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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湖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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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炎热的时节,一向热闹的江湖亦和这天气一般,沸沸扬扬地传着最新的八卦。目前炒的最火热的莫过于江湖小报的一条宣称,千仞宫新任宫主终于结束三年守孝期!
据说,千仞宫经历数代传承,以其独有的铸剑术闻名于江湖,也因此为其后人留下无数金银财富。前任宫主死前却将位置留给了他唯一的女儿,这对江湖门派意味着什么?只要能俘获此女芳心,一堆金银珠宝简直是插着翅膀飞入家门啊!
听闻此消息,各个小门派的探子纷纷扔下几两碎银,甚至连茶楼小二的找零都没收就迫不及待冲回门派禀告各派老大,生怕落后半步,这天大的馅儿饼就砸别人头上去了!
而此时的千仞宫内。
一个面容清冷的人规矩地坐在帘后,低垂着双目似乎在仔细倾听那一头帘子前的男人低声细语,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衣角边缘绣着的一支梅花,直接透过未被遮掩的帘子,映入帘前男人的眼中,似乎能透过这一角看出那羞涩却又孤傲的少女的心。
帘后人儿长久的不作声,更是应和了这个年纪的女孩的心理。已然十七,必定是对亲事相当在乎的了,若是再找不到如意郎君,少不得日后又在江湖中被传成什么样子。帘前的男人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对于此门亲事更加势在必得。
想了想,他开口道:“既是如此,承蒙宫主厚爱,三日后火焰帮必定将聘礼送上。宫主可还有其他要求?”
南宫高兴顿时被聘礼两个字吓醒了。她睁着迷蒙的双眼茫然地看向身后站着的天琴,眼中闪烁着几乎可以被解读出来的疑惑:我就睡了这么一会儿,他怎么就自导自演到下聘礼了?
天琴嘴角抽了一下,无辜地看回去:我也不知道啊。
南宫高兴于是转回视线,直直地看向帘前的男人。纵使透过竹帘的缝隙,那男人也被她的面容惊诧了一把。只见她秉承自父亲的清冷面容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可也正是这样的违和感,使得她眼中的情分表露更多,男人几乎是立刻就能想象到将她娶回家的画面。
只看见她轻启红唇,吐出几个淡薄的字:“天琴,送客。”
男人愉悦地微眯着眼一边想象着她点头的画面,一边在心中估算着千仞宫的财产,甚至忍不住点了点头,以至于在耳朵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头点到一半差点闪了脖子。
“高兴姑娘,这是何意?”男人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南宫高兴一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用力一捏将扶手掰了下来,甚至还掉了一堆木屑。她用那温柔如水的眼光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才叫高兴姑娘你全家都叫高兴姑娘!
帘前男人被她的暴力震惊了,但回忆了半天也仍旧没察觉出来到底是哪句话触了眼前人的逆鳞。
南宫高兴手一扬,这个男人顿时化作院内的流星,划过院内每个家仆的视线,恰好落在千仞宫门口。
南宫高兴徐徐将手搭回之前的椅子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然而唇角却毫无上扬的弧度。“哇哦,告诉琉璃,这次的椅子扶手设计非常棒,给她的月例加一钱银子。”说话间手搭上另一个扶手,不知道按到哪儿的机关,另一只扶手以相同的方式啪嗒一声落地,还自带木屑溅起的效果,不能更逼真!
天琴听着南宫高兴那与面无表情完全不符的抑扬顿挫的语调,有些苦逼地回答道:“是。宫主,您能稍微注意下你的表情吗?”
用你那张冰山脸兴奋看着特别违和好吗!就不能稍微照顾下我们这些看官的心情吗!
“不能,我也不想的。还有,让王大厨今儿个晚上加一道菜。”站起身往房间走的南宫高兴一边脱身上那件装逼的素雅衣服顺手拽掉走路不方便的裙子,一边吩咐道。
“什么?”天琴跟在她后面捡她扔在地上的衣服,开口询问。
“爆炒三斤菊花。”
=口=!“为什么?”天琴的表情更加苦逼了。
“夏天到了,清热降火,顺便给你们增加明目作用。怎么什么垃圾都往宫里放?我们这只是铸剑,不是收破烂。”南宫高兴的表情很淡定,但内心仍旧对刚才那男人的称呼耿耿于怀。
被一巴掌扇出门的火焰盟“垃圾”:“……”
一想到今晚要吃奇葩创意菜式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的天琴:“……”
刚换上惯常的素色单衣,套上外层的白色纱衣。就听到天琴隔着门在外汇报:“宫主,三长老到了。”
南宫高兴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还是施施然走到了门前,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向外走去。
“高兴啊……”门外的老男人看到她就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外带遗憾的语气。
“三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看不出您的脸哪儿高兴了,还是说您的脸老了皮松肉弛控制不住了?”南宫高兴阻断了他的话。平生最讨厌别人叫她高兴,偏偏这些所谓长辈还称呼地挺来劲儿。
当南宫高兴冰山脸毒舌的时候,她往往都能拉双份的仇恨值。
虽说知道她向来这么逆反,但乍然遇到这种临场刺激,饶是南宫江的心脏,也有了一种骤停的冲动。
“逆子!!逆子!!若是你九泉下的爹听到……你!”南宫江的手指头抖啊抖指着南宫高兴,被气得一张老脸通红接近泛紫,估计是憋得连换气都忘了。
“哦?气活过来吗?三伯不愧是武学天才,又被您发明了一门起死回生的功法。他日传出江湖,千仞宫的辉煌指日可待啊。”南宫高兴坐在宫主的位置上,端着眼前的一盏茶,揭起盖子拨了拨水面青绿的茶叶,眼也不抬地反问道。
千仞宫的人皆知,几位长老中,南宫江是唯一没有武功的,掌管千仞宫仆役的月钱,以及平时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之所以称呼他为长老,不过是看着他和南宫高兴亲爹的血缘关系给个尊称罢了。
而南宫高兴的这话,无疑是戳到了他的痛脚。
但对于这种说他胖还立刻就喘上了的人,南宫高兴实在没有多余的功夫陪他折腾。
“南宫高兴!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爹教训你!”南宫江手下拐杖一拄地,怒发冲冠朝着上面坐着的悠然女子吼道!
“做得到的话就来啊,不过我先提醒你,我可不会站着让你揍哦。”眼中含着不屑,南宫高兴略微抬眸,冰冷的表情愣是将要表达的意味演绎了个十成十。
等南宫江重复着他“逆子”的言论的时候,另一位不速之客旁若无人地迈进厅内,满脸微笑地拍了拍南宫江的肩膀:“唉,三弟,何必跟个小辈儿较真呢?一家人谈事儿就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谈嘛,脸红脖子粗的吓到高兴多不好?”
一边说一边将南宫江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南宫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南宫高兴抿了抿唇,复又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千仞宫的宫主吧,二伯,您说呢?”
“那是自然,你爹死前吩咐着呢。侄女儿,莫非……”南宫山搓了搓手,眼中透露着那么一点儿跃跃欲试。
“二伯多虑。我不过想提醒您一声,我好像,没有同意你进来吧?”对于二伯这样不要脸的行为,南宫高兴选择视若无睹。
“高兴这是说哪儿的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么,计较这些多伤感情。”南宫山一脸的自来熟。
“我说的是人话,二伯最近脑子似乎不太好使,这让侄女儿我有些为难啊,毕竟,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有过感情了。”南宫高兴毫不犹豫地拆台,当然,她的表情更是半分都看不出为难在哪儿了。
终于被噎的无话可说的二伯:“……”
“也罢也罢,今儿个我们是来和你商量个事儿,高……南宫宫主啊,我们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看一个女儿家,也是时候到了婚配之龄,伯伯们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都替你心疼啊。你看,这不,我和你三伯有些担心,这便过来问问你,你究竟中意什么个什么样儿的?我们也好替你爹照顾照顾你啊。”南宫山再一次打破了沉默,脸上堆着的笑容灿烂到不忍直视。
绕了半天总算说出了重点啊,南宫高兴吹了吹手中的茶水,看着那淡色茶汤漾出的一圈圈波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对旁边的天琴道:“顺道让王大厨取消这几个月关于萝卜的菜式。”
心知宫主肯定有下一句话的天琴点了点头,默默应了。
果然,在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之后,南宫高兴轻启薄唇接了下去:“省的总有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南宫山的表情分毫未变,就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自顾自微笑道:“侄女儿你看如何啊?”
“哦?既然二伯这么关心我,礼尚往来,我也稍微关心下二伯好了,省的有人出了这道门又要给我戴不孝的高帽。二伯啊,各门派的贿赂,你收了多少啊?”云淡风轻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南宫高兴懒得去看那张老脸的表情变换,朝旁边天琴送去一个眼神,让她送人走。
待到这个地方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她一手撑在扶手上,下巴搁上手背,垂眸看着地板,长长的眼睫在眼窝处投下浅浅的阴影,更显得那张淡漠的脸越发高贵起来,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结果等天琴送客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一个有着冰冷姣好面容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衣衫显得不食人间烟火,而她与冰冷面容截然不同的桃花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一块地板。
“宫主,别这样!”求你了不要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脸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