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岁月深几许》深北记忆

2、遇

　　“含章，给你吃栗子糕，你不要哭了。”男孩儿讨好的将一盘糕点端到女孩儿的面前，女孩儿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男孩儿，咬着下唇，模样十分委屈。
　　“含章，这是我最喜欢的栗子糕，都给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儿拿起一块，吃了一口，浅浅的笑了，“真好吃。”
　　突然画面一转，银装素裹，漫天大雪，少女搂着身体僵硬死去多时的母亲绝望的哭泣。马蹄声由远及近，少女恐惧的望向马蹄声处，而后放开尸体，慌张的逃跑。
　　视线中出现一辆马车，少女跑向马车，意欲求救。一米外，车夫执刀拦住少女。
　　“何人？”
　　“救··救救我··求你。”少女跪下乞求道。
　　“有趣。”马车中的人叹道，车帘掀起一角，“本阁主从不做赔本的生意，你拿什么交换？”
　　马蹄声近在咫尺，黑衣人刀已举起砍下
　　“不！”一声尖叫惊醒了外间上夜的婢女。
　　“小姐？”
　　柳云诗惊坐起，还未从梦中回过神来，婢女行至床榻前还未开口便被敕令出去。
　　“可是小姐您？”
　　“我叫你出去，滚！”柳云诗怒道。
　　婢女只得退出去。
　　近来，不知为何，柳云诗总是做噩梦，梦里反复的出现那个叫含章的女孩，从小到大的成长，无一例外的最后都是太过真实的死亡逼近的惊醒。若非自己的存在有众多的证明，怕是真的要以为自己就是她。
　　起身推开窗，看向外面，月悬于空，夜还长。
　　倏地，柳云诗目光定于一点，那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是外来者。柳云诗披了外衣，翻窗而出往那人方向追去。这一次她一定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在他不在的时候还能在防御得如铁桶一般的羿柳山庄来去自如。
　　最终停在羿柳山庄北苑，那里已荒废多年。
　　“你是谁，来此何意？”柳云诗问，同时查看着周围，以防还有同伙。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施展轻功进了北苑。柳云诗正欲追去，后面来人，不得已停下了。来的是管家封伯和一队内院护卫。
　　“小姐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封伯问，身后的护卫则有序的包围了北苑。
　　“睡不着，起来走走，没注意就走到这里了。这里废弃已久，大晚上的，封伯带人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夫人的命令。”封伯道，“夜深露重，小姐还是快些回房歇息吧。”看向护卫，“柳五送小姐回房。”
　　柳云诗本想在探听些消息，但封伯态度强硬，无奈只得离开。知道几天后,她才知道,那夜,北苑被大火焚烧殆尽。此刻，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羿柳山庄北面是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包围之下，那人活着的几率小之又小，会伤心的吧，他那样看重那人。不过，死了最好，柳云诗心下想到，手中绣着并蒂花。
　　整个羿柳山庄依然一片平静之象。

　　凌云城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面对你。这种落魄狼狈的姿态比死更让我难受。

　　事情要回到两天前从羿柳山庄收到武林盟主发出的邀请函说起。
　　武林盟的左堂主在追捕叛徒时偶然在客栈发现一群关外之人在密谋什么，直觉很不好，便决定偷听，这一听竟让他听到一个重大的秘密，于是立即密信通知盟主，不料被发现，在回盟里的路上遇到杀手，侥幸留得一口气撑到盟里来人，却只说了“秋冥”二字，便咽了气。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武林盟主纵横江湖多年，有些事是极清楚，比如这“秋冥”。这两个字平凡无奇，但其之后的两个字足以震动江湖武林，让武林人士听之心惊。几番考虑之下，立即发邀请函邀集武林世家及高手于五天后在武林盟共商大计。有些事必须要做好准备，特别是与那个有关的，哪怕捕风捉影。
　　羿柳山庄庄主不在，夫人又寻名医去了，大少爷柳澜青还在途中不一定能赶到，商量之下就由柳云诗先行去武林盟，若都来不及，就由她代羿柳山庄出面。不曾想半路遭到不明身份的神秘组织暗杀，护卫拼死护得她逃走，多番躲避之中误入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院，杀手就在外面，她也顾不得许多挟持了在后院的一个丫鬟以躲避杀手藏匿于此。杀手走了，自己欲离开时不经意看到廊下站了一名女子，颇为眼熟，细看之下，不由呆住。
　　女子徐步走来，姿态典雅，如玉般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晶莹剔透，轻纱遮住了半张脸。那双一双眸子，似能勾魂夺魄般让人生出无限遐想。女子在距离柳云诗不远处停下，盈盈而立，略带笑意的看着她。
　　“你是谁？”女子轻声问道。
　　“少装蒜了，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是谁？”柳云诗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问，女子却不以为意，只是看着她，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许久，女子移开目光，望向她的身后，笑出了声，“你怎么来了？”柳云诗顺着她的目光侧身看向来人，如血红衣，翠玉金簪，半副面具遮面，却不是上次传话的女子，这人，柳云诗是认识的——天涯楼楼主楼西夜。传说是个极俊美的男子，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以半幅面具遮面，传说真实与否无从得知，但那一袭红衣确实被他穿的极具美感。
　　“你若杀了她，我可不好交代呢！”楼西夜笑道，顺手拉过柳云诗立于身后，“云儿，你会给我面子让我带走她的，是吧。”不容商量的语气。
　　女子听罢，看了一眼柳云诗，叹了声可惜便转身闭眼不看那二人，低语道：“你们走吧。”
　　天涯楼主亦是干脆，拉着柳云诗的手转身便走。直到那二人的离开这宅院，被唤作云儿的女子才睁开眼，徐步往长廊走去。

　　“你认识她。”柳云诗问。
　　“自然，”西夜说着，眼里神色温柔，“我与她相识二十载，可算青梅竹马了。”
　　那个残忍无情的西夜楼主也会有这么一面，柳云诗心里不屑的嗤笑，青梅竹马又如何，那个女人爱的•••••想到此处，柳云诗心里不禁一阵酸涩。自己与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她是谁？”
　　“这世上最没有资格问这话的人，就是你。”温柔褪下，楼西夜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柳云诗不由得一颤。但在这这种关头，天涯楼主出现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楼西夜嗤笑，“若非你那个好哥哥，你以为我愿意来。”
　　柳云诗怔住，这是她自那件事后，再不敢想的可能，她以为他离开就会从此陌路，却不曾想·····他到底还是念着自己呢，柳云诗心想。脸上满是笑意。
　　“蠢女人。”楼西夜不屑道，“赶紧跟上，我很忙的。”说完径自向前走去。
　　柳云诗现下正高兴着呢，也就不与他计较，笑着跟上了。