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情缘》彤光

4、神农

　　神农抿着唇，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双蕴着金焰的金色眼眸静静看着我。
　　就这么近的看，我突然就觉得，他的眼睛果然同乌离好像。
　　就好像那个沉睡在神树旁边，平静的睡容与伏羲的神态那般肖似的夕瑶。
　　明明，明明我才是他们的妹妹……
　　我皱了下眉，停下了手上的摩挲，想要放下手推开他再一次走掉。
　　伏羲不曾挽留我，可是神农却伸出了手，附在了我的手背上，轻轻将它固定在了那里。
　　我愣了一下。
　　神农低了低头，额头与额头相触，四目相对，我们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了一起，从他那双燃烧着明亮火焰的眼眸里，我读到了叹息：“我很担心你，女娲。”
　　我眨了眨眼睛，想要别开头，然而神农又伸手捉住了我的脸颊，我于是只能看着他。
　　就像为阳光所照耀的冰雪，我的心，软软地融化成了一滩。
　　我抿了抿嘴唇，对着他笑了一下，满足而喜悦：“真的哟。”
　　神农不会骗我，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我很开心凑上前，抱住神农蹭了蹭：“真的啊……”
　　神农真的在这里，不会走掉吧。
　　神农在我耳边叹息了一声。

　　久别重逢，我们拥抱着亲昵了好一会儿，才彼此慢慢放开。
　　神农含笑的神情里，眼中的那抹担忧散去了许多：“不生气了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本来就没有生你的气！”
　　他顿了一顿，牵起我的手，沉声道：“伏羲也很担心你啊，女娲。”
　　“……”我咬了咬嘴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女娲。”神农叫了我一声。
　　我并不想同神农为此而争执，撇了撇嘴，哼道：“我才不信呢！”

　　伏羲会担心我吗？
　　如果是以前的伏羲一定会的。
　　可是现在这个变了的伏羲，我才不信，他还会担心我呢！
　　真的担心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
　　我仰头看了神农一眼，眼中慢慢地，蓄上了一层水汽：“我不信你没有通知他，可是伏羲呢……”

　　我眨了眨眼睛，将水汽撇去，想要扭开头。
　　我不想让神农看到，那样的我，我曾经希望他们所能看到，与我所能够看到，都只是彼此的快乐。悲伤与难过，若是因我而生，我也会一同为之悲伤难过。
　　神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温暖的掌心轻轻摩挲过我的面颊，在我的面颊留下一片一片地温暖。
　　我忍不住在他的掌心蹭了蹭，眼神迷离而留恋。
　　是的，我总是痴迷于出生的那时，在我脸颊上抚过的温柔与温暖。
　　总是忍不住，迷恋而亲近。
　　神农将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窝，将我抱得很紧。
　　我动作很小地，在他的颈窝那里蹭着，我同伏羲一样，天生肌肤就带着微微地凉意，彼此依偎，才从冰凉中生出那么一丝的温度，而神农，感觉却好像一团暖心的火，很温暖，也很舒服。
　　我听到神农悠长的呼吸在我耳边拂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吐息又轻又痒，我感到睡意渐渐就涌了上来。
　　然而神农却说话了：“女娲，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我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我想要抬起头问为什么，可是神农一直按着我，按得很紧，低沉温和地声音不断在我说着：
　　“新的生灵一个个诞生，天地间已经不可能维持过去的现状不变了。……”
　　“日月星辰，四时节序，都需要重新调整，重新运转。……”
　　“我从太阳开始在梳理星辰，伏羲正在制定……”

　　我有些抗拒，有些不愿意听。
　　可是神农的声音就在我耳畔，总有那么一句两句能够进到我耳中，被我无意识铭记住。
　　我深深皱起了眉，觉得伏羲与神农真是太奇怪了。
　　为了奇奇怪怪我不明白为什么的事情，他们放弃了自在逍遥，从此忙忙碌碌。
　　所以说，是为了什么呢？
　　我觉得难以理解。

　　但是我却没有挣扎，没有再一次跑掉。
　　因为神农很认真地在跟我解释，在告诉我他的想法。
　　我们是亲人，天地间最亲密的个体，我即使不理解，即使难以明白，可是神农于我，正如曾经的伏羲于我，他可以全然地信任我，我也可以全然地信赖他。
　　所以我才不愿意去找伏羲，因为那样子的伏羲，眼神深邃如渊的伏羲，我已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不知道伏羲还会不会如此全心地信任我了。
　　所以，才会如此地难过，仿佛被他在原本连在一起的两颗心之间，划了一刀一样。
　　是伏羲要我们分开的。
　　是伏羲先不需要我了。

　　我埋下头，额头顶着神农的肩窝摇了摇，小声道：“你要我帮你吗？”
　　神农的话音一顿，我知道我猜到了一点。
　　不然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呢？因为想要像那时候一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站在同一个方向吧。
　　我轻轻推开了他一点，仰起头弯了弯唇角，有些快活地笑道：“我能帮到你吗？”
　　神农的眼中掠过一点忧伤，更多的却是释然，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需要你，女娲。”
　　我一直一直依赖着伏羲，依赖着神农，就好像自己离开了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可是我们毕竟是兄妹，正如他们的天生强大，从睁开眼睛，我也知道我能够做到些什么。
　　“我从来没有试过。”因为他们将我保护得那样好。
　　“可是神农需要我的力量的话……”我的眼睛一点一点闪亮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被我的兄长倾诉，他需要我的力量。
　　我觉得，有一点什么东西，从我的心中慢慢滋生了起来。
　　现在还只是一点芽孢，将来，等它长大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我很开心，想要开心地大笑，围着神农转圈。
　　可是被神农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却忍不住又一点一点把自己变得柔软起来。
　　我捧住神农的脸，凑到了跟前，亲了亲他的唇角。

　　我从神农的眼睛里看到了现在的我，那个带着我从未有过的羞涩温柔笑意的，真的是我吗？
　　原来，我也改变了。
　　改变是如此的轻易，如此的不可挽回，只是那么一念之间，时光便如刻刀，在我们的灵魂上刻下了新的痕迹。
　　现如今，是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