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难忘》李克用程敬思

13、第 13 章

　　睡到半夜，厉仲谋莫名的醒了。
　　他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童童睡得正香，吴桐搂着儿子，半个身子却露在被子外头，“怎么这么烫？”厉仲谋盖被子的时候发觉不对，一抹吴桐的额头，烫得吓人。
　　等厉仲谋把吴桐抱到客房，又打电话找来家庭医生，已经是半夜两点多。
　　吴桐高烧39°5，偏她迷迷糊糊的还能跟医生说“谢谢”，然后脑袋一歪，又昏睡过去。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吴桐这场病好得极慢，三天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床上睡过的，童童也知道妈妈病了，连走路吃饭说话都轻轻的，生怕打扰妈妈休息。一有机会，童童就跑到客房门口，他不敢离床太近，因为爸爸说如果他也病了，妈妈会更担心。
　　于是，当妈的躺在床上，儿子站在门口，母子俩继续亲情时间，“童童有没有乖乖吃饭？”
　　“有，童童有吃青菜”，这孩子就喜欢吃肉，青菜在他眼里等同于吃药。
　　“如果童童不乖，妈妈就唱歌啦”。
　　“不要！”童童用胖手捂住耳朵，一转身噼里啪啦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妈妈唱歌不好听”。

　　佣人给吴桐端来清粥，厉仲谋，回来了。
　　哄完儿子，途经客房，就见吴桐又睡着了，一旁放着喝了半碗的粥。童童告诉他，妈妈身体很棒，从来没有生过病；医生却说吴桐的免疫力差到极点，不调养好就别想有自己的孩子，大概为母则强，强行带走童童，吴桐也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吴桐”，厉仲谋坐在黑暗里，轻轻唤她的名字，“快点好起来吧”。
　　吴桐醒来时，床头放着厉仲谋签过字的调解书：从今以后，她每个周六可以和童童相聚一个白天。

　　自此，每到周五晚上9点，厉仲谋都会准时接到吴桐的电话，内容千篇一律：“厉先生您好。我是吴桐，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接童童”。每接一次电话，厉仲谋就会翻看桌上的日历，又一个星期过去。
　　一次，童童睡在厉家老宅，吴桐来接时，厉芷宁命人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叠钱，“这是给我孙子的零花钱”，厉芷宁坐在轮椅上，却依然一副高傲的女王模样，她一身华贵，单手上那只翡翠镯子就价值连城。
　　厉仲谋把童童抱上车，回来时，正好看到两个女人对峙的一幕。
　　吴桐接过钱，一张一张数，“一共是8200”，她打背包里拿出叠钱，一看就是刚从ATM机取出来的，也慢慢数出82张百元钞票，放回托盘上，“厉女士，我和你不一样。儿子，我不卖”。
　　擦身而过时，吴桐用余光扫了眼厉仲谋，满满的鄙夷，“厉先生，你值多少钱？8200，够吗？
　　从那一次起，无论是到厉家老宅还是厉仲谋的公寓，吴桐只站在大门外。天气渐热，厉家的房子又在别墅区，吴桐下了公交车要走很远，往往会早到很久，她就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到九点半，准时按响门铃。
　　如果厉仲谋出现，她会客客气气说：“厉先生您好，我来接童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却到不了眼睛。
　　等到放暑假，童童终于接受了父母不住在一起的现实，他的小伙伴们告诉他，这就叫“离婚”。

　　又是一个周末，天却阴得如同世界末日。预报说，台风移到天津上空，有可能正面吹袭北京，百年来第一次。
　　新闻频道全天直播，主持人一再提醒居民无事不要外出，各大商场宣布暂停营业。厉仲谋放了佣人和司机的假，公寓里，只有他和儿子。
　　8：30，厉仲谋对童童说：“妈妈也许不会来了”，童童抿着小嘴，倔强回答：“妈妈一定会来！一定！”抱着玩具跑回房间。
　　9：00，厉仲谋在阳台，望着别墅区门口的方向。好几次，看吴桐顶着烈日，走这将近一公里的路。
　　9：15，豆大的雨点落下。门铃忽响起，童童跑出来，对着大门喊妈妈。厉仲谋撑起伞，大门外，站着吴桐，双手拎满购物袋，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厉先生，天气不好，我可以在这陪童童吗？”
　　“……好”。
　　走到公寓门口，吴桐放下购物袋，打背包里拿出毛巾，擦干雨水，又换上拖鞋，才走进公寓。
　　“我想给童童包饺子，能借用厨房吗？”见对方没有表示，她立马保证：“我会收拾干净……”
　　“你很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厉仲谋上楼。

　　香菇猪肉饺子，吴桐一个人忙了两个多小时。童童就陪在妈妈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幼儿园里小盆友们的各种胡言乱语。
　　热腾腾的饺子摆上桌，童童对着二楼大喊：“爸爸，吃饭啦”。
　　“童童，不可以这么大声说话”，吴桐叫住儿子，“记住，这样说话是不礼貌的”。
　　“好吧”，童童摸自己的后脑勺，大人的规矩好多。一抬头，爸爸出现在楼梯口，“爸爸，今天吃饺子”，自觉压低声音。
　　“真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了”，长条餐桌，厉仲谋坐在主位，右手第一个座位是童童，吴桐自觉坐在第二张椅子上。
　　“妈妈，晚上可以吃排骨吗？”熊孩子，午饭还没吃完，已经开始惦记晚饭了。
　　“那要看童童中午吃了几个饺子”。
　　熊孩子，皱起眉头，香菇的味道有点奇怪，他不是很喜欢，可为了排骨……

　　屋外，瓢泼大雨，京城几十年一遇的暴雨。已经有人在网上贴出照片，“到帝都来看海”。哎，气候越来越奇怪了。
　　收拾完厨房，吴桐回客厅。童童午睡，厉仲谋，估计在楼上忙着。茶几上，多了一个茶叶桶，她好奇，打开闻了下，居然是碧潭飘雪，她常喝的四川花茶。
　　“帮我沏杯茶”，厉仲谋下楼。
　　酒柜里放着全套精装茶具，吴桐啧啧，这都是泡功夫茶的。花茶，用不上。她取过两个青花盖碗，摸起来，不像是现代仿品。底款写“大清嘉庆年制”，民国仿的吧。
　　沏了茶，无事可做。吴桐守着餐桌，托着腮帮子，看微博。
　　客厅里，电视机打开，新闻频道依然在直播京城的暴雨，播音员的字正腔圆与网络世界的嬉笑怒骂形成鲜明对比，网友们实在太有才了。
　　一个在客厅，一个在餐厅。厉仲谋的余光里，是吴桐瘦弱的背影，及膝的蓝色连衣裙，她偏爱连衣裙。那天，路过公司附近的精品店，一个他偏爱的英伦品牌，橱窗里一条藏蓝色连衣裙，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吴桐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