小酒窖，里边有很多很多酒，但是图深没去看过，因为金炤怕他使坏再给弄坏了。

　　即使黎声他爸好酒看过不少这会儿也有些吃惊了，因为竹叶青没有这种包装的，这种酒坛子着实罕见，看着倒像是古物了。

　　图深怕他再问出更多的来，那他可就答不上了，于是说了一声赶紧回卧室了。黎声听见他们俩刚才说话声了，还挺纳闷的，没见图深出去买过东西啊。后来也想起金炤来了，说不准哪次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让他给送来的。

　　黎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开心，他从来没想过图深能想到这些，竟然还给他爸送礼物。这对于他那个白兔王子而言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吃水果。”黎声洗完碗进来，笑呵呵地把水果盘子端过来给他。

　　图深拿了根香蕉吃着，看了眼黎声，表情不太自在。

　　“怎么啦？”黎声笑着问他。

　　图深咬了口香蕉，咽下去了之后才用淡不唧的语气说，“我想不好送你什么礼物，我先欠着你的。”

　　黎声眼睛慢慢瞪圆了，有点惊讶。

　　“或者你想到什么的话管我要。”

　　黎声眨眨眼，一下子就开心了，“不用不用，你不用送我什么礼物。”

　　图深表情更不自在了，“啰嗦。”

　　黎声自己笑了一会儿，然后开玩笑问图深，“真的啊？我要什么都行？”

　　“嗯，”图深把香蕉片往垃圾桶一扔，扭身侧躺过去背对着黎声，“只要我能做到的。”

　　黎声很认真地点头，自己蹲一边乐得跟个小傻子似的。图深能有这想法他已经觉得很感动了，简直是小惊喜。他看着图深的方向，知道这人是不好意思了，也不再说，就在一边吃着葡萄，心情好得不行了。

　　年三十的下午仨人一起包的饺子，多年来头一次不是黎声和他爸两个人在家过年了，虽然图深话不多，但是多一个人心里总是觉得热闹些。

　　春晚还是要看的，不看春晚感觉就跟没过年似的。黎声笑点低，小品相声的就他自己在那咯咯儿乐，另外两个坐得稳稳的。黎声他爸总跟他俩说话，就图深自己比较沉默，不过他的心情也是很不错的。

　　春晚没等看完黎声他爸就去睡了，让他俩好好守岁，不许偷懒睡觉。

　　看完电视俩人就回房间了，黎声笑着问图深，“你困吗？”

　　图深摇头，“不困。”

　　“那正好，”黎声乐了，“陪我守岁啊。”

　　图深耸肩，他随便。黎声的手机一直响，群发的短信简直要把手机挤爆了，黎声从里边挑了一条最长的，也群发了一遍。

　　“咱俩得找点事儿干，你会玩扑克吗？”黎声一边看短信一边问。

　　“你猜。”图深面无表情，倚着被子斜坐着。

　　黎声不当回事儿，“那我教你。”

　　图深这天心情挺好的，心想那就陪他玩一会儿吧，看他挺开心的。黎声颠颠儿找了扑克过来，还没等开始教呢，电话铃声就响了。

　　靳毅深沉的嗓音从那边传过来，“新年快乐。”

　　黎声脸上都要乐开花了，“新年快乐，老师！”

　　“在干什么？”靳毅的声音里带着笑的，黎声心想怎么声音都这么好听，图深也是。

　　黎声笑着答，“刚看完春晚，准备守夜呢。”

　　“自己？”

　　看了眼旁边那尊面无表情的兔神，黎声舔了舔嘴唇，“没有，和我一个朋友。”

　　靳毅笑笑，“女朋友？”

　　“当然不是啦！”黎声赶紧摇头，“男的。”

　　图深翻个身冲里边不看他了，每次一接到他老师电话黎声的情绪饱满度都为五颗星以上，平时也不见他有这么高的兴致。

　　这个电话没有打太久，没几分钟就挂了，黎声乐颠颠地拿着扑克过来找图深，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后来黎声终究是没忍住，天没亮就睡着了，不过也挺到了快五点，图深一直没睡陪着他。黎声睡之前冲图深笑着说，“小王子我今天特别开心，真的。”

　　图深还稍稍有点别扭，不习惯自己是人形的时候黎声这么叫他，但是也没说什么。他其实跟人类沟通有点障碍，很多时候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所以他话少，实在不行的时候就用愤怒来掩饰一下。

　　跟金炤是这样，跟黎声也是。

　　图深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于是轻声说了句“晚安。”

　　“晚安。”黎声笑着看他，然后脸在枕头上蹭了蹭，一脸满足地睡了。图深看了他一会儿，想想自己竟然就这么跟这个小宅男生活了大半年，两个宅男凑一块了，其实也挺好的。

　　年后日子就更闲了，连超市都很少去，俩人整天宅在家里，偶尔金炤会在白天的时候来串个门，后来也不敢来了。

　　因为他答应了图深去拿药酒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拿来。据说刑震过年出去旅游了，人不在。

　　图深懒得再理他，也不管真假。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的能力随着变人形的次数越来越多也恢复了不少。

　　这天黎声突然张罗着要吃烤串儿。

　　图深挑眉看着他，“什么东西？”

　　“你没吃过吗？我们这边多一些，其实学校那边也有，就是不地道。”

　　图深穿着大衣跟他出去了，黎声带他去了一家很老的店。他从小就在这吃，很熟了已经，而且味道特别好。

　　“你自己点吗？还是我给你点？”黎声殷勤地拿纸巾擦了擦菜单上的油，这才递过去给图深看。他知道图深爱干净，竟然擦菜单的时候还想着必须得擦干净点，不然一双小毛爪沾上油了不好洗。

　　图深没吃过，“你点吧。”

　　“老板！”黎声利索地招手叫人，“我要四十串肉四十串腰子两条鱼五串鸡翅十串鱼丸十串辣椒！金针菇和韭菜要筛网的，还要一份锡纸牛肉！两碗面一打啤酒谢谢。”

　　那老板的确是开了挺多年头，就黎声这语速他竟然能都记住，一边从冰柜里往出拿东西一边扬声答应，“好嘞——”

　　等黎声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图深在笑着看他，黎声每次看见图深笑都觉得挺不容易的，于是也跟着笑笑，“怎么啦？”

　　图深摇头，“挺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啊？”黎声拿筷子用力戳了下餐具上边的塑料封，挺响的一声，撕掉塑料封之后用纸巾又擦了一遍，然后递到图深那边去。

　　“谢谢。”

　　黎声一边在心里感叹，真是不容易啊，图深现在都会跟他说谢谢了，一边摇头说“不客气。”

　　店里效率还是挺高的，没一会儿就陆续上来了，黎声闷头吃得很爽，两个人你一串我一串的吃得特别香。图深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觉得很新鲜。

　　俩人正抢最后一串鸡翅呢，桌上别的还有一堆，再说他俩其实都饱了，就是抢着玩，抢来的都香。结果这时候突然有一桌的人喊了一声，“老板给收拾两只兔子烤了！火重点，多撒点料！”

　　“好嘞——”老板依然是这么一声。

　　俩人都顿了一下，黎声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图深，倒没像黎声想的那样，图深只是脸色没表情，看不出来生气。

　　老板从后厨拎了两只活兔子给那桌人看了看，兔子还挺肥的，白白胖胖的，让老板拎着耳朵后腿乱蹬着。

　　黎声突然就不想吃了。

　　那兔子在他看来就是大一号的小王子，长得特像。

　　“没事儿，”图深摇摇头，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食物链是守恒的，不可能因为他是一只特别的兔子就接受不了人类吃兔子，反过来想他也吃肉，还不都是一样，“你吃你的。”

　　黎声站起身拉着图深就赶紧结账走了，绷着脸。他没法等到那两只兔子被杀了烤完端上桌再走，那跟图深兔子形态的时候简直太像了，不可控制地在他脑子里重叠。

　　其实他以前也吃兔肉，烧兔烤兔熏兔都吃过，但现在就是莫名接受不了。

　　“对不起啊……”黎声看了图深一眼，抿了抿嘴说了一句。

　　根本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图深看着黎声，目光深深的。黎声愤怒的小表情这会儿在他看来着实有些可爱。

　　这一刻突然就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顺着裂缝戳进了图深的心里，然后把两边有些活动的墙皮噼里啪啦都撬了下来，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