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不存在之人》灯火流转

35、葬仪屋番外

　　古雷特在见到莱特·怀特的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了。

　　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赛过冷笑话的搞笑才能，事实上，他一板一眼的叙述比总务科的那帮老头子还显得无趣。

　　莱特身上有他的印记。

　　是用灵魂标注过的，最珍贵的私有物。

　　嘿，别问他死神哪来的灵魂。这世界上没有绝密的法则，费点心思总可以钻到一两个空子的。

　　虽然并不记得自己干过这种事，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那个标记的存在。

　　嘛，到底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啊，小生居然会去耗费如此代价来进行标记。

　　他笑嘻嘻的打量着病床前的少年。

　　淡漠的眸子，虽然侧脸清秀是清秀啦，却因为冷峻而大打折扣……

　　古雷特歪着头看了半天，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着……但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失望。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这么一个家伙标记。

　　明显不是因为看脸，按他的性格也不会是看上实力……

　　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有一颗会讲冷笑话的内心？

　　再次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古雷特对这个推测已然信了八分。

　　*****

　　莱特不会讲笑话，他甚至都不会笑都不笑一笑。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莱特·怀特都是个奇怪的人。无论从他奇怪的名字，差异的瞳色，还是高的离谱的笑点。

　　啊啊，更奇怪的是他这个人的行为。对于死神这份工作，他既没有新人该有的冲动和新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无奈和厌恶。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一切，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旁观者，用冷意和疏离审视着一切。

　　古雷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莱特强行拉入这个世界。

　　每每看那人骤然崩坏的脸，他心底都升起一种难言的快意……

　　简直，就比一口气听了十来个冷笑话还要有趣呢。

　　“莱特之前认识小生吗？”古雷特笑眯眯地问道。

　　像是被踩了没把的猫咪一般，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把锋利的镰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的话太多了。”被怒火充斥的美丽瞳孔里闪烁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复杂。

　　呀，那是什么啊——

　　藏在你眸子深处的，用怒火所掩饰的压抑的情感。

　　片刻沉默后，古雷特突然笑了起来。

　　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啊。

　　小生我似乎越来越感兴趣了。

　　*****

　　古雷特确定自己先前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就连一丝一毫的熟悉感都没有。

　　但毫无疑问的，莱特认识他。尽管莱特并不想表露这一点。

　　真是奇怪啊，感觉上也不像是失忆。

　　他乐此不疲的试探着，将那冰冷面具击碎的瞬间，那一闪而过的真实总是那么的复杂和悲伤。

　　呐，在名为过去的时光里，我们发生过什么呢？

　　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呢？

　　你在叹息什么呢？又在顾忌什么呢？

　　是什么让你欲言又止了？又是什么让你对视而不见呢？

　　愉快吗？

　　悲伤吗？

　　为什么呢？

　　厌恶吗？

　　喜欢吗？

　　又是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看见了你眼中的期待，却还是摆出不近人情的样子将一切推的远远的……

　　真是矛盾啊，莱特。

　　*****

　　当古雷特被数不尽的疑问充斥了脑海的时候，他才堪堪意识到了一件事，紧随其后的便是他自己凝固在嘴边的苦笑。

　　哎呀呀，真是要命啊。

　　明明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大部分的动力也全是来源于兴趣。

　　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

　　古雷特从来就没有质疑过自己的选择，无论是铭记的还是被遗忘的。

　　所以，他决定将那别扭的家伙弄到手。

　　总要有人踏出第一步，以对抗恶魔时的舍身相救，他踏出了第一步。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的就好办多了。

　　他一步，莱特一步，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两人渐渐地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该莱特走了。他分明已经抬起了脚，却又硬生生的顿住了。

　　无形的墙壁阻挡在中间，哪怕他费了再多的心思也无法再动摇莱特半分。

　　他们一步一步的靠近着，却最终止步于此，这最临近，也最遥远的——

　　一步之遥。

　　*****

　　为了弄清那组隔着他们的东西，古雷特开始窥探这个世界的秘密。当莱特化作光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后，他探索的手段也越来越禁忌，越来越偏激，一点一点的挑战着法则的底线。而在无数次险象环生中，他终于隐隐窥见了冰山的一角——

　　莱特并不是死神，或者说，他并不完全是。

　　只要他想，他还可以是人类，是天使甚至是恶魔。

　　那是一种可以伪装成任何种族的界外之物。他们无视着法则，不受边界的约束，通过自身融入或者附着在世界的生命体上，借助扮演来决定他们想要的世界走向。

　　世界将其称之为入侵者，虽然他们总以扮演者自居。

　　而古雷特也终于明白了那堵无形的墙壁的真正意义——

　　即身为位面人员和扮演者所相隔的千万世界，亿万年的光阴。

　　看似小小的一步之遥，却完完全全遥不可及呢。

　　当然，仅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的。与其说是他自己一路搜寻而出的，倒不如说是有人一点点透露给他的。

　　嘛，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吗？

　　小小的嗤笑了一声，古雷特的眼睛亮的有些吓人

　　恰恰相反哦，他啊，可更加不会放手了。

　　了解了背景也更利于他追寻的方向呢。

　　毕竟莱特可还欠他一支舞呢——

　　那最后的，翩跹的，绝美的，死亡之舞。

　　怎么可以错过呢？

　　*****

　　古雷特再次见到莱特的时候是在一个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那时他正打着干完这一票就去辞职养老的心情，愉悦的回收着这个晚上的第三具尸体。

　　哎呀，真是粗鲁的刀法啊，脸都花掉了~

　　“前辈！”

　　黑暗里，有谁兴奋地大叫着，挥舞着手臂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唉？古雷特歪了歪脑袋。

　　他可不记得和谁的关系有这么好。

　　“前辈你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光昼啊，编号000793的那个！”

　　是新一批的死神吗……没想到总务科那群无聊的家伙也开始学着人类弄起什么奇怪的编号了。

　　然而随着距离的缩短，少年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他嘴角扬着腼腆的微笑，洋溢着喜悦的绿色眼睛像是上好的宝石。

　　古雷特原本懒洋洋的表情突然凝住了，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起来。

　　莱特……？！

　　“我已经成为‘不存在位面’的掌管者了呦。”

　　没有半点生分和冰冷，少年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那是古雷特不敢想象的热情。

　　古雷特对此的第一反应是圈套，然而少年身上熟悉的标记却分明在叫嚣这一切并不作为。

　　难道是失忆了……？

　　不，就算是失忆了他也不可能这么热情的扑上来……而且他那样子分明是认识自己的。

　　古雷特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贯冷静清晰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一团乱糟，他根本无法好好思考问题。

　　“说起来总算找到前辈了，我等下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前辈说呢……”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莱特，或者说光昼变得窘迫了起来。他的语速也加快了不少。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飘移了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他注视着古雷特，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翠绿瞳孔里满满的情感，和当年少年压抑在眸底的东西一点一点的重合了起来。

　　古雷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少年不由分说的抓着古雷特的手向突然出现的光门跑去，不曾料想结局的笑脸毫无半分阴霾。

　　然后毫无意外的，古雷特被阻隔在了门外。

　　看着少年的表情一点点从疑惑变作震惊，古雷特终于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

　　嘻……嘻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并非遗忘了曾经，而是逆流了时光。

　　所以啊，两条原本平行的命运才有了交集。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了起来，他隐约触及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探求的东西。

　　想要结出什么样的果，就要种下什么样的因。

　　呐，干脆把已经出现的错误重复下去好了——

　　我会如你所误解的那般，成为你的前辈，你所仰慕眷恋的对象。

　　一次又一次的和你相遇在你的过去，我的未来。

　　——直至我们的命运，一圈一圈的，缠绕成了一个无解的结。

　　*****

　　后来的后来，有了新目标的古雷特辞掉了死神这份工作，当起了葬仪屋的老板，顺便把自己的称呼也替代成了葬仪屋。

　　他也不出所料的遇见了光昼两次，一次是被找上了店门，一次则是偶遇在了树林。

　　利用光昼自己泄露的编号和姓名，他十分轻易地让光昼将他误认为了‘前辈’。

　　每次见面的时候，光昼都总是在笑。那绿色的眼瞳里透着期待与崇拜，古雷特似乎看到了他身后一摇一摇的尾巴。

　　那种毫无防备的信任姿态让古雷特十分受用。

　　还真是可爱呐，光昼君。

　　也对，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

　　全无伪装与顾虑的最初。

　　“称呼什么的，叫小生葬仪屋就好了。”

　　古雷特并没有告诉光昼他的真名，正如光昼并未对他提及过莱特以外的名字一样。

　　或许，是不想太早被预知的未来吧。

　　呐，小光昼，知道吗，我很期待啊——

　　那属于你我的未来。

　　*****

　　古雷特最后一次遇见光昼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世界的格局一变再变，名为汽车的机械替代了木质的马车。恶魔和天使在那个时代几乎销声匿迹，连死神的数量也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

　　遵循着直觉他找到了光昼，在将他的名字剔除死亡名单的同时，他将印记烙在了他的灵魂里面。

　　多年来，有意无意的，他将自己的轨迹一点点的偏移，一点点的改变，而从完成烙印开始，他那濒临临界的命运就彻底脱轨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已无法再对他进行束缚，他成为了独立于位面法则之外的生物。

　　一面只有他看得见的光屏浮现在了半空中，一个紫发银眸的人像出现在了上面，他微皱着眉头，面容精致的像是上帝的傀儡。

　　这可是老相识了啊。早期透露位面信息让他知难而退，后期更是接着职权各种钻空子的对他使绊子。

　　“Hi~”他眯着眼睛冲徽澜晃了晃手，果不其然的发现那人的脸刷的就黑了。

　　“说吧，是选择轮回还是被我抹杀。”徽澜将十指交错，笑的依旧阴测测的。

　　“小生的选择自然是扮演者啦~”

　　“说实话，你能达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令我惊讶。但你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他扶了扶眼镜“作为挑战法则的代价，你必须达成扮演者的试炼。这个试炼考验的不仅仅是演技还有心智，无数的灵魂迷失在了其中，然后在千百年的时光中渐渐湮灭……”

　　“可最后的结果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和我的时间截然相反的管理者啊。”

　　葬仪屋的轻笑打断了徽澜接下来的话，他注视着那个光屏，张扬的目光隔着千万亿的位面直达到了徽澜的眼底。

　　“能让你从最初就如此忌惮，直至这一刻还在试图吓退的我……”

　　“又怎么可能，会输呢？”

　　*****

　　当再次踏足真实的平地，就连对时间失去了感觉的古雷特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代表着扮演者的制服服帖的穿在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英挺了不少。

　　在无数次险些迷失在了虚无的世界后，古雷特终于成为了一名，也是唯一一名隶属于不存在位面的扮演者。

　　而现在，他则要前往【薄樱鬼】位面去完成【不存在位面】掌管者给予的最终考核。

　　聒噪的系统仍在喋喋不休的讲着，从最初正经的基本规则位面状态一直歪楼到了【不存在位面】掌管者【光昼】的各种神脑补。

　　直至他站在了呆掉的掌管者光昼面前，系统仍在喋喋不休的讲着。

　　「在这万分重要的关头，你一定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千万谨记，要在和那位大人对视的时候自信中带着谦卑，张扬中带着恭敬，不卑不亢，殷勤却不谄媚……你居然在笑？也好，尽量争取在莞尔一笑间将你那据说可以让人看见满天繁星的功能发挥到淋漓尽……等等，等等等等你要干什么！！！！！」

　　将系统调成静音，古雷特抓起光昼的衣领，利落的吻了上去。

　　千百年来空寂的心灵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慰藉。

　　系统疯狂的感叹号瞬间刷满了整个视野，古雷特先是十分庆幸先前的举动，然后彻底屏蔽了系统。

　　结束了一个深吻后，在光昼活见了鬼的表情下，古雷特学着先前位面的霸道总裁邪魅一笑——

　　“现在轮到我们好好谈一谈了，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作者有话说

　　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