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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首卷·刘燕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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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亲撑不住,瘫倒在地。她父亲咆哮道:“快给我滚!”
我哈哈一声笑着离去了。
归期甫定,燕栖很难过,他舍不得他的一群狐朋狗友。还是母亲极力劝服他的。
对于母亲,我也松了口,“妈,这么多年,你也不易,我们兄妹三人牵绊你这样久,很是愧疚,你若是跟我走,我便尽心奉养。你若是不愿离开,我便常回乡看望你。”而后我嘴角一牵,“你要另找一人度过以后的人生,我们兄妹也是极愿意的,那样我们就皆大欢喜了。在现代,这不算什么。”
阔别的母子也很生疏。母亲也同我保持着距离感,“燕南,家里就属你懂事了。你办事周全,我很放心。燕栖这就交给你了。我的事你就不要挂念了,家里你还是常回来看看的好。”
我凄凉一笑。
走的那一天,有许多少男少女来送燕栖。几个女孩和燕栖搂搂抱抱没完。
客机引擎“轰隆隆”地响,刚上飞机不免激动。我看了看旁边白嫩俊秀的燕栖,绝不逊于当年的我。
趁着这会儿无聊,便向燕栖打趣:“你的人缘蛮不错的,朋友很多呀!但我警告你,一定要慎重交友,年轻人的这几年就能决定你一生的路子哟!”
“大哥,你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炫耀你的权威呀。你可别制造代购呀!”他无精打采的,“这次离开,我的女朋友哭得好伤心。”
“那么多女生,哪个是你女友?”我问。
“有以前的,也有现在的。”
我怔了怔,“这个是你第几任女友?”
“N任。”他毫不惭颜。母亲送给我一个棘手的花花公子。
隔一会,我又问:“你看起来不开心,是因为你离开你的好朋友吗?以后你可以邀请他们去咱们那里玩。”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我们以后可能没有家了。老妈肯定会改嫁的,我们回不来了。”他近似自言自语地回答。
我被他的感伤传染了。出神看了他一会,谁知他放荡不羁的外表下怀着一颗多情的心。但对于我来说微乎其微,我已习惯了离别。看到周围的人渐渐睡去,我也感到疲乏,大大打了一声哈欠,戴上眼罩,想睡一大觉。
睁开眼,眼睛如同遇到镁光灯一般灼痛,原来是白地板上反射的光,虽然太阳出来了,可是现在只有六点多钟。这几日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晚睡早醒,彻夜噩梦。
我趿拉着皮鞋,头沉甸甸的,脚下却软绵绵的,难以控制的步伐撂倒了几只酒瓶子。走至门口,我扶着门框扭头扫了一眼卧室。星星点点的烟灰覆满地板,烟灰缸里斜插着参差不齐的烟蒂,酒瓶子搠到在犄角里,味道令人干呕。
我开始变得像个单身男人,酗酒,吸烟,只有一点与众不同,与女人暂时挥手告别。
家里只有我和燕栖,阿戚早就被我辞掉了,现在是一种颓丧的日子。我本以为燕栖会起到监督我的作用,事与愿违,他来这里没几日便又交到女友,整日不沾家。偌大的别墅荒废起来。
我正在刮胡子,门子“哐当”一声,吓得我手一颤,锋利的刮胡刀在左颊上划出一道口子,红色的血扩散到脸上的泡沫里,半张变得脸模糊不清。
我洗漱完去敲燕栖的卧室,半响无动静,我便推开了门,他和衣大睡。我想我不能这样沉沦下去,就算为了燕栖,我不能毁了他。
我心里有一个打算——既然燕栖无心校园,我便将他安插在公司里,作为一个‘监控器’。
虽说我还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但我隐隐觉得有人作祟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周末我带燕栖去买西装,他钟情一套白色西装。我觉得很幼稚又太矫情。
他解释说:“我要做白马王子。”他的确是女孩心里的白马王子,一个滥情的白马王子。
我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爱?”
“大哥,你问这些不肉麻吗?”
我说:“那一声‘我爱你’可是有千金重的。你来这儿才多长时间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台湾的女友怎么办。”
“分手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只在镜子里端详他的白西装,通身熨帖,越显得他光可鉴人。
“为什么分手?”
“没感觉了。”他答道。我想总比恨要好。
我站在他背后在镜子里看自己,与他一比我竟产生了恐惧感,忙躲开了镜子。燕栖却喜不自胜,拽着我要比身高。
我低头装作看我俩肩膀的高低,听他叹了口气,说:“还是没你高!”
然而我未曾高兴起来,一阵自卑的感觉久久萦绕。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何面对死,面对衰老。
在车里,我训他,“明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我给你安排的是助理的位置。虽说你是我弟弟,但不能骄矜。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他不以为然,“总之我什么也不懂,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想公司竞争那样激烈,耳濡目染之下也会让他成长起来,对他也没太严苛。
周一晚上,一位建筑承包商邀我去吃饭,他叫白护城。我原本回绝了他,一则向人展示我的丧妻之痛,二则我是通过他认识的柯梦玲,这让我怀疑他有撮合我俩之意。我本不爱她,况且她有家有室,事情闹大了就难以收场,趁现在我与她闹僵了,不如就此罢休吧。
谁知他又向我透露说这次吃饭会有许多机关单位的人参加,我又动摇了——多认识几位圆滑的官,商路说不准能亨通起来。
去时我叫上燕栖,谁知他一口回绝,“我不去,我还小,不学这个市侩经济。”
我冷笑道:“你别不识抬举,大凡有这样的机会,别人都蜂拥而上,你倒好,还躲!”
“我不需要那些关系。”他又搪塞道:“我和我朋友约好了,放学我去接她。”
我一看手表,“现在已经八点了,你去接谁?我也不要求你学这个,但是也要知道个眉眼高低吧?再说我去了少不得喝酒,回来时你代我开车。”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来了,谁知把他带来,我不知有多后悔。
餐桌上我和燕栖被安排坐在一处,我俩旁边各有一个空座。对于柯梦玲的到来我早有预料。我正和别人谈得入港之时,门子被敲响了。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柯梦玲带着何青纨一起来了。
我的逻辑瞬间被打乱了,正自纳罕,柯梦玲已坐在我的旁边,青纨则坐在燕栖旁边。
柯梦玲客套地向我一笑,如同生人一般。我也勉强堆笑,顺势瞅了一眼青纨,她比原先更瘦了,似有扶风弱柳的病态。
做东的白护城笑向柯梦玲说:“你带来的这位怎么称呼?”
“哦!这是我表妹,工业大学的学生。”柯梦玲笑吟吟的。
“各位好,我叫何青纨。”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众人齐声道好,各怀鬼胎地笑了笑。我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失落感,在没弄清实情之前,我尽量保持自己的风度,但还是有点六神无主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在顾虑什么。
白护城把几个官员奉承地极欢喜。柯梦玲在一旁也劝酒添菜的,她理发的技艺精湛,又风韵十足,有钱的人都找她理发,把富贾豪绅认识个遍,我因这个也不大喜欢她。
我本有心结识几位朋友,可是被俩个女人闹得心绪不宁,眼睛不住的向青纨那边逡巡。燕栖见了青纨如获至宝一般,很殷勤的样子——这个滥情公子肯定会喜欢青纨。
屋里热闹非凡,我却一无是处,局促不安,我装作去洗手间出去了。
在门外我倚着墙壁吸烟,想到燕栖这小子可是人见人爱的,况且他对青纨那么热忱,青纨能不动心?
哎!我想这些又是为什么?人都是善变的,尤其女人。俩人都是双十好年华,想想都般配,我何必自讨哭吃呢,但燕栖这小子实在……正自混沌,听见背后一声\"燕南哥?\"
听到这样的声音,我难以抑制的喜悦,回头一看果然是青纨,我说:“你怎么和她掺和到一块儿?”
“她说带我来见一个人,我猜到会是你。”她有点幽怨地说。
“为什么来见我?”
她低头不言,抿着嘴唇,一副可怜又怨恨的样子。
“你喜欢我?”我直白地问。
我见她乍起胆子,看着我,被我逼得矜持全无,冷淡地说:“对,我喜欢你。”
许久方答道:“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我踩灭了烟,又说:“我先进去,随后你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