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成就吃了》泠萸

371、第 371 章

　　当年付老怕自己不在了，外孙回来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跟儿子商量把单位早年分的那套小两居留给他，遭到了儿子儿媳的极力反对。
　　说来人家夫妻俩也该争，杜君浩十七岁就离家去当bing了，老俩把他拉扯大，他却没来得及向二老尽孝，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没道理养老送终靠儿子，房子留给外孙，就算付老把待拆迁的平房和积蓄留给他们夫妻俩也不行，不是这么个理儿。
　　杜君浩不是个食亲财黑没良心的，退W回来提都没提房子的事，看望过舅父舅母，给老俩扫过墓，就只身去了K城谋生。
　　这些年舅甥俩虽然因为分隔两地总也不见，但并没断了联系，逢年过节杜君浩都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前几年他表弟结婚，陪嫁丰厚的女方要一套全款精品三居室，付家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借到杜君浩这里，杜君浩不仅爽快的借了钱给他们应急，回来参加婚礼的时候还塞给他舅舅一张十万的卡，把老两口都给惊着了，直说没有这么随礼的，非让他收回去。
　　他对舅父舅母说，他刚退W的时候没有营生，身上就那几万块的安置费，出去谋生不能没有傍身钱，他就全带走了，现在他稳定下来了，手头也宽裕些了，是时候报答他们一家的恩情了。
　　因为养出了付滢这个没良心的女儿，二老生前没少在外孙耳边念叨，做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良心，杜君浩有记心，他从未忘记过舅舅往他书包里塞钱，让他在学校里吃好点，别为了省那几块钱的伙食费耽误了长身体，他也从未忘记过舅母一边数落着“你脚上长牙了？没见过这么费鞋的。”一边帮他挑鞋。
　　付辉拿着外甥硬塞给他的卡，想起父亲提出留一套房子给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孩子栖身，不能让他回来连个去处都没有，自己急头白脸的跟老爷子吵吵，不禁愧怍难当，直道大舅对不住你。
　　舅甥俩自此再无嫌隙，倒是付滢因为给父母养老和遗产分配问题和兄嫂闹的很僵，付辉恼她上不管老下不管小，争遗产跳的比谁都高，不惜两度将亲哥哥告上公堂，兄妹俩已经很多年不走动了。
　　不过她现在人都没了，外甥又亲自上门来报丧，便是看在外甥的情面上，他们也不能和已故的妹妹再置气了。
　　付滢火化这天，付家四口都来了，堂表亲也来了两位，没让这个自私了一辈子的女人走的冷冷清清，连个送行的娘家人都没有。
　　当着付滢娘家人的面，关家人收敛了许多，遗体送进火化炉，捡骨人吆喝着喊孝子磕头，关航和杜君浩并排跪在一起三拜九叩。
　　路希没进火化间，在外面等着，看到杜君浩抱着骨灰盒出来，关航撑着伞随行在侧，立即过去搀住了杜君浩的手臂。
　　因为墓地还没买，骨灰无处安葬，便寄放在了殡仪馆。骨灰寄存处是一排平房，里面成排的木柜，过道狭窄，还摆放着花束祭品之类。管理员把一众家属拦在了外面，只让杜君浩和关航进去了。
　　关家没摆丧宴，来吊唁的亲朋在灵堂上写的礼，只等他们安放好骨灰各自离开。
　　路希拿出一叠名片，客气的分发给两家的亲友，称杜君浩感念大家特地来为他母亲送行，在这家餐厅备了些酒菜，还请不要客气。
　　关振江脸上青红交替，礼钱是他收的，丧宴却是杜君浩摆的，这和当众打他耳光有什么区别？
　　两人安放好骨灰再出来，杜君浩又向前来吊唁的亲朋道了番谢。
　　关航一点眼色都没有，都不知背着人些，当着一帮亲戚朋友的面就把骨灰寄存证塞给杜君浩了。
　　这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取骨灰，取走就要买墓地安葬。人们也不傻，哪能看不出他为什么急着往外推？便是关家的亲友都觉得他们吃相太难看了，和他家做亲戚都跟着丢人。
　　将亲友送上车，路希替杜君浩把那本要花不少钱才能换掉的寄存证收进文件袋里，和火化证、死亡证明放在一起。
　　付海龙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一家子真他妈操蛋！”
　　付妈瞪他一眼：“这是骂街的地方吗？”
　　付辉看关家人的做派也来气，但他是长辈，得压着些，便对外甥说：“这事回去再说，先去洗把脸，别把丧气带回去。”
　　路希放好文件袋，陪杜君浩去了洗手间，想顺便方便一下。
　　杜君浩问：“害怕吗？”
　　路希曾以魂体的形式亲眼目睹自己的遗体被送进火化炉，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这样离奇又恐怖的经历是不可能忘记的，今天杜君浩本不想带他来，但他执意陪着杜君浩。
　　路希摇头说不怕，结果很快就被打脸了，洗手间旁边是一间解剖室，他看清黑底门牌上写着什么，头皮顿时麻了。要知道除了亲眼目睹自己的遗体进火化炉的离奇经历，他还有亲眼目睹自己被抢救，抢救无效被尸检的经历，就恐怖加倍的说。
　　杜君浩不得不陪着他二十大几的儿子去尿尿，出来洗手的时候，杜君浩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刚才没尿手上吧？着实洗洗。”
　　路希羞恼的瞪他一眼，洗完手扯着他的衣摆擦手，杜君浩忽然看向解剖室方向，路希动作一僵，随即像只树袋熊似的整个扒在了他身上，怕惊了什么似的低声嚷嚷：“你别吓我！我又想尿尿了！”
　　付海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侄儿胆子不大呀。”
　　路希循声回头，松了口气：“是人啊。”
　　付海龙越发好笑：“不然呢？”
　　路希讪讪的下地：“你别站那里了，你身后是解剖室，说不准有横死的浑浑噩噩不知道去哪，在附近游荡。”
　　付海龙回头看了眼门牌，见真的是解剖室，瞬间离开了那里。他也不嫌他妈神叨了，把小老太太让他送来的香点上，神神叨叨的绕着杜君浩转了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路希歪头看着他：“爸，这是当地的习俗吗？”
　　杜君浩：“这是迷信。”
　　付海龙“嘘”了一声，两手握着香朝西边拜了拜，然后又转着圈找地方插香。
　　路希抬手指向卫生间：“里面有个插卫生香的易拉罐。”
　　付海龙应了一声，拿着香进了卫生间，又回身道：“哥，你们先别走，等我一会儿。”
　　路希厚道，忍住了没笑，只回敬了一句：“表叔胆子也不大呀。”
　　付海龙笑斥：“滚犊子！”
　　路希拉着杜君浩就奔外走：“我滚啦，表叔再见。”
　　付海龙：“回来！”
　　关振江竟然在丧宴上喝多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命不济，当年关航他妈就撇下他走了，现在付滢又把他撇下了。
　　他跟他家亲戚哭，付海龙在这边翻着白眼骂：“这老登戏真多！”
　　付滢的表妹也不待见这个后姐夫，反正以后也不走动了，连声音都没压着：“就是，这老登纯装犊子，你姑说他打年轻的时候就爱喝酒，一喝多了就打关航他妈，这也就是后来碰见你姑了，他耍酒疯，你姑抄起菜刀就砍，不然他能把这个毛病改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根本改不了。”
　　路希暗叹，家暴男都能治过来，这老太太真不是吃素的，难怪她养大了关航，又帮他们带孩子，那两口子还得被按着脑袋才挤出几个眼泪，她为付家操劳这些年，指不定怎么打压这一家子呢。
　　杜君浩夹了筷子菜给他：“想什么呢？吃饭。”
　　路希回过神来，低声问：“爸，老登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