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孔家大少

2、chapter 02

　　泼猴被欺负了。
　　不是现实中，而是游戏中。他们组队打怪，好不容易快打死了，被别人抢了。
　　泼猴带的是几个妹子，妹子们都说算了算了，泼猴是个男人当然不能这么简单了事，结果和人家干了一架，直接被人家秒了。
　　“师傅，替我报仇！”泼猴向黎简学求救。
　　于是周日两人窝在网吧，开始了寻仇之旅。
　　黎简学的操作是真心不错，招式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装备也还过得去，全是他自己打出来的，算是实力战将。正因如此，泼猴才拜他为师，可是……当高穷帅（黎简学自认的）对上矮富挫，还是败在别人华丽的装备下了。
　　“简学，算了。”泼猴按住了他的手，心里颇过意不去。
　　电脑屏幕上，‘踏浪寻欢哥’得意洋洋地在公屏上打字：黎家帅少，被人连杀十次爽不爽？！还帅少，帅你MB，哈哈哈
　　黎简学还没生气呢，泼猴已经骂开了。
　　‘悟空二二世’：放你妈狗P！如果不是有几个臭钱，你TMD地被我黎哥杀几次都不知道了！
　　‘踏浪寻欢哥’：我就有钱了怎么着？穷矮挫就别来玩啊，别来丢脸啊！我下次见你们一次杀一次！
　　黎简学看到泼猴急红了脸的样子，明明自己心里也郁卒的很，却故作轻松地安慰起人：“好了好了，我们是人，和狗计较什么？系统提示余额不足了，我们走吧！”
　　“要不是得去上晚自习了，我他/妈绝壁要骂死这龟孙子！”泼猴骂骂咧咧地下了线。
　　回校的途中，两个人心里都郁闷的很。
　　上了晚自习，黎简学也没有了那种和左边这个聊聊，和右边那个闹闹的闲情逸致了，颇有点深沉地把自己的头埋入了胳膊中。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有点被打击到了。
　　偏偏，正在他准备蒙头偷偷睡个觉的时候，老班过来，把他叫了出去。

　　这是一场漫长的审讯会。
　　导火线就是那段视频。
　　“我们查了邮件发出的IP，最后也去网吧证实了，这些匿名邮件都是由你发出的。”胖嘟嘟的教导主任眨着他的小眼睛，整张脸油光发亮的，说话的语气就跟自己是名侦探似得。
　　黎简学看着那个出自自己之手，名为“偶遇校园暴行，冒死偷拍！”的标题的邮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自己之前是哪来的自信不会被人拆穿的啊……结果在这些老油条面前，小把戏立刻曝光了。
　　所以当杨梦远气定神闲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黎简学站在一群老师中间，面红耳赤的样子，还真有点儿狼群中站着只小羊的感觉，楚楚可怜的。
　　本来的斗志，竟然荡然无存。
　　几个老师纷纷发表了下感言，最后校长做了技术性总结：“好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你们都是男生，都应该大度点。黎简学，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看了下你的成绩，上二本没问题，那为什么不努力点冲击一本呢？梦远，你一直都让我觉得很骄傲，希望你继续保持，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如果有压力了可以来找我聊聊。你的父母常年国内国外飞，可能顾不上你，但是我们都很相信你能给学校争光……”
　　“咳咳。”校长助理咳了几声，这里很多人啊，校长你当这是在家里正在和你侄子梦远唠嗑呢。
　　校长尴尬地停住了，清了清喉咙换了个话题：“男孩子，如果血气方刚没地发泄，不如多放在学习上。杨梦远你有空呢也可以帮帮黎简学，组个护助小组多好对么。”
　　帮我？他不害我就不错了！黎简学腹诽。
　　没想到杨梦远还真的点点头：“嗯，其实我最近复习状态的确有点差，似乎到了倦怠期，正想找个人教教带带，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这样啊。”刚才只是随口一谈的校长顿时紧张了，“那个，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那就都散了吧，杨梦远你留下。”

　　对于黎简学而言，这次审讯大会简直就是对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古话，一个晚上心情都恹恹的，等到下课人都陆陆续续走光了，他才慢悠悠起身。
　　泼猴跑了回来：“简学，赶紧溜！”
　　“干嘛？”
　　“门口，门口，好像那个杨梦远在等你啊。你不是说今天被老师训了一顿吗？计谋被识破了吗？我估计他是来寻仇来了，咱们趁着现在人没走光，赶快溜。”
　　黎简学狐疑道：“不会吧？刚去办公室喝过茶，他就耐不住寂寞啦？”
　　两个人边说边走出了教室，黎简学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那可是教学楼大门口啊，就算没什么学生了也是危险场所啊，所以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泼猴一起走了出去。
　　杨梦远果然在那守着，一个人。见他出来了，很是有些吊炸天地叫住了他。
　　黎简学的心里话是你叫呗叫呗，我就不应你怎么了，但嘴上还是不肯吃亏：
　　“干嘛？又想打我？”
　　“我不是暴力狂。”杨梦远笑笑，“我只是遵循我的承诺，晚上去我家我帮你复习功课。”
　　泼猴下巴都要掉了，至于黎简学，则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帮我复习？你没毛病吧？
　　还是说，复习只是借口，想骗他出去打架才是真相？
　　“我是认真的，既然之前在校长面前那么说了，我就会做到。”
　　“……关我P事!” 黎简学转身就走。
　　杨梦远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贱。
　　“你是不敢吗？”他冷冷道
　　“你激我？”意料之中黎简学停下了脚步。
　　“果然不敢。”杨梦远露出招牌的略带讥讽的笑。
　　“我有什么好不敢的？！去就去！”不是黎简学笨，而是他的确挺压抑的，也不想回寝室。哪怕这次杨梦远是找他打架，也比回去寝室呆着好。
　　泼猴急了：“黎简学，他是走读生，你是住校生，你这样不打招呼出校门会被记过的……”
　　“我已经帮他打过招呼了。”杨梦远冷冷瞥了泼猴一眼。

　　杨梦远家装修够奢华大气的。
　　黎简学进了他家的大厅，就开始脱外套，然后随便往地上一扔，摩拳擦掌道：“来吧。”
　　杨梦远似笑非笑：“脱衣服，来什么？上/床？”
　　这人果然是徒有斯文外表，内里又毒蛇又龌蹉。
　　“你不就是想和我打架吗？”黎简学哼道。
　　“你太弱，没意思。”
　　“你，说，什，么？！”
　　杨梦远毫不在乎他气呼呼的样子，相反的，这么容易炸毛的人他看起来觉得特别有趣：“我们换个方式较量，我赢了，你做我小跟班，凡事听我的……”
　　“做梦！”
　　“你赢了，也一样。”
　　“……那行吧。什么方式？”
　　“你说呢？投篮、游泳、足球、打游戏、泡妞……什么都行。”杨梦远不动声色地回道。然后再次听到黎简学选了他早就意料到的答案：“你会玩七届争霸吗？”
　　“会。”
　　“那好，我们开等级差不多的号较量一方！说好了，不能靠变态的武器和装备。”
　　“行。”

　　杨梦远的号比黎简学的号还小了两级，两人都换了差不多属性的装备，拼得就是技能。
　　黎简学自问自己操作很强大，但是第一局就败了。
　　“键盘是新的，是不是用着手生？第一局当做热身，接下来十一局六胜。”杨梦远转过头说了一句。
　　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讥笑和不屑，倒是有几分儿真诚。
　　“好！”
　　游戏果然是男生的爱啊，黎简学斗志昂扬。
　　两个人坐在两台电脑面前，杀了个痛快，最后以杨梦远胜六败五赢了。这个战绩看起来似乎挺势均力敌，但黎简学却知道，对方操作比他强多了。因为期间杨梦远不曾补蓝不曾补红，而他却狂补了好几次。
　　他真的没想到，成绩这么好的杨梦远就连游戏都玩的这么好，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突然想到身边的花痴说起杨梦远的时候，说他钢琴八级，打篮球又好，还会玩滑板，这么帅也就算了，就连学习都次次拿第一，奥数也不知道拿了多少个奖。
　　当时他颇不以为然，但现在他才发现，还真没夸大。
　　“你想怎么整我，你说吧！”他把鼠标一丢，认命了。
　　杨梦远微微扬起嘴角：“你是想继续玩游戏，还是想喝酒，还是想玩点别的，或者直接去睡觉？如果你还要玩，那我教你怎么玩才能真的玩出高操作，而且这款游戏里有很多好玩的BUG……”
　　一个疯狂的夜晚开始了。
　　对于男生而言，这个夜晚激情、爽快，充满了快意。

　　没有二货室友的呼噜声，也没有车水马龙的嘈杂（黎简学的那栋寝室楼非常悲剧地临近街道），也不会有多翻个身就掉下床的危险，更不会不小心踹到脚底的床架，因此黎简学睡得很安稳很香甜。
　　梦里，他威风凛凛，横扫千军，千万麾下，为他所拥。
　　“起来了。”杨梦远叫了他一声。
　　黎简学非常不甘愿地睁开眼睛：“几点了？怎么天还黑的？”
　　杨梦远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光亮瞬间照了进来。
　　“五点半了，需要快点了。”
　　“嗯……”差不多彻底清醒的黎简学看到杨梦远穿着素色的睡衣，家居到不可思议的样子，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两个，这算是尽释前嫌了吗？至少他黎简学对他是憎恶不起来了，相反两个人结队打怪捷战连连，竟然生出了几分默契。
　　不是，这仇是不是散得太快，快得他有点儿莫名其妙他之前怎么和眼前这个人不对付了。

　　到了班里，泼猴围着他绕了一圈：“有没有受伤？战况如何？！”
　　“……在游戏里厮杀算不算？”
　　“靠，这么爽？！”
　　看到泼猴一副羡慕的样子，黎简学得意了：“以后兄弟晚上都可以夜夜笙歌了。”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转过头，是高他半个头的杨梦远。
　　“这是数理化复习笔记，这个月内看完。”他非常自然地把本子往愣愣的黎简学手里一放，“下个月的月考如果进步不了五十名，就到操作上跑十圈，边跑边喊我是二逼。”
　　待杨梦远走远了，黎简学都还没回过神。
　　而泼猴更是大跌眼镜：“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愿赌服输？！进步五十名是没指望了，但是边跑边喊我是二逼……他黎简学干不出这么傻/逼的事！
　　所以杨梦远其实还是想整他来着的吧？
　　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角落动静的许燕珊等杨梦远走了就好奇地凑了过来：“杨梦远给你什么呢？”纤纤玉手直接拿过本子，一翻开，就看到了非常隽秀有力的钢笔字。就如那个卓尔不群的人一样，这字也是如此干净漂亮利落。

　　黎简学没想到杨梦远是来认真的，除了第一个晚上玩游戏玩了个痛快后，第二天晚课后，杨梦远就把他叫到了书房，拿出了厚厚一沓A4纸。
　　是他高一到高三所有考试的成绩表。月考、期中、期末，还有模拟。
　　“偏科太严重了，你和化学老师还有生物老师有仇？”
　　“我们班的化学老师和生物老师是同一个……”
　　“崔剑华教学经验十年有余，讲课深入浅出，你到底怎么学的？”
　　“……那个老男人色咪咪的，喜欢对漂亮的女生咸猪手，看他样子就恶心，我和他早就撕破脸了！”
　　“那这关你什么事了？”杨梦远把手中的一沓A4纸往桌上一放，挑衅地问了一句。
　　“你这种冷血动物怎么会懂！”
　　“你这种傻/逼行径我当然不懂。你这么做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倒是影响你自己的前途。如果我是崔剑华，我只会看不起你。如果你真的有骨气，就应该次次拿第一，让他知道你以后只会比他更有出息。”
　　“……那是你，我没这水平。”不是人人都有你那种脑子的。
　　杨梦远不以为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卷纸。慢慢展开，里面是扶摇直上的曲线图。
　　“我中考成绩在这个学校排名第五百三十名，中下游。”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折线上轻轻划过，“高一期末考试，名次是年级第三十四名，父母包了个一万的红包给我。高二第一次月考，我拿到了全校第一名，我爸送了我一辆车。从那以后，每月月考的一等奖金都是我拿的。”
　　一万块？！一辆车？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啊。
　　好吧，这不是关注重点，重点应该是从五百三十名到三十四名，这不科学！
　　“金钱的魅力可真大……”如果有人告诉他：黎简学，如果你拿到第一名我给你五百万，他也会拼了命的努力吧……
　　杨梦远没有去矫正他的错误推测，只是淡淡道：“既然我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难道你的智商真的被我甩出一条街了？”

　　当天晚上，杨梦远原本干净白皙的目录页上，画满了圈圈，都是黎简学的较为薄弱的章节。
　　“明天把你做过的试卷全部带来，有多少带多少。”杨梦远放下圈圈点点的笔，对开始泛困意的黎简学叮嘱了一声，“好了，去洗洗睡吧。”
　　黎简学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去走出门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不知怎么得，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杨梦远的父母似乎很少回来吧，他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应该会觉得空荡荡的吧……
　　黎简学转过头去，那个人还静静坐在书桌前面，微微低着头看着眼底翻开的书页，那娴静的画面不知怎么得让人觉得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