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冬夏》九天后

13、第十二章 缱绻

　　B市住了几日，有了几分熟悉，中秋之夜，周阿姨更是热情邀请夏近去她家做客。
　　夏近刚从墓园祭拜她的母亲回来，显然累了，也提不起兴致。为了不扫兴，还是接过了周阿姨送来的一瓶红酒和月饼。
　　休假的日子所剩无几，夏近准备第二天回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一张黑白的照片卡在了有些老旧的衣柜夹缝里。轻轻抽出来，才发现是她十岁生日那年的全家照。父母清晰的笑容，柔和的目光，还有露着幸福笑容的自己，想起今日在母亲那长满青苔的墓碑，心里如被堵塞，情绪翻涌，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那年，母亲生病离去，父亲带着一堆的债务匆忙逃离，她还没来得急跟母亲说声告别的话，没来得急收拾一张用于怀念的照片，就被父亲拽进了火车。那时她趴在车窗上，望着缓缓远去的月台，无助的眼神随着汽笛声消失在半空中。
　　照片里母亲清秀的脸庞，温暖的眼神，曾经在她的小小世界里充满了欢笑，只是一场病痛的折磨，消瘦开始浮现眼角，但笑容依旧，也许怕她和父亲担心。轻轻摸着那张远去的脸庞，记忆里的美好在现实的冲击下，情绪如开闸的洪水翻滚，泪水滴落，徒生伤悲，若有来生，情愿再看几眼他们的笑容，也不愿做个匆匆的流浪者。
　　窗外，灯光闪烁。不远处，五彩的烟花高高升起，迅速化作一团缤纷的花朵，随即又缓缓降落，被夜空吞噬。
　　送来的红酒已经被夏近喝得只剩瓶底。国外圣诞节的时候，她也总会和欧西昊喝上一两杯，庆祝节日的到来，那时的她总被欧西昊监督着，只能喝一点以示节日欢庆，而欧西昊却总是喝得酩酊大醉。
　　她摇晃的起身，准备关灯入睡。却看见客厅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熟悉背影。酒意渐浓，眼里的世界有些朦胧，心里却因醉意有了几分胆量和淡定。走上前去辨认清楚后，夏近笑得有些不知缘由。而此时高远冬的眼眸里却升腾起一丝烦躁的火苗，狠狠抓住夏近的右手。。
　　“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一句简单的话，就戳中了夏近敏感的心。原来两年前，是他买下了这座房子，如今，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人。夏近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不少。
　　高远冬看着桌上放着的照片，一瓶倒下的空酒瓶，还有夏近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怒意总是轻易被点燃。
　　“你为什么回来？就为了这张照片吗？”高远冬拿起了那张残旧的照片。
　　夏近显然怕高远冬将它撕碎，伸手想抢过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下，高远冬及时抱住了她。她的眼角沾着泪滴，双颊泛红，唇角还有红酒的干渍。
　　“那你为什么又要买下这座房子，让我住下？”夏近知道是他的那一刻，心里就明白，肯定跟她有关。如果不是他，也许一辈子她都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张如此珍贵的照片。
　　深秋的夜，开始冷了。
　　他们就彼此这样看着，眼里互相升起浓浓的情意，听着彼此的呼吸渐渐靠近，脱下彼此的面具，只剩下两颗彼此需要互相安慰的心。他亲吻着她的唇，她热情得回应着他，月圆之夜，他们像被抛弃的孤独流浪者，在深夜里，紧紧相拥，温暖着彼此久违的渴望。
　　许是酒意太浓，他们都醉在了黑夜里。
　　一夜缱绻，夏近看着凌乱的房间，赤裸的自己，昨夜的种种让她无地自容。
　　高远冬也早已消失，这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却又真实的发生了。
　　坐在火车上，夏近已没有了来时的悲伤，照片里那温暖的笑容，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临走之前，周阿姨坚持要把钥匙交还给夏近，因为那原本就是她的家，夏近知道这是高远冬的意思，但她拒绝了。
　　未来的日子。还会不会再次回到这个故乡，她都给不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强行留下一把钥匙，也没有多大用处了。昨夜的种种，她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他和她之间，就如这座房子，有许多回忆，却已经不再是她想象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