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苏七说

78、结局

　　结局
　　15岁的天空，会突然变幻无常，因为遇见了一些人。每天每天地说笑，每天每天地误会，又每天每天地再见，生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就像树的枝桠。然而岁月，从来不会等待，不等你逃避，不等你解释，不等你说，‘原来如此。’如果非要争个结局，它便会说——真正的结局在你心里。
　　唐羽沛如此，吴秋城如此，夏逸如此...

　　唐羽沛:
　　2009年圣诞夜前夕，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对面铺的小敏在阳台上打完电话后有些激动地推开了门，她竭力用最小的声音问了句，
　　‘’都睡了吗？‘’
　　已经熄灯的寝室瞬间被人声填满，原来大家都没睡着。小敏乐呵呵地爬上床，等有人问起了缘由，她才大方地分享了她刚刚和她男朋友之间的悄悄话，还说明天圣诞节他会来找她。这让或单身或在恋中的室友们果然更加亢奋起来，结果一个人的分享变成了集体回忆。
　　就在每个人都发言完毕后，突然有人把问题抛给了我，
　　‘’羽沛，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像以往一样觉得这个问题太过复杂，所以回答道，
　　‘’没有。‘’
　　但这一次她们没有放过我，或许是精力真的太过旺盛。她们八卦着我和同班，甚至其他班某几个人的关系，包括孙延。我只好反问道，
　　‘’那什么是喜欢呢？‘’
　　不出所料，她们给了我很多答案，
　　‘’喜欢就是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喜欢就是想，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看见他的那种特别特别想。‘’
　　‘’只要是有关那个人的未来，你就会生出满脑子的幻想和期待。‘’
　　‘’喜欢就是哪怕别人觉得无所谓你却视为珍宝的东西。‘’
　　‘’呵......‘’就在我逐渐扬起嘴角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盖过了全部人，
　　‘’简单地说，喜欢就是我们在讨论这些问题时你会不由地想起某个人。即使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你自己。‘’
　　‘’......‘’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当中都没有人接话，或许只是时间在我这里暂停了，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之前的任意时刻，脑海中的每个画面都曾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而他如今更像是来到了眼前，令我紧张，变得诚实，
　　‘’我......好像喜欢过一个人。‘’我以极低的声音说出了这一事实，
　　她们在又一阵安静结束后爆发出强烈的好奇，
　　‘’哇塞！班长终于说实话了！‘’
　　‘’什么叫好像？‘’
　　‘’又为什么是喜欢过呢？‘’
　　‘’该不会...你是暗恋吧？‘’
　　‘’那后来呢？现在呢？‘’
　　我没有再回答，只因为说出的那句话既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亦不觉得惭愧或不安。反是得到了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吴秋城
　　2010年圣诞夜前夕，在拒绝那些苹果和邀请之后，我独自回到家中。桌上放着还未拆开的蛋糕和礼物，看来他或她来过。
　　妈再婚后对我总显得拘束，我们之间的家常话则还需要用到另一个男人才能搭建。他们为我付出，更给足了我自由。我说我想试着独立，他们就立即为我租下学校对面的这间公寓。每星期来几次，两人却从不一起，也从不留夜，幸好这种一对一无话可说的短暂碰面我们彼此都没有不适。但在这一天，我会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也是我们几年前达成的又一项默契。
　　今年也是如此。我毫无打开礼物的念头，仍是洗完澡，关灯，躺到床上。唯一的期待是放在床头的手机，自从上一年收到的第一条匿名短信开始。
　　有个人不断地祝我快乐：生日快乐，春节快乐，元宵快乐，愚人快乐......
　　每次都只是简单的不过十个字，以为这样就不会暴露更多，却不知号码所属地为a市，知道我联系电话和生日的人只有她唐羽沛一个。不过，我从未拆穿也就只是接收。
　　‘’嗡——‘’手机响了，我想到的是她。
　　点开屏幕，却不是那个号码，
　　‘’好久不见，生日快乐！-夏逸‘’
　　‘’谢谢‘’我迅速地按了回复，
　　没多久短信又回了过来，
　　‘’还记得我的问题吗？关于沛沛。‘’
　　......我放下了手机。
　　同样的问题这是夏逸第三次问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回答说‘’你想太多了，‘’但她反问我为什么不介意唐羽沛叫我‘’吴爸爸‘’，还总是答应她的要求，待她有别于他人。我说不知道。的确，如果唐羽沛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这道题不过无解。但，当夏逸出国前再次提及这个问题时，我陷入了困惑。因为重新遇见的唐羽沛，不单单只是小时候那个只会开心的唐羽沛了，她的一些似乎留在我记忆中美好的东西像是伴着她的长发消失了，我只想帮她找回，直到发现她可以笑得如同过去，我却超出了我的预料。为什么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看她依赖别人的时候会感到不高兴......我在我无法控制我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那么现在呢...我很清楚夏逸需要答案的理由。
　　‘’嗡——‘’手机在这时候又一次发出振动，
　　我犹豫着拿起来，只见，
　　‘’生日快乐！‘’四个字，依然。
　　‘’笨蛋！‘’我笑骂道，回到那封带着问号的短信，写下了早就的答案——
　　‘’我会在她等我的时候等她。‘’

　　夏逸
　　2011年暑假。我来新加坡快4年了，但这个无法在中国地图上查询的海边小城仍令我感到陌生。身边年纪相仿的华人，大都像季晴，明亮，开朗又热情。连天空也一样，过分阳光，过分纯粹。倒是那与我毫无血缘的妹妹，意外地充当了我的听众，朋友和向导。yng自小在新加坡长大，小我3岁，7岁时母亲因病去世，陈家人便一直视她为珍宝。见面之初，她没有我担心的一点骄纵模样，待我极为友好，处处关心，处处礼让，让重组家庭的两个大人松了一口气。后来问及才知道她对我的好感一开始只是因为我的名字，因为两个字的名字在新加坡比较少见，而恰好她原籍在广州的母亲也是两个字。给出如此简单的理由也恰恰符合我对她的印象，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黑发，单纯可爱得不正像某个人吗，甚至越相处越发现两人的相似，加上她也从不叫我姐姐。
　　‘’逸，你在看什么？‘’yng像许多夜晚那样，坐到了我身边，
　　我微笑着递过手中的照片，相中笑盈盈的女孩儿不过两三岁，
　　‘’是你吗？这是逸的小时候？‘’
　　我摇了摇头，
　　‘’她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哦，是你在中国的朋友吗？‘’
　　‘’嗯。‘’
　　‘’那你们分开的时候一定很难过。‘’yng替我感到遗憾似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
　　‘’我的确很难过，但...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呢？好朋友分别的时候不是应该好好说再见吗？我和我的朋友都是这样。‘’
　　‘’是吧，我......好像也有点后悔。‘’
　　‘’是和上次跟你通话的那个哥哥有关吗？‘’yng脱口而出，随即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听你提及过......‘’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表示并不介意，
　　‘’这是我们10岁那年的约定，互相交换照片，然后每十年一次，这样我们就能够永远的记得对方，不管是20岁，30岁，还是更久......‘’
　　‘’只是......‘’我突然想起，‘’当时出于某些情况，我好像一直忘了把我的照片交到她手中。‘’
　　yng转了转眼珠，高声说道，
　　‘’没关系，我们现就在寄给她啊，只要你们还记得，就不晚啊。‘’
　　我犹豫地捏着相片，yng却帮我找来了信纸，
　　‘’还有，把你想说的话一起寄给她吧！‘’
　　‘’嗯。‘’我终于拿起笔，为过去划上了新的开始，
　　‘’沛沛，我希望你们两个幸福。但那不是因为在乎他，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