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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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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童童睡着,厉家的司机小宋送吴桐回家。赶上车多加车祸,挡风玻璃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汽车,小宋也忍不住骂了句三字经。
“我先走了”,吴桐下车,片刻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司机回到厉家复命,厉仲谋只问了下车的地点,便没再说什么。
白天已经耽误了太多公事,他这个老板,只能在晚上补回来。
看了几份投资计划书,已经深夜。厉仲谋下楼去看儿子,童童的抚养权归他,从今天起,每天回到家就能看到童童,这是他厉仲谋的儿子。
缘分是件奇妙的事情。不过两个月,他已经有了一个四岁多的儿子,童童开朗、乐观,却并不骄纵,这都要归功于吴桐的教养,作为母亲,她不止称职,甚至堪称优秀。到底要不要给她探视权?
堵车的地方距离她家五六公里,这个时间,怎么也走回家了吧。
厉仲谋鬼使神差的,开车出了门,到吴桐下车的地方。
那地方临着商场,午夜时分,还在营业的只一家KFC,白胡子爷爷的招牌,格外醒目。而厉仲谋一眼就看见,KFC门前那排长椅上的,吴桐。
五月中的北京,晚上还有几丝凉意。
厉仲谋站了十分钟,期间,吴桐的坐姿没有变过,看得出,她自幼家教甚严,便是没人注意,她也会维持一个规矩的姿势。她微垂着头,盯着手上那个矿泉水瓶,不知想些什么,又或者,脑子一片空白。就在KFC门口,却没进去买瓶饮料,这样的人,不多。
吴桐家只有水和茶,童童也从来没尝过可乐的滋味,这一点,吴桐能做到,并不容易。
“回去吧”,厉仲谋也坐在长椅上。
吴桐慢慢侧过头,看了他一样,又机械的转回来,“童童有没有踹被子?”
“有,出来之前我盖好了。放心”。
“谢谢”,吴桐起身,把塑料瓶放进垃圾桶,朝北边走。这里距离她的家,仍有五六公里。
她走了一路,厉仲谋也跟了一路。
十字路口,红灯,寂静的路口没有车经过,吴桐却站着等绿灯。
“张嘉嘉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黄灯变成绿灯,吴桐走过路口,“为什么不可以?”他们的对话,总是重复问话与反问。
“那个信封……”
“你认定我图的是厉家的钱,何必还来问我!”
“那你想要什么?”
“我说过无数遍,是你不肯相信”。
一辆红色跑车经过,里面探出个染得五颜六色的脑袋,“嗨,美女,需要搭便车不?哥哥我免费捎你一程”。
车内音响开得震天响,还蹿出一股酒气。
厉仲谋伸手楼上吴桐的肩头,换条路,走入车开不进去的小胡同,背后传来那嚣张富二代的京骂,不多时,引擎响起,车开走了。
吴桐的手,凉凉的,握在厉仲谋炙热的大手里,温度刚刚好,“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
吴桐停下脚步,“你查过我家的”。
“但是我想听”,厉仲谋高过她16公分,网上票选的最佳高度差。
“我说了,你会让我见童童吗?”
“我会考虑”,他们之间,仿佛在谈一笔生意。
“考虑不代表同意”。
“但你别无选择”,厉仲谋笃定。
月光下,吴桐无力的垂下眼帘,形势比人强,所有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我,并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始终不肯提父亲的任何话题。母亲,和家里人,断绝来往,我只知道,外公外婆是南京人,至于还有哪些亲戚,不清楚”。
“那你家里,连信和照片也没有?”
吴桐摇头,“没有,没有信,也没有照片。她甚至在我没有面前说过家乡话”。
“你想找亲人吗?”
吴桐还是摇头,“没有必要了,就算找到,能怎样?”她轻轻叹口气,“妈妈是中医大夫,小时候很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只是,我没那个天分。高考填志愿自作主张写了历史系,她没说什么,却在客厅坐了一宿,我隐隐觉得,或许我的父亲,也是文史系的”。
胡同里,两人并排走着。他们相识不过两个月,厉仲谋曾经和认识三天的林迪上床,却不曾和一个女人并排走在寂静的路上,听对方诉说家里的点点滴滴,那种感觉,莫名的,让他安心。
“为什么要报历史系?女孩子喜欢历史,并不多”。
“为什么不能报?”吴桐抬头,今儿是十五,圆月挂在空中,“跟书本打交道,总好过人”。
“吴桐,你为什么,不哭的?”这是厉仲谋最想问的。
“或许,早就哭干了”,吴桐自嘲,“而且,哭有什么用,我哭得再多,你会把童童抚养权给我吗?”
“法院已经判了,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所以,哭有什么用?”这样说着,吴桐眼里却分明留下一滴泪花,月光下,格外晶莹剔透,厉仲谋伸出手,却僵在半空,心绪,乱了。
“以后,对童童好点”,吴桐甩手,一把又被厉仲谋拉了回来,捧住她的脑袋,直接吻了上去。一切发生的太快,吴桐来不及反应,耳边传来一阵口哨,那是半夜起来去公共卫生间的膀儿爷,“哥们,成啊,抱得美人归”。
厉仲谋这人霸道惯了,便是亲吻也是霸道的,吴桐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举起手来,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她已经扇过对方一个耳光,这次,真的下不去手。
那膀儿爷还以为他俩是闹别扭的情侣,“妹子,嘿,别真动手,自家爷们儿,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吴桐委屈极了,双手攥拳,瞪着厉仲谋,“你混蛋!”转身就跑。
“哥们,等什么呢,赶紧追阿”。
厉仲谋赶上去,这是一个岔路口,两边,都不见吴桐的身影。只是,隐隐的听到抽泣声,他顺着声音找去,吴桐躲在一辆三轮车旁,她本来就瘦,蜷缩在夜色里,只留下一团阴影。
厉仲谋蹲下,与她平视,“不是不哭吗?”。
吴桐不语,眼睛瞪得老大,看他跟看仇人似的,“你王八蛋!”她骂了平生第一句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