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苏七说

33、绚烂

　　周末到来，唐羽沛开始在心里倒数，与同学会无关的事都被抛到脑后，因为她是最不想去却又最关心的人。陈宇翔坐在她旁边，看上去像是无奈之举，但上课前都一直安静地坐着，直到班长宣布物理老师今天晚点到，他才不安分起来，
　　‘’喂，你以前就是短发吗？‘’他把头趴在交叉的两只胳膊上，
　　‘’嗯？‘’
　　‘’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不要一副看我是坏人的表情，可以吗？‘’他侧着头盯着唐羽沛，‘’你……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呢？长头发？成绩很好？很有礼貌？的乖学生？‘’
　　‘’是，我以前是长头发，但是不懂礼貌，只是个普通学生。‘’唐羽沛直截了当地说，
　　‘’嗯……不错，有进步……看来，我们……‘’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无法维持秩序的班长偷偷地把班主任叫了过来。唐羽沛回过神，班主任已经在发火了，算是制造了噪音的她也和所有人一样低着头，偏偏手机在这时候震动，吓得她一声冷汗，唯独陈宇翔乐得像个旁观者。
　　当季晴第7次打给唐羽沛，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羽毛，你下课没啊？‘’
　　‘’啊！…..什么…..太吵了…..听不见。‘’
　　‘’你……我们‘’
　　‘’快——到——了‘’
　　唐羽沛急躁地挂断电话，跑了几步，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一路上全是幸运的绿灯。但在她看来，时间在缩短也在延长。当她推开ktv包间的门，不管看到了谁都是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好意思，对不起，来晚了‘’等语，但蒋金良带头的几个人仍不肯放过她，
　　‘’不行啊，我不喝酒的，你们都知道的。‘’
　　‘’哎哎哎，知道你是乖孩子，可是我们又不是外人，大家都是同学啊，今天高兴，你就喝一杯意思意思嘛，我们在场的人都喝了啊，对不对？‘’
　　被包围的唐羽沛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我替她啦。‘’季晴从蒋手里拿过酒杯，
　　‘’这孩子是和我穿一条裤子的，我喝就是她喝。‘’，手一抬就把酒顺进了喉咙，
　　‘’那待会儿可要多唱几首啊！‘’蒋也让步，
　　唐羽沛使劲儿地笑着，季晴把她拉到一边，
　　‘’你怎么才来，还挂我电话。‘’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啦！倒是你，刚刚去哪儿了？‘’唐羽沛极力想证明自己来时所做的努力，却说不出多的话，还好季晴也不过是随便问问，
　　‘’吃多了，去了趟厕所。‘’
　　唐羽沛不用靠近就已经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逸在哪儿呢？‘’
　　‘’那儿……‘’顺着季晴指的方向唐羽沛看到了坐在沙发边的夏逸，还有桌边正在喝酒的吴秋城，仿佛他从未缺席的样子，她绕过他来到夏逸身边，
　　‘’来了。‘’
　　‘’嗯。‘’
　　这是在暑假以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在电话里两个人可以坦白一切，但唐羽沛此时对夏逸却生出一种陌生感。十分默契的她们，或许是因为过于了解才难以开口，最后只像普通的朋友一样聊了些不太密切的——唐羽沛以前从不会说，夏逸也从不在意的话。
　　‘’要唱歌吗？我去点。‘’
　　夏逸笑着摇摇头，
　　‘’你去吧。‘’
　　‘’嗯。‘’唐羽沛起身走到季晴身边，仿佛走出了万人竞技场，
　　‘’黏完夏逸这会儿又想起我啦‘’
　　‘’冤枉，我是看你跟他们喝的嗨，才不来打扰你呢！‘’
　　‘’呵呵，死羽毛，不管怎么做都爱把话说得好听。‘’季晴把手搭在唐羽沛肩上，‘’呃，不过我就喜欢。‘’
　　夹着酒精的热情刚传到唐羽沛耳朵里，季晴又挪开脑袋，八分清醒地拉着唐羽沛，
　　‘’对了，我听说之前夏逸那事还有吴秋城帮忙呢。那小子，今天也来了，这其中肯定有戏，要不，我们这样……‘’季晴一边打嗝一边兴致勃勃地向唐羽沛解释着待会儿她们要实施的计划，按她的说法这次叫做‘’暗恋终结之情歌对唱‘’，说完就行动起来。
　　‘’6.3的同学们，欢迎大家参加最最最有爱的春田花花同学会，难得一聚，so，我为大家高歌一曲，掌声给我响起来。‘’
　　吃一路玩儿一路长大的季晴，振臂一呼就成为房间焦点，唐羽沛只需配合她假装拿起话筒。
　　前奏响起，一只话筒却变到了夏逸手里，另一只也被唐羽沛塞给吴秋城，众人即刻会意，煽动着气氛。
　　Mv的画面伴着熟悉的旋律一步步推进，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安静下来，吴秋城略微低沉的声音熟练地跟着字幕填满整个房间，夏逸也有一秒钟的恍惚，但随后也转过头专注于早已烂熟于心的歌词…..
　　季晴歪倒在唐羽沛身边，一起化身为两人的背景，她用一种难得柔情的口吻说道，
　　‘’羽毛，你说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吗？‘’
　　‘’唱的真好，你觉不觉的他们这么合作不是第一次？‘’唐羽沛的目光不离屏幕前的两个人，
　　‘’嗯，‘’季晴点头，‘’我想原唱也不过如此吧。‘’
　　‘’互相喜欢互相逃避互相坦诚互相深爱。‘’唐羽沛仿佛被带入了这样一个世界。
　　‘’呵呵，我们羽毛有点开窍的意思了。‘’季晴眯着眼胡乱地戳着唐羽沛的脸，
　　‘’爱深埋珊瑚海……‘’
　　一曲尽，大家发自内心又趁着酒劲儿地拍手叫好，十分沉醉。
　　‘’再一首再一首再一首‘’
　　夏逸只是默默地放下话筒，剩下的事她知道吴秋城自然能够应付的很好。
　　唐羽沛问服务员要了几杯水，想象着喝酒的样子一饮而尽，意识也真的好像慢慢模糊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夏逸跟前，突然生出许多的勇气，
　　‘’逸，你唱得好好听哦，你不知道，我和季晴都快被感动哭了，真的，你知道，我从来不撒谎的……要是撒谎……也会受到惩罚……恩啦，逸，你可不可以在唱一遍，‘’爱深埋珊瑚海‘’……‘’
　　夏逸更亲昵地揉着唐羽沛的头，
　　‘’沛沛，累不累，躺一会儿吧。‘’
　　‘’我很开心，可是你要再唱给我听，好不好？‘’
　　‘’好，等你醒了我给你唱，‘’
　　‘’哦。‘’唐羽沛慢慢地趴下去，伏在夏逸的膝上，
　　‘’她怎么了？‘’季晴嘴里啃着一半火龙果坐下来，
　　‘’不知道，像是喝酒了？‘’
　　‘’不可能，我让他们不许给她酒的‘’季晴一把搂住夏逸的肩，‘’好像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她今天准备把一年的煽情话都说完。
　　天色一点点变暗，大家唱了吃，吃了喝，喝了又唱，倒的倒，睡得睡，也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唐羽沛醒过来，看见夏逸洁白的下巴和长长的睫毛，
　　‘’逸，你好漂亮哦！‘’
　　‘’醒了？‘’夏逸轻声地问道，
　　‘’嗯，‘’唐羽沛还在不舍地用脸颊感受着夏逸的温度，动了动脑袋，‘’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浅浅的笑容一时开在唐羽沛上空，
　　‘’人呢？‘’唐羽沛起来伸了个懒腰，
　　房间的彩灯换成了普通的照明灯，夏逸稍稍变换了一下腿的姿势。
　　‘’有的提前走了，有的出去叫吃的了。‘’
　　唐羽沛确认吴秋城不再这里，当然也不会在那群买东西的人当中，但一觉过后她完全适应过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季晴还要疯多久？‘’夏逸努嘴示意电脑边正在玩游戏的季晴，‘’不过9点以前，我肯定送你回去。‘’
　　‘’嗯。‘’唐羽沛重新打量这间屋子，不久前的绚烂，欢腾和感动，就这样，在灯光照亮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