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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消失的另一位挚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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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捡的三花土家小狗崽,刘辉坐在地上望向它,他觉得自己像这只被误会且抛弃的小生命,苦笑地问:“陈俊啊,你真得误会我?还是被陈伯父拽走的?”
小狗望向他,似懂非懂地,眨着灵动的小眼睛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个救了它的少年,那一眼,是永不相弃的约定。
一会儿,它终于热情大爆发地扭动尾巴,钻进刘辉的怀抱里亲昵地又咬又舔刘辉的衣角。
刘辉轻拍它身上的土,唠叨:“刚进去一会儿,瞧这土!幸亏毛儿短!该叫你什么好呢?土泥巴?三花花?刘小辉?还是…….陈俊?!”他露出一丝邪恶,轻拍小狗头:“歪!我说陈俊啊,走也不打声招呼!不理你了!”他大步朝前走,小狗紧追其后,生怕眨眼间眼前的少年真得弃它而去。
失去友情的痛苦,差点丢掉小命的小友,此时此刻彼此相互安慰着那颗受伤的脆弱心灵。
他把它当做挚友陈俊的影子,倍加珍惜,他希望有一天,真正的陈俊突然出现在面前,并向他郑重介绍另一个毛茸茸的小“陈俊”,他猜测真正的陈俊高兴?或者发怒?估计歪着脑袋“呵呵”笑大于怒气,因为,刘辉从没见过好脾气的陈俊生气,这样想来离去的朋友陈俊还真和这只小狗狗有几分相似。
土狗的生长速度非常快,随着刘辉考上区重点高中,那只叫做陈俊的狗已长大。它长的十分结实,甚至比同时期的同类还胖一些。刘辉有好吃的总会先分给它:“陈俊啊,来一口。味道怎么样。”
土狗歪着狗脑袋“汪,汪”地叫两声,使劲地摇尾巴,意思是,还有吗?再来点。
高一的男生们这个年龄阶段,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地往女生书包里塞小纸条,而刘辉放学走出校门的第一反应是,冲着等待校门口的土狗招手:“陈俊,久等了。”
土狗摆动尾巴迎前上,一人一狗,一前一后,走到校旁的小食摊上,陈俊买两份茶叶蛋,人一分,狗一分。
在路边吃完,骑上单车,人在前面飞驰,狗在后面追,有时狗跑到前面,刘辉在后面追。
追一会,刘辉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土狗会意地跳到专为它打造的超大车框里去。
同校的师生对此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从油菜乡考到这所高中的,只有他一个人,回家的路漫长且需经过一片人迹稀少的油菜地,有条狗相伴,老师们也对他放心许多。
这两年村子里时兴起到外地打工,整个村子几乎所有的青壮年父辈母辈们为了更好的生活结伴跋山涉水跑到大城市甚至国外打黑工,赚取在他们眼里更为丰厚的血汗钱。
刘辉家的父母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从银行借出贷款,交给中介一部分当做中介费另一部分当做合约押金,跨过大海越过沙漠,跑到了阿联酋搬砖头!合约一签为三年,期间如果跑回来,押金即成了违约金赔付给中介,所以,至少刘辉高三毕业之前,想见父母只能拿照片。
刘辉从厚重的书包里掏出钥匙,大门打开,土狗连蹦带跳地第一个冲进大门,习惯地在小院子里撒个欢,转两圈,直奔屋门前,用嘴拉开门把手上栓的绳子。这是刘辉特意为土狗能够自由开门而设置的,用一根草编绳栓紧汤勺型的门把手中间靠后的部位,内外各栓一根,狗张开嘴咬住草编绳,身体倒退,拉紧绳子,绳子带动门把手转动,门被打开,门内侧除了草绳之外,还装置有一根弹簧,可以自动关闭。
刘辉把单车停于院子阴凉的大树下,沉重的书包往床上一扔,打开燃气灶生火做饭,从初始的别扭,变成一种习惯。
饭后,一人一狗在院子的葡萄树下纳凉,刘辉身依躺椅,持小扇子动作十分老道地边煽扇子边唠叨石头桌子上的一堆书本:“做人难,做一个学生更难!这么多的作业,唉哟!”趴在石桌上书本前的的土狗闭着小眼睛歪着脑袋“汪汪”地哼哼两声,摇两下尾巴。
刘辉手抬下巴颌于石桌:“做狗也挺不容易的,遇到好人家,能够登着凳子上桌,遇到不好的人家,自小被拴着,长大都快拴成痴呆了。所以,我是个超级的好人,你是超级幸运的……我的朋友!”
土狗回应地再哼哼两声,张开假寐的小眼睛,发现刘辉深情凝视,它摇动尾巴,肚皮翻上天的扭动身体在石桌上打起滚儿,滚来滚去,尽情到滚落地上。
刘辉跳起身:“明天星期天,走,咱们先出门溜陈俊去。”
宁静地村庄少年一路哼着青春期的必备小曲,后面是土狗不时兴奋地掺和地汪叫两声。
近五月的天,油菜花褪去,油菜籽已到收获的季节。
大片的油菜地里,只有七八个驼背眼花慢悠悠地老头儿,老太,悠闲地劳作,以及远方一台旧式的小型收割机在忙碌。
刘辉一脚把抛向空中的球踢飞,土狗在其后追,空气中急速运动的球略过眼花的老头儿,老太,穿过碧绿结籽的油菜地,直飞向那棵老梧桐树。
老头儿直叫:“村里难得见到那么大个的人,快过来帮忙。”
刘辉接过撞击老梧桐树粗树杆反弹而回的球,饶于足间,笑言:“过两年,我也去外国打工。再牵回个阿依土鳖公主,给大爷奶奶们瞧瞧!油菜籽就算了。”他望向蹦蹦跳跳地土狗:“也一起带你去,瞧瞧外国的狗长什么模样。”
被油菜籽包围的老头儿,直笑:“外国有什么好啊,没有咱这里好,外国的狗倒是听说长得好看,又聪明。可是咱的狗听了上千年的汉话,跟听了上千年的外国话的狗一比,还是聪明的。”
刘辉与狗,紧追飞驰的球,跳入油菜地旁的湖水,笑着称赞:“老头儿,人老心不糊涂。”
老者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地笑:“湖水清凉,小心下去上不来,土鳖公主不等牵回来,你小子倒是成了小虾小螃蟹们拉出的屎!”
“哈哈!”刘辉回应:“我是老游子!才不怕!”
回到家,刘辉换了件新衣服,土狗跑一路,皮毛早已被风吹干。
打开电视,坐在竹编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拨花生。人一颗,狗一颗,有时拨不上狗吃的快,索性抓一大把带皮的花生,放在它面前:“你自己拨!”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人与狗的电影,教授因为年老体衰旧病复发猝死在讲台。
刘辉老道地摇头:“可怜,可怜,人死了,狗还在那里执着等待。阿俊啊,我不会像他那样离开你的,因为我还很年轻!能吃能玩能乐,强壮得像头牛,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如果外国不让带狗,就留在国内,咱这地方比外面好多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银色的项链,戴在土狗的脖子:“以此为证。”
土狗会意地跳上竹编的椅子,依偎刘辉,撒娇地哼哼。
生活总是因平静而感到安逸。
星期一,一大早,像往常一样,刘辉煎两份荷包蛋,配上蔬菜,米饭,狗一份,刘辉一份,然后,锁上大门,带着狗骑单车上学,土狗依旧在离校门不远的草丛里等候刘辉放学。
“陈俊”填补刘辉失去挚友的心灵空缺,以及缺乏父母关爱的遗憾。它是拥有四条腿治愈系的陈俊,仿佛与两长腿的陈俊一样,他们心灵相通。
中午放学,刘辉像往照一样背起书包,推着单车走出校门,校门的对面马路花坛前不见土狗的踪影,一阵放学后的大部队过后,只留下刘辉呆立的身影。他走到校门口小食摊前直问:“大叔,你看见过阿俊了吗?”
小食摊的中年人实话实说:“上午,九点的时候,我看见它钻进东边的小公园里的树丛里,然后,一直没出来,也许是回家了吧。”
一股莫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刘辉心头,他跑进位于马路旁边的公园,钻进树林,跑上人造假山,边找边呼喊:“陈俊!陈俊,你听到了吗?”
没有回声,没有任何回声,他寻遍小公园,在八角亭的松树旁,突然发现已经干涸的小滩血迹以及星期五的晚上亲手戴在土狗脖颈的项链。
他紧紧地攥紧那条镶嵌水钻的项链,清楚地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骑上单车急速地跑到派出所报案,却得到一个令他一生都感到震惊的消息,短短两天,整个区以及周边村子的土狗十有八、九像人间蒸发一般,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失踪。
办案的警察还告诉他:“本区以周边根本没有食狗肉的习惯,初步断定是外地来的团伙做案。正在调查中!如果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刘辉轻点头,也不知怎么离开的派出所,怎么回到的家,打开门,早上忘记关掉的电视机里,正重播星期五的电影,那条外国叫不上名的狗,每天等候在校门口,等待已故的主人再次从校门口走出来。
现实里的刘辉,人还在,狗却没了!他得心在滴血!仿佛一个至亲的亲人突然在眼前消失!
伤心欲绝人痛苦让少年放声嚎啕大哭!直觉狗命坎坷:“阿俊,你在哪里!”他祈祷警察能够早日破案,有一天开门时,阿俊再次出现在门口,摇动尾巴扑入他的怀抱。
第二天,刘辉如往常般,做两份煎蛋,一份放在桌对面,土狗阿俊的位置,另一份是自己的,吃完早餐,刘辉挥手:“阿俊,我上学去了,你没法跟来了。”
中午,刘辉买来两份茶叶蛋,一份自己吃,另一份放在书包里,他到处寻找有可能找到土狗阿俊的地方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